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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对阵萧贵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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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过了月余,据闻开始还将自己搞得神不深,鬼不鬼的萧贵妃如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容貌。兴许是皇家嫔妃,帝王之家的真情实意也就那么半斤八两,也就这么过去了。又或许是萧丞相又对她说了什么,生生點醒了这不争气的女儿。总之,谁没有了谁都不重要,日子一样都是要这么过的。
但总归失去了老来的倚靠,本想母凭子贵,若是能让自己的儿子凭这一次机会压下了太子之锋芒的萧贵妃如今可是恨得牙痒痒的。看到了一身淡然的君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小军师,见了我大煌的国王,居然不行跪拜之理!难道皇甫赤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么?!”
萧贵妃一身湖蓝色的宫服,将微微有些发福的身材以一条深色的腰带紧紧束缚住,头上遍插着贵气的金步摇,一眼看去,还似以往一般高高在上的样子,下巴也抬得老高。此次出行,宫女是不得多带的,便连皇后也只有两名宫女低眉顺目地倚在一旁 ,这萧贵妃也只带了一名宫女。不过跟那王皇后一般,那宫女也是练家子,相对地要保护萧贵妃的安全。
一行人远远地行来,几万军人与围观的群众刚从地上爬起来,倒没有显得君璇太过于鹤立鸡群。她面容如同一轮皎洁的月牙,淡然地望着渐渐行近的皇甫广云一群人,对萧贵妃的刻意找茬置之不理,云淡风轻。
马车旁的柳盈刚从地上恭敬地爬起来,便听闻萧贵妃的责备,心中一顿,“军师?除了君少,同回的军阵中哪来什么军师?”她赶紧回眸一望,这一望还不打紧,一望,便望到了肖然而立的君璇,在冬日的微凉中无畏地挺立。柳盈的俏脸上一阵慌张,急忙在雪地中深深浅浅地几步来到君璇身侧,扯扯她的袖袍:“君少,君少?那是大王啊,你倒是快行礼啊!”虽知君璇与皇甫赤的情谊之坚,世间也是极为少有的,但这皇甫广云毕竟是一国皇帝,跟随而来的还有一众后宫嫔妃和朝廷众臣,若是这般高傲,引得皇帝不快,那可如何是好?!
君璇却是不着痕迹地将袖袍自柳盈手中轻轻抽了出来,目光却是骄傲地直直对着一身龙袍,贵气尽显的皇甫广云。哪里有什么君臣相见的样子?分明就是两名同样高高在上的人,高高在上的相对。
皇甫广云在离君璇还有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面上的表情不动声色,看不出是喜怒。那厢的萧贵妃可就不乐意了,一手缠上皇甫广云的臂弯,理直气壮:“大王啊!您看这凌君,分明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呢!”她心中得意洋洋,在这黎明百姓面前,你凌君这就是对皇甫广云大大的不敬!
此言一出,不只是君璇在心中冷哼一声,连王皇后都轻蔑地瞟过一眼:“连大王都不发一言,你这萧家出来的,果然不过是蠢妇一名,如此不懂收敛。”对于皇甫耀的死,王家上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过,那皇甫赤在这几月中的数次战役中都能全身而退,那就有些蹊跷了。按理说,皇甫赤一身武艺尽失,若是被敌军挟持也是会将他与皇甫耀一起抓走才是,但事实却没有。不过转眸一想,同去的这凌君与那威名远播的白鹭人莫子轩,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保住了他也说不定。但是,皇甫赤给几大家族所带来的威胁感,可是随着一次次的胜仗而不由得剧增起来。
果不其然,皇甫广云不过是在面上护住了自己的威严而已,对于君璇,他是没有丝毫办法的。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代中,他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把握将大厥的军队赶走,并且一举在短短数月之内将一个强国就此从历史上抹灭下去。对于萧贵妃的无知,他并不加以追究,也同样忽视了她故意的刁难,朗声道:“君少此行辛苦了。”
君璇望入他的眼,对皇甫广云的慰问不置一词,坦然相对。
皇甫广云又道:“君少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是我大煌的大幸啊!啊!是不是啊!?”他敞开双手,似怕冷场一般,问着后面的嫔妃和众臣。
王皇后贵气地笑笑,道,“王上说得是啊,得君少相助,我大煌之昌盛指日可待,确实是大幸!” 那笑容无懈可击,不是那萧贵妃可以比拟的。与王丞相多有勾结的臣子们听到王皇后这么表态了,也急忙嘻嘻哈哈地附和起来,生怕比别人晚了一步似的。
王丞相摸着胡子,微微点点头,他这老来的女儿,确实挺有头脑,君少,正是他们想要拉拢的大人物啊!
柳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望着国王,皇后,还有一众臣子们都对君少的无理不加理会,反而多加赞赏他的功绩?
君璇只在面上虚假地作了一个恭,“大王过奖了。”车厢中的凌赫眼波一转,不由得嗤笑一声,“嗬,这些人真没劲,没看主人都不想搭理他们么!”
又是一番夸奖下来,君璇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场子,不免冷了下来。
萧贵妃恨得牙痒痒的,没想到,这凌君倒是一套一套的,不但没让他受到半点责备,反而还被捧上了天了。牙龈一咬,又故作委屈地小声道,“是啊,君少这一去,可是万分风光,可怜了我的皇儿,才二十多岁,就在战场上毙了。”说罢还抽泣一声。这正是冷场无人言语之时,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场内的无不是多少都修习功法的人物,除了被皇家御林军隔在外围的平民百姓,还有谁听不到?
