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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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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南宫周臣转身,“是吗?让我猜猜,你会编些什么出来。”
“这样说多不好。”逝夫下巴抬了抬。
南宫周臣上下扫了他一眼,“想进就进。”
逝夫欢快的进去了。
四弦看着南宫周臣。
“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说会话。”南宫周臣说道。
“有事叫我。”四弦干脆利落的把桌子上的碗碟收起来,陈灵眼疾手快的擦了擦桌子。
“四弦姐。”陈灵洗碗。
“嗯?”四弦在旁边吃刚才没吃完的饺子。
“你说这个逝夫会不会把先生带走啊?”陈灵问道。
“谁知道。”四弦说道,“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应该不会就这么跟他走,要走也是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之后再走。”
陈灵赞同的点点头。
四弦把碗里那几个饺子扫完之后,把碗递给陈灵,一抹擦嘴,“你师父人呢?”
“去休息了。”陈灵说道。
“嗯。”四弦点头,这老头算是将“明哲保身”这四个字身体力行了,有事的时候从来都见不到他。
“前两天还说要去大营看一看。说要去救死扶伤来着。”陈灵笑笑。
“他也就说说。”四弦说道,“就他那老胳膊老腿,去了也白搭。”
“医者仁心嘛。”从来解释道。
“你不会也要去吧?”四弦看着他。
“不会,我看好先生。”陈灵说道,“而且听风堂这么多事,先顾好自己吧。”
四弦点点头。在她眼里,从来不觉得量力而为有什么不好的。她没有心怀天下的度量和能力,也不是很能理解南宫周臣在做什么,更猜不透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她只看重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南宫周臣跟逝夫面对面坐着。
“说说吧。”南宫周臣说道,“我兄长的事。”
“这会儿不怕我骗你了?”逝夫笑道。
“不说就出去。”南宫周臣指指逝夫身后的门。他以前总觉得逝夫这样衣服在什么时候都心胸豁达的性子挺难得的,现在他觉得挺烦人的。果然,四弦说的对,对别人没指望的时候,看谁都是好人。
“南宫涟恩是个傻子。”逝夫开口就说。
“你还好意思说我兄长?”南宫周臣挑眉。
“你是不是觉得他去盍浑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逝夫问道。
不得不说,逝夫还是挺了解他的,一下就抓到了南宫周臣的痛点。南宫涟恩的死是结果,他为什么去盍浑是因,他不清楚当时南宫涟恩的处境。因为自己当时知道的只有赵令他们三人,再加一个周弃,可是按照他们的说法,南宫涟恩的盍浑之行并不是非去不可。所以,就像那个游离在赵令他们三人之外的周弃一样,南宫周臣一直怀疑南宫涟恩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后手。
正是这些看不见的后手,推着他做了旁人不能理解的事。
“是。”南宫周臣答道。
“其实没什么苦衷,”逝夫说道,“他就是单纯的为了你去的。”
“为了我?”南宫周臣指了指自己。当时自己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孩,难道南宫涟恩不能割地和谈继续当皇帝吗?这样明显更有利于他。
“是啊。”逝夫说道,“为了你,为了能让你当皇帝,为了能让你们南宫氏重新站起来。”
“你都教了他什么?”南宫周臣问道。
“教他怎么改天换地。”
“你闲的啊。”南宫周臣发自内心的问道。
逝夫没说话。
南宫周臣打量他一眼,“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兄长的死是你的原因?”南宫周臣问道,“你就这么自信我杀不了你?”
“不,你兄长走到绝路的原因是你。”逝夫笑着说道。
“你觉得我会信?”南宫周臣说道。
“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你找的真相毫无意义,别再找了,好好想想自己现在该干什么才是正理。”逝夫说道。
“你还想干什么?”南宫周臣问道
“等这场仗打完,接着云游四海。”逝夫说道。
“云游四海?是接着去找接班人吧。”南宫周臣不客气地揭穿道。他现在毫不怀疑当初的盍浑之战就是这个老疯子挑起来的,南宫涟恩和洛桑就是他选中的接班人。
逝夫眼角带笑的看着他,“你知道了啊?”
“不难猜。”南宫周臣说道。
“非得知道这些干什么?”逝夫摇摇头,“跟我作对有什么好?”
“你如果真的只是云游该多好。”南宫周臣说道。
本就是没有结果的争论,要求别人按你的心意行事本就是痴人说梦。
逝夫看着南宫周臣的脸笑意全无,“我在普度众生。”
“普度哪里的众生?”南宫周臣问道,“总不会是现在的众生。”
“现在的众生不是众生。”
“你说的不算。”
“你说的也不算。”
“逝夫,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为虚无缥缈的众生?你本身就是芸芸众生里极不安分的一份子,众生都没有嫌弃你,你倒还嫌弃上它了。去度众生之前先度自己吧。”南宫周臣说道。
“我不是。”逝夫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是众生。”
南宫周臣简直要被这人气笑了,“你说不是就不是?”
