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节动京城》西风冷月

3、第三章

　　两人回到谢渺的房间里，谢渺的心情显然比艳阳天的太阳都好，亲手煮了一壶茶，倒在两个杯子里，将其中一杯递给君归，拉他坐在自己身旁。
　　“小君，你是哪家的贵公子？”
　　“呃……那个……实不相瞒，我是辰国公君沙莽之子，我姐姐是当朝皇后，陛下是我姐夫……”
　　谢渺一笑：“小国舅，这么没有架子啊。没想到凤诗那独眼龙都有皇后了。”
　　“谢哥哥，陛下很忌讳他的眼睛的……”
　　“没有关系，凤诗与我已相知相识十三年，他当初来无间城试炼时我就与他认识了。虽然七年未见，但私底下还有书信往来。我和凤诗啊，是知音。”
　　“知音？谢哥哥可真厉害。”
　　谢渺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那把光彩夺目的琴：“那是我两个月前新得的琴，正好无间城也没什么要 紧事，就想来京城找他，弹几首他爱听的曲子。我的那把天下皆知的古琴玄幽就是我与他初识时给他弹曲子的。我有很多琴，每一把他都听过，除了这个新的。他每次都说不如玄幽，估计这次也一样。”
　　谢渺轻抚过琴身，眼底不自觉地带着温柔：“这世间，听我琴音便知我心意者，唯有凤长烟一人。”
　　君归松了一口气，悄悄抱住了谢渺的胳膊。
　　“谢哥哥，陛下的皇子都有六个了。”
　　“六个？！这独眼龙福气不浅啊。”谢渺佯怒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前四位皇子分别叫平、沙、落、雁，五公主和六公主叫潇、湘。”
　　“那你信不信，如果再有两个，会叫水和云？”
　　“为什么？”君归十分奇怪。
　　“平沙落雁和潇湘水云都在古琴十大名曲之中，他最爱听这两首……哦不对，长烟最喜欢的是《万里山河万家灯》，不过这一首用来起名似乎有些不合适。”
　　“谢哥哥，既然这样，明日我们去找陛下吧。”
　　谢渺蹭了蹭君归的脸，把他往自己怀里抱，随口问道：“小君，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君归像小麻雀一样蹦起来，从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拉出红线，线上系着一个金色的长命锁：“这是我师父在我满月那天给我的，他说我的命格极好，平安喜乐。这金锁本是一对精金所制，有两个，通过制造之人算卦来确定主人。这一块认的主人一生安康，但另一块的主人命格却是极凶，很有可能不得善终。不过只要我与那个人相见，并将彼此的血分别滴到这两枚金锁中，就可以把我的幸运分一半给他。”
　　谢渺脸色苍白地打断了君归：“这……这锁是谁做的？”
　　“就是我师父明玉，他还说，那个人比我大十岁，他的金锁也是在满月那天送的，用一根黑线系着。”
　　“小君……”谢渺的声音在发抖，从自己衣领中取出一个东西。
　　一枚用黑线所系的、和君归一样的金色长命锁。
　　“啊……谢哥哥对不起，我刚说你不得善终……要不，现在就把血滴进去，我就可以把我的幸运命格分你一半，我的命格很好的……”
　　“小君。”谢渺全身都在不易察觉地颤着，声音低沉嘶哑，“我不用。我天生命就不好，不能影响到你。和你没关系，我不要你的一半幸运。”
　　谢渺把他的小太阳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他弄丢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进了京城，直奔皇宫。
　　谢渺神色如常，走到皇城大门三丈外时，叮嘱君归：“小君，尽量不要告诉他我来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君归“哦”了一声，谢渺轻功一运，顷刻不见了踪影。
　　君归来到勤政殿，拜见了凤诗。
　　凤诗一袭龙袍，头戴冠冕，十二道珠帘垂在眼前，一只漆黑的眼罩遮住右眼。见到君归，他盈盈一笑，从奏折中抬起头来，轻轻放下笔，全身上下遮不住的端方华贵。
　　“未愁，回来啦。昨晚的事，给朕说说呗。”
　　君归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万不得已实在不行了，只好把锅甩给谢渺。
　　“……呃，那个，他……他非要带着我破了宵禁，我又打不过他……再说我还惹他生气了，
　　要是不听他的……我可能人就没了……”
　　凤诗笑吟吟地说：“那你告诉朕，他是谁呀？”
　　君归想起谢渺的叮嘱，结结巴巴地说：“他是我回京时……认识的，脾气……脾气比较不好……嗯，他不让我说！”一边想词一边寻思着谢渺是不是因为皇宫太大迷路了。
　　凤诗又拿起笔，道：“罢了，看你急成这样，朕就不问你了。皇后一会儿过来，你先歇歇，你们姐弟两人也好见个面。”
　　君归如释重负，在一旁坐下。片刻后，君皇后带着太子凤平和五公主凤潇飘然而至。两位皇子扑到了君归身边，君皇后则温声顺气地和凤诗说着话。
　　君归满心都是谢渺，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外甥的头。
　　君皇后问他：“愁儿，有什么烦心事吗？”
　　君归满脸苦大仇深地想着回答，一串琴音波动进来，强大的灵力将凤诗桌上的奏折掀翻了身。凤诗还没反应过来，又有几个音符飘进殿内。
　　顿时，凤诗欣喜若狂，夺步往门外跑：“青岚？”
　　谢渺的琴被灵力托在半空，他在漫天飞舞的花瓣和星点灵光中抚着琴弦降临，真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长烟，七年未见，可有想念？”
　　凤诗一路小跑过来，连皇帝的架子都不摆了，一把拉过谢渺的衣袖，把他带进了勤政殿。君归可算放下了心，小声告状：“陛下！昨天就是他干的！还不让我说……”
　　谢渺笑得像开了花一样：“哈哈哈我的小君，难为你了。”
　　君皇后向谢渺微微颔首，谢渺回了个礼，看着凤诗：“长烟，你艳福不浅啊。皇后国色天香，母仪天下，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我怎么没你这福气？”
　　“你怎么不夸夸我？这次来干什么来了？”
　　“前几天，黑白无常给我找了这把琴，与玄幽不相上下，就挑了这初夏时节，来给你弹几首曲子。”
　　“黑无常的病怎么样了，能治吗？”
　　“治不好，现在已经是个半残废了。不过不影响，他干什么事都很利落，再说还有白无常帮他。”谢渺放好琴，“你想听什么？还是万里山河万家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