她本是气不过的,与王皇后抗衡了二十余年,但如今连儿子都没有了,那她要拿什么去争?!一时怒极攻心,悲从心来,痛哭不止!就那么哭了好几日,吵得皇甫广云大怒,一旨下来“胜天程昱,皇帝诏曰:念萧贵妃失子之悲恸,特予,萧贵妃归萧府半月,钦此!”被勒令回府的萧贵妃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日日叫骂摔打物品,连萧丞相也忍俊不住了。一个巴掌,将其扇倒在地,道:“你这蠢妇!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死了便是死了,你哭他也回不来的!如今就趁着他是战死的,赶紧让老皇帝给你多些殊荣,死了也得风风光光的!”这么一打一说,也确实让萧贵妃清醒了不少。
听她这么一言,皇甫广云面上已经隐隐不悦起来,心中更是升起了薄怒,暗斥萧贵妃的不知轻重。车厢中莫子轩三人皆是齐齐一挑眉,而君璇却是心底暗暗好笑,几人心中皆云:“你那儿子在战场上毙了?切!你那无用的儿子,死了便是死了,活着本就是個无用的累赘。”
但君璇毕竟没有将此言说出来,倒是有些恍然大悟一般,冷声道:“噢,还有一事差点忘了。”见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到了自己身上,君璇轻轻地拍拍手,在一片寂静中发出两声脆响“啪啪”。听到这一暗示,车架便的几名随从急忙作拱,退了下去。不过片刻功夫,几人牵着一辆敞口向天的马车过来了。乍一看,就是最普通的农家拉些谷物杂碎的平板车!四人自车板上抬下一口薄棺,众人都心照不宣,这里面装的,必是皇甫耀皇子无疑了,不过,这尸首敛得,怎么如此寒酸?!
毕竟还是自己的骨肉,三分真情带上七分假戏,一见棺材,萧贵妃抖着嘴唇颤着音问:“这,这是?”
君璇回给她一个“你猜得没错了”的眼神,似乎有些惋惜。旁边一名抬棺材的军人稳稳地垂眸答道:“这是皇甫耀皇子....”
“耀儿!我的儿啊!”还未等那兵卫说完,萧贵妃凄厉地大喊一声,直直地扑到了半开的棺材面前。棺材一开,一股尸气铺面而来,连抬尸体的几人都不免别过头去,更别说是这娇纵惯了的萧贵妃了。一时间胃酸上涌,这悲痛的表情又真实了好几分。
大臣们与皇甫广云上前几步,看到了那尸首的惨象,也不禁大皱眉头。这伤,也太恐怖了!除了那一张已全是灰白之色的脸还能看得出是皇甫耀以外,其他哪里还有了皇子的模样?!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孩子!”萧贵妃见到自己儿子的惨状,哭得更是凄厉,若是围观的百姓们不知皇甫耀平日里的为人,都不免要为她掬一捧辛酸的眼泪了。只见那萧贵妃伸出一只镶嵌了金指甲的手,摸在了皇甫耀的脸上,这才看清了那口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的棺材以及马车。她惊得大喊:“这,这是什么?!你们怎么可以用这样的东西来装我的皇儿?!”她退下发软,站了几次才从地面上爬起来,一下子扑倒在皇甫广云的怀中,涛嚎大哭:“王上!耀儿他为国捐躯,死而后己,如今连一口棺材都这般寒酸!王上啊!您倒是说句话啊!那些人不知装着甚么心眼,我儿死了,就这般欺负我们母子啊!”
皇甫广云眉头一皱,这棺材,也确实太寒酸了,乍一看,还以为是几块破木板钉成的呢!再怎么说,皇甫耀也是自己的儿子,这凌君也不能这般不给他台阶下的啊!疑惑的眼光投射在君璇身上:“君少,这是?”
君璇会意,上前移动了一步,微作出叹息的样子,道:“这皇甫耀皇子,可真不愧是皇室之人,萧家之后啊!”众人疑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车厢中的几人也不禁又挑起眉头来。只听君璇又用那温文如玉的嗓音道:“他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托付于本少,说是这一生无大作为,如今终得为大煌百姓尽了微薄之力,不足挂齿。还再三请求本少一定要传话给国王,说是无需任何虚名赏赐,也无需大肆铺张葬礼,只需薄棺一口,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这一番话下来,萧贵妃眼睛蓦然大睁,皇甫广云与一众嫔妃臣子皆是一愣,不要虚名赏赐,不要盛大的葬礼?!这,这是皇甫耀会说出来的话么?!但看那君少,一脸正经,也不像会说谎的样子,难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马车中的莫子轩与凌赫几人闻言,却是突然间笑得直不起腰来。君难得说那么多话,却不想,连那萧贵妃的后路都给堵上了。莫子轩也忍俊不禁,趴在抱枕上的身躯微微抖动着,扯痛了伤口也不自知。
萧贵妃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转黑,一下子血涌上头,再也没有半分贵妃应有的仪态,指着君璇破口大骂:“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和皇甫赤那小贱种搞的鬼!你们早就想让我的耀儿不得好死!你们安的什么心!”
对于萧贵妃的指责与谩骂,君璇连眉毛都不曾挑动一下,坦然以对,“凌某不才,却不能违背了死者的遗言,还望国王和贵妃莫要为难凌某才是。”
萧贵妃闻言,双目大睁,几个呼吸提不起来,一下子给晕厥了过去....
宫女大喊着,众臣惋惜着,乱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