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膝盖骨与鞭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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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鸽子翅膀一扇，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窗外的视野中。君璇满意地望着鸽子飞翔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萧丞相，初次见面，未能有所表示。那么，这份大礼，你可得千万要收下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那叫婉玉的小丫头已经从厨房里打了水过来了，对门口的宋嬷嬷道：“厨娘正好烧了热水，嬷嬷怎么在门口守着呢？”
宋嬷嬷让她在原地等着，便自顾自地敲起门来：“爷，热水好了！”与此同时，宜红带着两名年纪轻轻青年男子快步地向这边跑来。大煌民风算是比较开放的了，这倾绝红妆里，多少也有些小官，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大老爷们儿享用。
莫子轩将门打开，望了一眼那两名清秀的少年，径自将水盆拿到屋内，在他们惊讶的眼光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就那么从那叫做小何与小范的怀中抽出了几枚药瓶。只见白色雕花的小瓷瓶，飘飘忽忽地跟随在莫子轩身后进了屋，末了还飘出一声：“小何小范是么？你们进来。”待得小何小范对望一眼，入得厅堂，门“吱呀”一声自动掩上了，吓了两人好一大跳。
屋内君璇与莫子轩开始细细打理起还在昏迷状态的潘律燎来。折好搭在木盆边上的毛巾跌入盆中散开来，君璇劈手一捞，将热水里的毛巾给捞了上来，一拧，便拨开潘律燎遮挡了大半张脸的杂乱头发。一边的小何小范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啊！那是什么样的一张脸？那右边的脸靠着床里，看不大清楚，但左脸上两道绽开的新鲜鞭痕，下面似乎还有一块结了多年的疤痕。唇角被鞭子打得裂开，加上斑驳的血迹，可以说是用惨烈与恐怖来形容！
君璇轻轻以毛巾擦拭潘律燎的那张鬼脸，眉宇间纹丝不动，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一般。不过她看得是极清楚的，撇开狰狞的左脸不看，潘律燎的右脸只有一道淡淡的鞭痕，却也不难看出若是没有毁容之前，这张脸应该也是俊逸无双的。
待得君璇拭去潘律燎面上的血迹，撒上少许毒堂特别提炼的疗伤圣品，再以灵力慢慢摸摸过每一道新鲜的鞭伤。见那些狰狞的伤口，慢慢在灵力的作用下奇迹般地愈合在一起，小何和小范皆惊双眼远瞪得合不拢嘴。君璇将毛巾往其中一人怀里一扔：“别呆着，帮忙。”
接到毛巾的小范赶紧伸手开始清洗起来，也不免被烫了好一大下。吹了几下，连忙将毛巾递还。
这边的莫子轩也径自撕开潘律燎胸前已经破碎得不能称作是衣袍的几层破布，上面鞭伤累累，布条贴着皮肉被拉扯开来，直教人看得辛酸。莫子轩看着锁紧了眉头，手下丝毫不心软，反手招出一团黑白相间的灵力，如君璇一般注入潘律燎的体内，翻开绽红的鞭伤，将里面的倒刺一一地用灵力逼出来。尽管莫子轩的动作已经尽量放得轻柔，药物撒上的时候，还是疼得潘律燎的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但碍于被點了睡穴与昏穴，没能一下子清醒过来。
两只随意搭在床边的手臂上似乎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圈圈红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极为清晰。五指的指甲缝里，掺着黑土与木屑，被君璇放置在水盆中细细清洗干净了。
清理完上半身，君璇与莫子轩的目光不谋而合地投向了潘律燎那两条残疾的双腿。莫子轩先行用灵力化去了潘律燎的长裤，君璇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男子几乎全luo的身体，微微脸红，不过面前所见的一切却让那抹红晕很快地消退下去。潘律燎的脚上一直都没穿过鞋子，小腿与脚板尽管被平放在床上，也显得十分诡异。如今长裤褪去，剩下一条纯白色的亵裤，才明显地让人看到，那双变得畸形的腿原来早就是残废的了，膝盖骨却有新的伤痕，如同虚设般软软无力地连接在大腿上。
莫子轩伸手用灵力在莫子轩的膝盖上摸了摸，阴沉下脸，道：“裂了。新鲜的。”怪不得，将他放置在鹰背上的时候他会那么痛苦，而这個男人，却丝毫没有痛吟出来，可见是多么坚忍了。
简单的两条片语，然旁边的三人气息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这证明了面前躺着的男人，是被人生生打碎了膝盖骨！膝盖向来是人体痛点部位之最，如今居然被生生打碎！那要承受多么巨大的痛苦！
