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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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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炀愣了愣,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可就像一道白光,再无踪影。他看着她的脸,微微有些失神。
左炽,二十六岁,长应补习学校特级心理教师,七岁时被左家收养,毕业于A市政法大学心里学院,无婚姻关系。
她束着一头低丸子,宽松的长针织开衫内搭白色抹胸,高腰的黑色阔腿裤,全身上下皆是慵懒的气息,在一众教师里,应也算年轻潮流的。
左炽对着他点了点头,转头就走。
林警官琢磨着吸了口气,又侧头看了看乔炀:“乔队,我怎么觉得,她刚刚对你,不太一样啊。”
后者恍惚了半天,心头陡然像是塞了块棱角分明的利石,怎么都哽得难受,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乔队……你也不太一样啊,这可不行,你是四舍五入都快有家室的人了!嫂子那么好的人,隔三差五地给我们送吃的,身为兄弟,我是一定要好好看着你的,快些把你那些想法掐掉!”
乔炀莫名觉得头有些疼,没心情跟他掰扯,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珏,下次不会有你的份儿了。”
“啊?!”
可他不再答话,转身走进了大楼。
左炽……初见这名字时,他就没有缘由的发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连呼吸都滞住,原本没放在心上,但今天见了她,更是恍惚,心烦意乱,约微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真是,奇怪得很。
左炽慌乱地从出租车上下来,慌乱地付了钱,慌乱地跑进家门,她丢下手里的包,到了熟悉的地方,一下子浑身乏力,软到在地上。
乔炀,怎么会遇到乔炀呢……
造化弄人。
三年过去,她自以为坚如磐石,却没想到,还是那么不堪一击,只能落荒而逃。
模糊之间,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指根上,那里有一个无比分明的戒指印。她想到六年前,那人还是一身军装,从上衣缝合整齐的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没有单膝下跪,没有什么浓情蜜意的情话,就只是套在她手上,就只是留下一句“还不错”。
而这个戒指,这个,没什么名分的戒指,却在她这里一直留存到现在,而且还会在继续下去。
左炽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起来,似乎已经调整好心情。
遇到乔炀又怎么样,以前那个事事都护着她的乔教官,早就死在了西宁,现在的他,早已是陌路人了。
她捡起地上的手包挂在墙上,换了拖鞋,低着头缓缓向客厅走过去,蓦地,她脚步一顿,终于察觉出不对来,明明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开灯,家里却是亮着的。
左炽猛地抬头,瞳孔大睁,趔趄地向后大退了一步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沙发上,竟坐了个女人,坐得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她。
左炽浑身一颤刚想转身跑,却发现,那人她认识,是……季兰萍!陈子西的母亲,可她怎么会在这里,冷意一下子窜进她的骨血里,不详的直觉带来的恐惧几乎将她淹没。可是现在她们不过几步之远,跑是没用的
稳住心神,她才缓缓开口问道:“陈夫人?”
她是怎么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房子她一个人住,只有她有钥匙。
那女人披头散发,面色黧黑,眼角的细纹勾勒地像索命鬼,眼袋下垂,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深得能塞下一个硬币,分明是人的模样,左炽却觉得如坠冰窟。
只见她有些僵硬地咧了咧嘴,声似枯井:“听说你今天去警局了。”
这语气,听来多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左炽心神不宁地侧眼看了看斜后方墙上挂着的手包,那里有她的手机。
“陈夫人放心,您之前嘱咐我的,我都还记得,我什么都没说,您来找我,是还有什么事吗?”
那女人的嘴咧得更大了些,随即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靠近她:“左老师也知道,子西他爸天天打我们,现在子西丢了,我也没办法,只能来投靠左老师了,你应该会答应的吧。”
投靠?
这分明是监视。
她定了定神,逼迫自己强势起来。
“陈夫人,我可以送您去酒店,但一直躲避不可行,我也可以帮您报警。”
听到“报警”二字,季兰萍明显有些恐惧。
“陈夫人,你怕什么,莫非这件事还有别的隐情,你在骗我?”
