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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战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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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先生!”王焕失声惊呼。紧跟着从房顶下去。留小吴一人在房顶上不知所措。
南宫周臣被那人掐着脖子摁在地上。没一会就呼吸不畅,眼睛充血,两只手徒劳的去掰那双粗糙的手。正当他以为这人要一撇手扭断他的脖子的时候,然而下一秒,就感觉一个人一脚踢开那人,出短刀与其缠斗。
空气鱼贯而入,南宫周臣捂着嘴重重的咳起来。一时间腿都不受控制,后背传来阵阵疼痛,南宫周臣躺在地上,知道自己怕是骨折了。
南宫周臣看不清他们打斗,实际上,几招下来,王焕就处在下风。不巧,王焕的剑这时又被夺走扔到一边去。南宫周臣只听到刀声落地,就知道自己这趟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少一只耳朵!”王焕突然说了一句。
南宫周臣的脑子翁的一声。
那人一听这话下的手更重了。
“我是南宫周臣。”南宫周臣说道。
那人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南宫周臣。
南宫周臣这会一动也动不了,现下直叹气,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专业户。
那人一步一步往这里走。
王焕扶墙站起来,看到这人靠近南宫周臣,也慢慢靠过来。
“你要杀了我吗?”南宫周臣喃喃道。
那人不说话。
“你跑到这里来,自己关着自己,不见天日。”南宫周臣气息不稳,“是因为我吗?”
那人走到南宫周臣身前蹲下。南宫周臣伸手摸向了那人的右耳,空空如也。
南宫周臣轻笑出声,“真的是你。”
“南宫惬安。”那人开口沙哑,像是许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知道我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了。”南宫周臣闭上眼,他觉得后背火辣辣的,自己都不太敢知道它被摔成了什么样。
“你来找我做什么?”
“本来是想问你些事。”南宫周臣声音平静,“不过现在看来,我有没有小命回去都是个问题。就不想问了。”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奶奶的,摔死我了。”南宫周臣自暴自弃。
“王焕啊。”南宫周臣喊道,“你们先回去,把四弦喊过来见我最后一面吧。顾克危能叫来的话也叫过来。”
“啊?”王焕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路数。
“去吧,我现在动不了,总不能指望着人能给我找大夫,这里的庸医我也信不过,快去,别墨迹了。”南宫周臣说道。
王焕说道,“可是……。”
“别可是了,把四弦喊来给我报仇。”南宫周臣说道。
“是。”王焕看他确实不是在开玩笑,也看出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旧情,南宫周臣是真的伤到了,救人要紧,王焕权衡过后抽身离开了。
南宫周臣望着头顶上那一块天空,觉得真是操蛋。
“喂。”南宫周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知道了也没用。”那人往墙角一坐,邋邋遢遢的,南宫周臣都能闻到酒糟味。不过现在他没有嫌弃的条件。
“你不告诉我,我下去了怎么跟我兄长告状。”南宫周臣说道。
“周弃。”一只耳说道。
“嫌弃的弃?”南宫周臣不客气的问道。
那人不语,南宫周臣就默认了。
“有人来给你送东西吃吗?”南宫周臣问道。
周弃不说话。
南宫周臣看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搭话了。
闭目养神,这次出来最大的败笔就是摔了这一脚,到现在不能动弹。要不然这会早就抽身而退,囫囵个的回去了,这下好啦,耽误事了,不知道能不能跟四弦再见一面,亲口交代她把这一只耳抽成肉泥。
周弃好似怕光,坐了一会,天快亮的时候才起身把屋顶上的两块瓦片给盖上了。南宫周臣估摸了一下时辰,觉得自己人应该快来了。
“我来找你,主要就是想起来你之前为我兄长做事,顾念他们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你的事,他们好似不知道有你这个人存在。你跑了这么多年,我出来了,你也跟着现身了,我以为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但是受困于倭人,不能跟我递消息,所以特意过来救你。”南宫周臣慢条斯理的说道,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周弃静止在旁边像个死人。