“对,我说不是就不是。”逝夫说道。
南宫周臣懒得跟他较真,“行了。”
逝夫看着南宫周臣,有些讶异。他还依稀记得,当初南宫周臣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天真无邪写在脸上,虽然病恹恹的也不多话,但要是想让他发自内心的笑一笑也不是很难。至少在他这次出现之前,南宫周臣是跟他交心的。但是现在,南宫周臣变了,变得他也有些不认识,面貌没变,气质却越来越像南宫涟恩。或许再过不久,就又有一个南宫涟恩站在自己面前,要么赐他毒酒,要么赏他白陵。
南宫涟恩是什么时候跟他离心的?大概也是他开始把洛桑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吧。南宫涟恩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从那以后,这个徒弟就理他越来越远,眼里的信任被审视取代。
逝夫收过的徒弟不多,就南宫涟恩和南宫周臣,洛桑甚至都算不上是他的徒弟,只是他激励南宫涟恩的一个工具,只是他恐吓南宫涟恩不断向前的一个火捻。
可这两兄弟都一脉相承的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明明他也是为了这个江山更好一点。
“南宫涟恩以前也是这样一幅嘴脸同我说,我与他不同,可最后呢,还不是用了我教他的办法?”逝夫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你们怎么都这么自信能算计他呢?”南宫周臣问道,“你教他什么?不破不立?还是好东西都在他死了之后?他会信你?”
还没等逝夫说话,南宫周臣又开口道,“他跟你可不一样。你是一只在嫌弃这个天下哪哪都不好,你度苍生的方式就是撺掇人去改天换地,用毁灭的方式来改天换地,让人们信那些有的没的来世。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死绝了才好?我告诉你,就算都死完了,再来一批也是同样的,相信往生?常言道,智者不入轮回。你再毁多少次也是这样,这次的例子你没看到吗?”
“洛桑无能罢了。”逝夫说道。
“那你自己去当皇帝,”南宫周臣没好气地说道,“不出一年,你的臣民就被你杀的差不多了。”
“所以这次我要挑一个好皇帝。”逝夫说道。
南宫周臣闭上眼,深觉想要形成一个好局面要费劲千辛万苦、时刻不得懈怠的查漏补缺,还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才能堪堪维持。但想要毁掉这一切,一个有心人就足够了。
“那你选中的谁?”南宫周臣问道,“我?”
逝夫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南宫周臣也不认为逝夫的能量大到能够左右天子人选的地步,他确实善于利用形势因势利导,但绝对没有一两拨千金的功力。赵令和烟冉可不是吃素的。
不过能让他顺水推舟的人貌似好像也只有自己。
或者这疯子的选择另有其人,来这儿的目的是解决了他,好给人让位?
“不管你看中了谁,都不是你想让他当他就能当的。”南宫周臣说道。
“话不要说的太绝对。”逝夫说道。
“拭目以待。”南宫周臣说道。
逝夫也没接着在这里过年,这次的沟通并不愉快,外面已然变成了鹅毛大雪,他身着一身单薄的道袍,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南宫周臣看着逝夫的背影。突然觉得,人是只能认识一次的。因为人的善意经不起推敲,人的恶意也经不起考验。
晌午到了,陈年在院里放了一挂鞭炮,噼噼啪啪的,红纸落了一院子,跟雪一起装点地面。
逝夫离开,南宫周臣沉沉的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四弦走到屋前,“要添茶不要?”
“添吧。”南宫周臣看了一眼四弦,恍然发觉手里的茶杯已经冷冰冰了。
四弦把沸水灌到茶壶里。
“跟小灵儿说,明日去余安。”南宫周臣双手捂着冒热气的茶杯。
“是出什么事了吗?”四弦皱眉问道。转身看了看逝夫离去的方向,“要不要我去把他追回来?”
“不用。”南宫周臣吸溜了一口热水。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下去,南宫周臣舒服的闭了闭眼。
“怎么又突然去余安了?”四弦问道。这要是回去打擂台的,她得有点准备。
“不太安全。”南宫周臣实话实说。虽然知道逝夫应该不会这么快对他动手,不过为安全计,还是抓紧找个避风港吧。
“堰城要被攻破了?”四弦皱皱眉头。她没听说顾克危被人打死了啊?
“不是。”南宫周臣一条胳膊搭在桌子上,头趴在上面,嗡声道,“反正就是去余安。”
四弦也就没再多问。
晚上高思淼和周弃回来,南宫周臣说了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