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贺屿兰池

6、第 6 章

　　［神历1039年］
　　［乌鸦落在圣玛利亚大教堂钟楼顶端，用尖尖的喙梳理自己那光泽柔软的细羽］
　　［他很年轻，刚刚结束的灾难对他几乎没有影响，他要去到南方，在此暂作休整］
　　［这时，他旁边那口大钟说话了］
　　钟：你好，陌生的鸟儿先生。
　　［乌鸦一惊，差点摔下去］
　　［钟的声音听起来瓮瓮的］
　　钟：你看起来好悠闲，我很羡慕。
　　乌鸦：（颇有兴味地）为什么？
　　钟：我要学好多好多东西，我很忙的。而且……（声音渐小）加百列不让我出去，他说外面很危险，到处都是吃小孩的怪物。
　　乌鸦：他说的倒是没错，（遗憾地）因为我也是怪物。
　　钟：可是你不像呀。
　　［乌鸦一愣］
　　钟：你和书上说的那些坏家伙都不一样，你还会陪我说话。
　　［天真的小孩］
　　乌鸦：可是谁说怪物就不会哄骗小孩呢？
　　［钟呆愣愣地“啊”了一声，像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有点可爱］
　　钟：（委屈地）我又不知道……我看不见的。
　　乌鸦：你的眼睛怎么了？
　　钟：拉斐尔说我生病了，不让我出去。你知道拉斐尔吗？他是一个爱生气的人，但是他已经一周没来陪我玩了，我好无聊。
　　［乌鸦听着他语气里的低落，忽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他用指爪叩了一下钟身］
　　［咚——］
　　乌鸦：开开门，怪物要来吃小孩啦。
　　钟：（发出“咯咯”的笑声）我藏好啦，你能找到我吗？
　　［乌鸦正欲说话］
　　钟：卢兹叫我去吃饭，就不陪你玩啦，再会，可爱的鸟儿先生。
　　［到底是谁陪谁］
　　［钟果然不再发出声音，乌鸦垂眸伫立良久，然后像刚才那样叩了叩钟面］
　　乌鸦：再会，奇怪的小孩。
　　…………
　　［卧室］
　　卢兹：他看上去很乖。
　　［加百列从窗户进来，雪白的双翅在身后收拢，闻言挪到床边］
　　［床上的人睡得很沉，脸颊泛着红晕，昳丽非常］
　　加百列：是啊，还学会了给自己找乐子。
　　卢兹：哦？
　　加百列：他和楼顶那口钟建立了联系，通过它与过路的鸟儿交流，这很不可思议，对吧？
　　卢兹：（不以为意地）他还小。
　　［加百列斜倚床柱，不安地瞅着床上的睡美人］
　　［白鸽在睡梦中蹙起眉头，卢兹替他掖了掖被角］
　　加百列：（目光沉沉）主放弃了我们，天火的期限在一天天缩短，你总不可能让他一直都当个小孩吧？
　　卢兹：作为创神计划的核心，不会——但不是现在。
　　［加百列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
　　［历经战乱和疫病的大地满目疮痍，千疮百孔］
　　［加百列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加百列：我要走了。
　　卢兹：（毫不意外地）这么快？
　　加百列：你知道的，我与拉斐尔共用一个圣晶，如今他……圣晶碎了，我也活不长了。
　　［卢兹没有立刻答话，望着熟睡的白鸽，沉默］
　　卢兹：我会送他最后一程。
　　加百列：我们在前面等你。
　　［卢兹不语，只是点点头］
　　［加百列低头望着白鸽的睡颜，圣天使与生俱来的悲悯之心让他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丝丝怜爱］
　　加百列：是啊，他还只是个孩子……
　　［卢兹呼出一口气，轻飘飘的，又沉重极了］
　　［他低下头，虔诚地吻了白鸽白皙的手背］
　　卢兹：我等愿耗尽生命，求得世上最后一片极乐净土，愿主保佑。
　　［这句话是对着白鸽说的，加百列明白过来］
　　加百列：（轻轻叹气）愿主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