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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谢渺的笑容邪气四溢,最后两个字尾音上扬,充斥着满满的不屑。
      明玉的心一寒,却再无言说什么。
      岚煞果然不该被怜悯。

      君沙莽坐在桌前处理公务。窗外阳光金黄,轻柔地洒在草地上,几丝热意扑进窗户,环绕在君沙莽身旁。
      门被轻轻推开,来人一身紫衣身量挺拔眉目俊俏。君沙莽抬头望去,喜出望外:“独谢……你怎么白天来了?”
      来人正是花酌。他款款走到君沙莽面前,风度翩翩地一附身:“我已可以,在烈日下,行走,不碍事的。这回出来,正好来,看看你。有没有,想我?”
      他说话断断续续,让人听了不由得着急,但是君沙莽一点也不嫌弃,柔声道:“独谢的修为又长了,我可差了你好多。”
      “没,关系的,你也,不差,我等你。”花酌每说几个字就要换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急。他摸了摸自己高高的衣服领,叹了一声。
      君沙莽问道:“谢城主呢?还在无间城吗?”
      “不在。城主,前一个月,就出城了,现在,应该,在京城。”
      现在就在君归的房间里。
      “罢了,独谢,出去陪我走走吧。”君沙莽放下笔,拉着花酌的手站起来。
      然后他们出门就撞见了谢渺、君归和明玉。五个人互相看看对方,大眼瞪小眼。谢渺无视了在一旁要把他蒸炒煎炸煮焖炖烤的明玉,点头向君沙莽打招呼。
      君沙莽心跳都漏了半拍:“未愁,你是怎么认识谢城主的……”
      君归抱着谢渺的胳膊,把脸在上面蹭了蹭,满脸可可爱爱的样子把谢渺勾得心驰神荡。
      “小君乖,晚上和哥哥出来玩吗?”谢渺用另一只手亲昵地抚摸着君归的头发。
      “不了谢哥哥,我晚上有家宴,明天再找你~”
      君沙莽看着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花酌只是笑笑,和谢渺打过招呼,一手挡着君沙莽的眼睛,拉着他走了。
      “沙莽,我想去,辰息神殿,看看,你先忙。我过会儿,再回来,和你,一起待着。”
      君沙莽温声叮咛道“那你小心,快点回来。”
      花酌来到辰息上神的神殿内点上几柱香火,躬了躬身。此时殿里没什么人,偶尔几个香客也不停留,拜完就走。他隐去了身形,静静地看着神像脚下那只漆黑的盒子。
      那里面是他的骨灰。
      自从他自刎以后,谢渺和君沙莽一致同意把他的骨灰盒放在这里,但是花酌总不大同意,这里毕竟是辰息的神殿,自己平白无故占了人家的地方,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几只阴察红着大眼睛,静静地站在高处的角落里,偶尔上下左右地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

      七年前,辰息神殿。
      外面一片杂乱各种声音充斥着耳膜,禁军神殿里外围得像铁桶一般水泄不通。巨大的神像后,花酌正在君沙莽身边,紧急地在一张易容的面具上画着什么。
      君沙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独谢?你在干什么?我们该怎么办……”
      花酌迅速把面具带到脸上:“我扮成你出去,等他们走了你再出来,在结界里千万躲好,不要动,也不要出声。”
      这时,禁军首领带着嘲笑向神像喊道:“君尚书,你出来自裁谢罪,我们就放过那个和你一起来的人。下辈子好好投个胎,不要再做些欺君叛主的事情啦。不然的话,就让君尚书和那位公子体验体验我们禁军箭上的见血封喉——”
      君沙莽不顾一切地往外冲,花酌猛地拉住他,飞快地点了他周身穴道,把他藏好:“我有修为在身,厉鬼化形会更容易些,你就不行了。不过我保证,我一定会再见到你的,好好待着。”
      花酌又加固了一层隐形结界,提着剑从神像后面出来,来到禁军面前,像一头困在笼中的凶兽。
      他将君沙莽模仿得滴水不漏,言行举止,声音相貌,都与那人无异。他看着禁军首领,摆出一副困兽犹斗的架势:“你说……如果我自尽,你们就放过他,是吗?”
      禁军首领一哂:“当然,那位公子是谢城主的人,反正我们也离死不远了,新帝马上胜利,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放过他,也算是积点阴德,死后下到了十八层地狱,也能少受点苦,是不是?”
      花酌咬着牙,恶狠狠地注视着禁军首领:“好……但是如果你们食言杀了他,那就不要对半夜三更的敲门声感到奇怪了……”说着,他将剑锋横架在自己的脖颈上,用尽力气,狠命一划。
      鲜血从喉管的断口中喷溅射出,花酌恍惚间看了一眼君沙莽藏身的地方,然后倒在了辰息神像前,长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禁军首领沉思良久,直到旁边的人小声问他:“老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呃!”
      利箭划过长空,从那个人的后背贯穿而过。
      禁军首领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感到有一个冰冷的撕裂血肉脏腑,带着鲜血从他的心尖透出。
      外面的人十分混乱的蜂拥而入,忙乱中踩踏着花酌的尸体。凤诗的人救走了君沙莽,君沙莽只来得及将花酌脸上的面具扯下来。他生平第一次哭着喊着,但是当时形势紧急,没有人顾得上一个死人。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君沙莽含泪拣了花酌的残骨,火化后放在这里。谢渺将他的魂魄带回了无间城,一年半载之后花酌化形成功,终于和君沙莽再相见了。

      花酌从回忆中走出来,抬手解开高高的衣领和颈间缠绕的红丝带,一道狰狞的剑痕赫然刻在喉管处,凭肉眼就可以看出那剑痕极深极狠,这也是他现在为什么一句话不超过四个字就要喘息的原因。
      他轻轻摩挲着刎痕。
      世人皆道凤诗是魏京的牡丹,谢渺是无间的彼岸,黑白无常是奈何桥和桥上的灯,明玉是月露山的天地珍华。
      君沙莽说,花酌是黄泉里的水。
      花酌很不解为什么要这样比喻,君沙莽说:“每一碗孟婆汤都是黄泉水做的,黄泉水是所有人的执念,你是我的黄泉水,也就是说,你是我的执念。”
      花酌又把丝带系了回去,从神像上取下自己的骨灰盒。再怎么说,辰息也是上古洪荒时期的圣神,香火一直流传至今,与女娲伏羲齐名,自己不能抢了他的供奉。
      花酌收好骨灰盒,现了形,走出了神殿大门,用手遮挡着金黄热烈的阳光,准备回君沙莽家去找他。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怪声,仿佛嗓子长歪了,音调扭曲尖怪:“哎呦老花?是你吧?我没认错吧?”
      花酌回头,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黑白无常。
      刚才说话的正是黑无常,他此刻正目光迷茫地看着花酌,白无常在一旁无奈地扶着额角,表情明明白白地表达出要把黑无常暴揍一顿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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