季兰萍抬头瞪视她,眼角的细纹更是张牙舞爪,气势很是凌厉,左炽却注意到,她眼神游离,多有回避和心虚。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你身为一个老师,在这种关头让我报警,你又安的什么心!”
倘若真照她昨天那么说,哪里会这样害怕报警。
“陈夫人,现在杀人的是你儿子,便是他真的有什么癖好,说与不说都于事无补,你为何这么恐惧,还闯进我家里恐吓我,难不成,杀人一事,你也参与了?”
“你胡说—!胡说八道!”
闻言,季兰萍立刻激动起来,手指像是要戳破她的眼睛,四下寻了寻,拿起桌上的花瓶就往地上摔,又弯腰拾起玻璃碎片,作势要砸她。
左炽见此,一点点地往后退。
“陈夫人!您儿子犯罪潜逃,难保不会回家向父母寻求庇护,此时此刻,警察会更关注您的动向,我在这里伤了一毫一发,你都脱不干净!”
“你闭嘴!不可能……没人知道我今晚在这里,你敢胡说,我现在就让你再也出不了声!”
左炽蹙眉,她为何这么肯定,她做了什么?
明明昨天,季兰萍还声泪俱下拉着她,诉苦丈夫如何家暴,她与儿子如何可怜,说子西都是被逼的,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警方陈子西的精神问题,说这是最后一点请求。
言语恳切,神态没一点破绽,到底一晚上是经历了什么,让她今天如此着急慌乱,不惜非法闯入民宅,就为了看她有没有履行承诺,她随便激一激,就叫她露了马脚,甚至还以死威胁。
季兰萍这么怕死,却又这么肯定没人知道她在这里,一定是做了什么,不能再激她,否则还没报警,她就可能已经没了。
“陈夫人不必担心,我与子西关系很好,自然也明白他的苦衷,陈夫人和子西都是可怜人,不该说的,我都不说。”
她拿着玻璃花瓶的碎片,走到离她一步远的距离,手都在微微颤抖:“你这个老师,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肯定在骗我!”
“陈夫人……”
“你手机呢?!”
“陈夫人!如果,如果我今天说了,警察明天一定会上门找你探查。”
“我等不到明天了!手机!给我!”
玻璃碎片几乎挨着她的喉管,季兰萍的手抖的厉害,她应该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左炽后退了两步,她应该先把手机交出去,再慢慢对付寻找机会。
她转身从手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交给季兰萍。
季兰萍狐疑地看了看她的手机,一举抢过去。
“你!你别想着跑了,小心我打死你!”
说完,她把手机揣进衣服里,拉着左炽摁在沙发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绳子,径直往她身上捆。
左炽一惊,猛地推开她的手:“你干什么!”
季兰萍不说话,抡起绳子就朝她身上打:“安静点!”
那绳子有半个胳膊粗,季兰萍又抡得狠,正正打在她左肩上,皮肤表面的疼还夹杂着从肩胛骨深处传来的刺痛,左炽痛呼一声,抬手捂住左肩。
她算是想明白了,她知道了一些东西,季兰萍就不可能放走她,但她又没胆量杀人,就只能先捆起来,可是捆起来,她要怎么才能找机会逃出去。
“陈夫人!别这样!”
左炽伸手去够那条绳子,还想再商量商量,但显然,季兰萍已经没有这样的耐心了,她右手一抬,玻璃碎片就在她手上划出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钻心的痛意传来,左炽下意识缩回手。
伤在手掌,自大拇指与食指的连接处划开,猩红的血瞬间染红她的衣袖。季兰萍趁机举起桌上的木质摆饰,重重砸在她颈间。
她感到一阵钝痛,眼前发黑,还没等她反应,就又是一下,不待她感觉到疼,眼前就已经彻底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