这潘律燎周身没有一丝灵力，不能自我治愈，而膝盖骨是人体最脆弱的一处之一，如有偏差，性命不保！
君璇望着潘律燎裸露在外的膝盖，眼眸中变幻莫测，莫了绕过莫子轩，径自用灵力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探测着潘律燎的伤势。灵力之下，靠近床沿的一边膝盖骨明显裂开，灵力可探出骨上有三条畸形的裂缝，不过不幸中的万幸，骨缝中并没有多少碎骨，只虚将碎骨剔除，还是有机会让骨缝靠灵力结合的。不过这条腿的下半部，似乎已经残废多年，没有再恢复的可能了。怪不得当初那女子说他是残废的癞蛤蟆，单凭他今日的这模样，确实也相差无几了。
又摸了摸靠里的一条腿，伤势却比这条腿的轻上一些，君璇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这面前的莫子轩道：“子轩，我们现在立刻为他将膝盖接回去。”
莫子轩望着面前坚定的君璇，依旧平淡圆润的嗓音缓缓道声：“好。君想怎么做？”在这医学上算是落后的时代，膝盖被打裂打碎了，是根本没办法愈合的，何况潘律燎的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废了。不过既然君璇能说得出来，就自有他的道理与一番做法。在莫子轩的心中，凌君璇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就是运筹帷幄的将军，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君璇转身对小何与小范道：“去给我准备一潭子酒精，弹力橡皮筋，干净的各种锋利小刀，毛巾，金针细线。使人局部失去知觉的药有吗？还有，让宋嬷嬷把不用接客的人都找来，马上！”
得到命令的小何小范一躬身，急忙开门按照君璇的指示去寻找物品和人去了。君璇回头，指着潘律燎的膝盖对莫子轩道：“子轩，待会儿你将他的膝盖划开，他的膝盖有好几道裂痕，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膝盖里面的碎骨剔除，用灵力将骨缝结合，最后再用针线缝合。”顿了顿，君璇眉头细细皱起，思考了好一会儿，又接着道：“划开皮肉会让人体血流不止，会同时用工具夹住他的各大血管，最后用昨天给贺兰阿姨用的过血之法，给他补充新鲜血液。”
莫子轩看了君璇良久，定定地点了點头。
君璇也不多言，与莫子轩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拥有了与皇甫赤在一起般的默契。灵力在面前悄然一动，慢慢地在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手套，镊子，剪子，试管，试管架，蓄血囊，口罩等最简单的医疗用具。
不出多时，门外走动的步子声越来越近，有男有女。宋嬷嬷的声音很快在门外响了起来。君璇打开大门，门外一众清丽的男男女女齐齐半跪在地，道声“主子”。君璇一摆袖袍，道声“起来吧。宋嬷嬷，一个时辰之后给我们准备些膳食。”便又径自对着下面捧着托盘的小何和小范道：“你们俩先进来。”
入得室内，小何小范将盛了酒精与道具的托盘整齐地摆放在桌上，便听得君璇望着他们道：“你们是毒堂的弟子，现在，我教给你们过血之法，只有这么一次。我所说的，你们切要用心去记，可明白了？”
小何小范对视一眼，继而坚定地对着君璇点点头，道声诺。天啊，那传说中的过血之法，面前的主子居然会？还要教给他们！
君璇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满意，只手一招，一排排试管滴了潘律燎血液的试管随着试管架直直飘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你们看，这就是床上那名男子的血样。每个人的血液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人的血液却是相近的。你们不是有骨血相容的说法么？其实不然，很多人都能拥有一样型号的血液，你们就带着这些试管，用这些干净的针扎破每个人的手指指腹，放出血来。一会儿之后，将血液与试管中的能融在一起的人带来。记住，每只针只能用一次。”
小何小范领了命令，立刻下去执行。君璇与莫子轩闪身进入房内，摸索着下刀的几处，又细细查看了他小腿部的残疾，发现确实没能再恢复了。算算时间，君璇开始用金针将替代的麻醉剂慢慢一次次地扎到潘律燎的膝盖下，以便让药物渗入骨头，减轻他的痛苦。
门外不住地有少女呼痛的声音，小何小范很快地敲门进来，道是有几人的血液确实能与潘律燎的血液相溶在一起。君璇又亲自验了验，确定无误之后，依照原来为贺兰冰雨吸取婢女小秋的血液一般，吸取了一名看上去稍微强壮些的男子的血液。好在是成年男子，可以多吸取一些，补一补也就回去了。
君璇将收集好的血囊放置在一旁，招出小渊，瞬间让几人都换了一套素白的干净袍子。不得不提，君璇实际上是十分适合白色的，白色更能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气质出尘。不过此刻，没有人顾得惊艳。