“你不说就不说吧,等我下去找我兄长的时候再告你的状。”南宫周臣下了论断。不想搭理他了。
四弦果然不服南宫周臣所望,带着顾克危来了,连闻隐都不辞辛苦的跑来了。
天光骤然大亮,南宫周臣眯缝着眼看着众人。
四弦扶起他,看到后背的惨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南宫周臣的后背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了几块骨头,摔的又肿又满是血愣子。
闻隐拿出药丸给南宫周臣服下,摸了把脉,伸手一拍四弦,“赶紧带他走。”
四弦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抱南宫周臣,抱了两下都没抱起来,顾克危伸手要接的时候,四弦终于把他抱起来了。
“把这个人带回去,留一口气。”四弦对着顾克危说道,目光死死盯着周弃。
“知道。”
闻隐在外面开道。
外面一群倭人集结起来,乌泱泱一大群。闻隐洒出一把银针,带着四弦离开了,轻轻松松。这就是打仗和救人的区别。
打仗是万军对垒,考验的是将军的能力和智慧,斗的是军队的士气,拼的是国家的傲气,一战而伏尸百万,是属于帝王的游戏。而救人,只需要几个能万军之中取将首级的高手即可,往往只需要武艺高强,不需要其余诸多考虑,不用为江山,不用为万民,所以增添的是风流潇洒,夸赞的是率性侠义,是高手的乐趣。
周弃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三两下招式之间就把顾克危的功力摸了个差不多。
顾克危不废话,想速战速决。结果这一只耳挺厉害的,不想跟他走。顾克危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倭人,知道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与一人对立可以一搏,与一群人对弈,最好的办法就是群架。他现在没有“群”只有“一”。
眼砍要招架不住,顾克危一抬手,示意自己人撤。
所有人坐上了回程船,这群倭人早有准备,在南宫周臣他们走了之后,就把顾克危带来的另一艘船给扣住,到了海上,顾克危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将军,”王焕说道,“您先走,我们殿后。”
“放屁。”顾克危骂道,“都上船。”顾克危带着几人砍了一波,轻功飞上船,扬帆回航。倭人也早有准备,立马追上。看样子是非要把顾克危的命留在这里了。
顾克危毕竟打了不少仗,只不过确实缺乏水上作战的经验,略显的左支右绌。等他找好了节奏,他的船已经被死死围住了。顾克危看着围成一圈的战船,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渔船,说没落差是不可能的。大狄不缺钱,不缺兵,可是连一支像样的水军都没有。
南周不也是这个样子吗?不缺钱,富得流油,不缺兵,年年征兵,但是连一支拿得出手的军队都没有。
顾克危突然觉得无比窝囊,自己幼时能力有限,做不到带兵打仗,这算是生不逢时,他也就认了。结果如今他正当壮年,手握顾家铁军,是镇守一方的将军,竟然还让这片土地重蹈覆辙。顾克危出离愤怒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的,何况本就是豺狼虎豹。顾克危带人弃船于不顾,登敌船,杀倭匪。
战酣。
所求不过大快人心,淋漓尽致而已。出笼的兽性吓坏了这群披着狼皮的老鼠,东逃西蹿。有点志气的自戕,惜命的跳海。最后只剩下浴血的顾氏将军一众。
南宫周臣并不知道自己给顾克危间接带来的心里阴影,这会全身打着板裹着布。先前还能扭扭头,现在连脖子都固定住了。赵令一行人收到消息来看他,打算把南宫周臣接到京城去养病。
鉴于南宫周臣现在实在不宜挪动,就再这里找了个八匹马拉的大马车,先住下了,里面锦布罗被,化桐斋来了三个大夫给他熬药。
首先被这架势震惊的是金中。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排场的人,就算是洛桑,受了伤顶多来个太医,那家伙也不娶嫔妃,没有孩子。真死了保不齐哭丧的都没有。
震惊之余,当然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现在没人分的出手来收拾他,不代表以后没有,顾克危惯是个秋后算账的主,一想到这里,金中不由的胆战心惊。
四弦寸步不离守着南宫周臣。
在葛家庄养了五天以后,南宫周臣看着四弦,“咱们回家吧。”
四弦把勺子里的粥喂到他嘴里,点了点头。
于是来接他的一堆人都没接上,四弦策马,带着南宫周臣回了堰城,闻隐随行。
一路上四弦话都不多,南宫周臣挺想听人念叨几句的,结果四弦不开口,闻隐也缄口不言,走的十分无趣。
高思淼两日前就收到了信,知道南宫周臣受了重伤,要回来养病,把手头书院上的事暂时放下,花了两天把听风小筑打扫的一尘不染,化桐斋的大夫也在听风小筑里等着。院子里树荫正好,高思淼准备好吃的穿的,就等南宫周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