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贺屿兰池

7、第 7 章

　　［神历1040年］
　　［礼拜堂］
　　［白鸽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他的头发刚好能盖住雪白的后颈，衣领下的蝴蝶骨伶仃突起，像一对被折断的双翼］
　　卢兹：您在做什么？
　　［他已经快不记得祷告词是什么了］
　　［灾难开始前这里每天都有许多人来祈愿，虔诚地求主保佑他们］
　　［现在……已经破落了］
　　白鸽：（天真地）我在祈祷。
　　［卢兹苦笑着摇摇头，但是白鸽看不见］
　　卢兹：祈祷什么？
　　白鸽：（狡黠一笑）你猜。
　　卢兹：（无奈地）大人。
　　［白鸽面朝圣坛上的神像，卢兹却觉得他在关注别的地方］
　　白鸽：今年的冬天好长啊，春天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卢兹：迟早会来的。
　　白鸽：我有时候会觉得这里好空，好冷，加百列他们也不见了，我好像……只有你了。
　　卢兹：（半跪在地，虔诚地低头）大人，您是来自天堂的圣音，我会一直守护您，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白鸽仍旧望着前方，按理来说白绫下那双眼睛应该是茫然且空洞的］
　　［但卢兹却觉得，他在看着什么一样］
　　［这种想法令人惊讶］
　　卢兹：您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回去休息吧，我想神已经听到您的祷告了。
　　白鸽：可是他还没有回应我，（固执地不肯起身）你说，他已经到达他要去的地方了吗？
　　［卢兹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
　　卢兹：您在说……谁？
　　白鸽：（答非所问）他还没有找到我，我藏的很好。
　　卢兹：（无奈一笑）是啊，大人很厉害。
　　［玻璃罩里的小玫瑰］
　　［白鸽起身，长袍曳地，衬得他整个人愈发苍白圣洁，卢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白鸽：我要回去睡觉啦，晚安，卢兹。
　　卢兹：（温柔地）晚安，大人。
　　［白鸽的背影逐渐远去，在拐角处消失不见，卢兹收回视线］
　　卢兹：（神情淡淡地）你来得倒是快。
　　［一个人影从穹顶上跃下］
　　乌鸦：那是，毕竟天使长大人给我这个地狱原住民传音，如此殊荣，我这么敢怠慢？
　　卢兹：（蹙眉）地狱已经不复存在了，你可以不必这么……
　　［乌鸦懒洋洋地靠在圣坛边，现在那上面摆放着十三具冰棺，棺面有银色十字架花纹，除最中间那一具外全都紧紧闭合］
　　乌鸦：阴阳怪气？我说话就这样，脏了天使长大人的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目光从那十三具冰棺以及圣坛未完成的法阵上扫过，颇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
　　乌鸦：天使长大人还真是考虑周到。
　　卢兹：我找你来，不是为了……
　　乌鸦：（不耐烦地打断）不就是为了你那什么创神计划找我来托孤吗？简单，我一定当个尽职尽责的好保姆。
　　卢兹：（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
　　［说实话，乌鸦不是很能理解］
　　乌鸦：以你们的能力完全可以不管那些蝼蚁似的人类，（不解地）何必大费周章地搭上所有圣天使的性命……就为了你们那可笑的神爱世人么？
　　［他毕竟生长于地狱，又怎么会理解圣天使的心呢］
　　卢兹：（平和地）你可知道我计划里要创的神是谁？
　　乌鸦：废话，除了那个天真的小花瓶还有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卢兹但笑不语］
　　…………
　　［神历1041年］
　　［二月，因为刚降下的天火，大地伤痕累累，全无初春时应有的生机］
　　［“吱呀”一声，礼拜堂的大门被人推开］
　　［乌鸦匆匆走进来，在看到圣坛上那个单薄身影时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乌鸦：我找了您很久。
　　［白鸽一动不动，他许久没有开过口了，声音沙哑］
　　白鸽：（喃喃地）我就知道天火没这么容易被熄灭。
　　［冰棺触手冰凉，那种凉意顺着手臂一直蔓延到心里］
　　［乌鸦撑上来，但也只是坐在圣坛边缘，没有近前］
　　乌鸦：圣使大人真是太叫人惊喜了，这样倒省了我很多事。
　　［说罢也不等白鸽反应过来，便催动了早已成型的法阵］
　　［光芒耀眼，白鸽站在卢兹已经闭合的冰棺旁，他感受到了脚底的异动，，但他没动］
　　白鸽：你画不出这么纯洁的阵法。这是卢兹画的吧。
　　乌鸦：小孩也该长大了，总活在别人的庇护下像什么话。
　　［乌鸦架着腿，吊儿郎当的样子像个混球，，眼里透着一股疯劲］
　　乌鸦：我不高兴，你太依赖他了。
　　［真遗憾］
　　乌鸦：所以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本来想多陪陪他的，所以一拖再拖］
　　［对他来说，晚点启动计划也没关系］
　　［即便在将来漫长的一千年里，每当他想起这个愚蠢的决定时都非常后悔，至少此刻，当法阵的光芒散去，白鸽倒在他怀里时，他望着小孩熟睡的侧脸，内心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的］
　　［我的］
　　［谁也别想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