望了一眼面前目不转睛托着灯塔使房间更为明亮些的小何与小范，君璇扎起袖袍，戴上手套与口罩，坐到了床内。只见她在潘律燎的膝盖下铺了好几层的洁白布巾，又倒了酒精在其中一块方帕上，快速地擦拭起潘律燎的一边膝盖来，“做事前，要将手洗净，动刀的地方以酒精消毒，以免病人遭到感染。”又用金针封住了那条腿的几处大穴，再用橡皮筋往大腿与膝盖的接缝上一寸紧紧地扎好，“金针封穴，皮筋勒好，以防病人大出血。”
做完这一些，君璇抬起头，对着面前同样穿戴好的莫子轩点点头。莫子轩望了一眼君璇，手中用酒精擦拭过的小刀丝毫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划破了潘律燎膝盖上的皮，由下至上地形成一个Ｕ字形，将皮一翻，露出了里面的血肉与白骨，鲜红的血液就那么渗到了下面的洁白布巾上。君璇快速地用镊子夹住各大血管，示意莫子轩开始剔除骨缝中的碎骨。
莫子轩神色不变，那双设计了无数机关的双手十分灵巧，捏着一根长针依照着君璇的指示探入骨缝中上下翻飞。君璇默契地在他的手离开时以洁净的手帕吸取渗透出来的血水。末了君璇将灵力注入，强迫性地使裂开的骨缝结合在一起，最后将断开的血管细细接上，将皮肉快速缝合，再用灵力修复。如此重复了几次，两人额际都开始有汗珠溢出，滑落后隐没在口罩里。终于，两边原本血迹斑斑的膝盖如今恢复了光滑细腻，完全看不出被重刑虐待过的痕迹了。
君璇将血囊上连接的针管插到潘律燎的手上，莫子轩又将其紧束的膝盖放开，把金针除去。再以酒精擦拭了潘律燎的身体，君璇与莫子轩暗暗输出一口浊气，对小何与小范道：“去厨房拿些盐调入温水，要约莫一杯就好了。顺便让宋嬷嬷把饭菜送到隔壁来。”说着，一面将口罩与手套一齐扯下，合着潘律燎身子下染了殷红血液的层层布巾一起包好，扔在一边。
很快地，小何便捧着一个素雅的杯子回来了，君璇将潘律燎手上的针管拔去，让小何半扶着他喂入了大半杯的盐水。古代没有生理盐水，只能用一般的盐水稍微代替。小范走进来，毕恭毕敬地道声：“膳食都准备好了，两位主子请到隔壁用膳。”
君璇点点头，又吩咐小何与小范给潘律燎加床被褥，守着等到他醒来，这才与莫子轩双双离开这间屋子。
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箸，有鱼有肉，菜色倒是不错的。宋嬷嬷立在一旁，手臂上立着两只灰黑色的鸽子解释道：“这两只鸽子是自己飞来的，怎么赶却赶不走，脚上还有個空的竹筒，我便留下了。”
君璇点点头，看来之前的那只鸽子确实机灵，一下子给自己骗到了两只鸽子。君璇依照前面的做法依样画葫芦地凝结了纸张，塞到鸽子脚上的竹筒里，又将地址分别清晰地注入鸽子的脑中，便放手让鸽子自行飞去了。
君璇与莫子轩松松筋骨，就着侍女宜红奉上来的清水洗了手，双双在桌边坐下。婉玉捧着酒壶，在两人面前的酒杯里倒上七分满。君璇举箸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到莫子轩的碗里，自然地道：“吃完了休息一会儿，今晚上我们就回去把那萧老狐狸的据点一个个连根拔起。”
莫子轩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下终归是欣喜的，但自己却不知为何高兴。
一顿饭下来，两人低声细语，将重创萧丞相的谋略策划得滴水不漏。
躺在倾绝红妆的厢房里，君璇望着着床顶的幔帐，缓缓吐了一口气。说实在的，连着三年都与皇甫赤凌枫几人朝夕相处，如今就稍微离开了一天，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却不知，此时此刻，在皇子府刚刚送完无事献殷勤的臣子的皇甫赤，也正端着一盅好茶，突然地想起了大半日没见到的人儿来。
这么一睡就接近傍晚了，君璇伸伸懒腰起了身，听到外面有人来回走动，侧耳听去，看来，潘律燎的房间似乎一片嘈杂，看来他已经醒了。谁在隔壁的莫子轩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动，兴许还没起来。
正拉开门，门口来回踱步的小范急忙上前，感天谢地地道：“主子，您可醒了！您和莫公子带回来的那位公子大吵大闹，不愿吃东西呢！”
君璇疑惑地随着小范往潘律燎的房间走去，没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沉暗哑却带着磁性的男子声音道：“逼良为娼，你们倾绝红妆算什么东西！还有你，身为男子，卖身卖笑却还怡然自得，算是什么男人！让我出去！”
下一句便是宋嬷嬷与小何不住的劝解。君璇跨步进去，冷哼一声，“好一个逼良为娼，卖身卖笑！”
听到这句话，屋里的宋嬷嬷与小何齐齐住了口，返身往君璇的方向道了声“主子。”而那潘律燎不再挣扎了，定定地用墨绿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越走越近的君璇。“是你。”他道，却不再像方才那般语气激动了。他绝不会认错，自那炼狱一般的地方将他救出来的，就是面前的这名少年，不过，依照他的武学来看，难保不是上百岁的老人家了。但是那道绝代风华的身影，那倾城绝丽的脸庞，他永生都不会忘记。
君璇就着床边的桌子坐下，端过宜红奉上的茶，轻啄一口：“潘庄主，你说我们倾绝红妆逼良为娼，丫头小侍卖身卖笑，可有跟据？”
潘律燎皱紧了眉头，反驳道：“倾绝红妆旗下的青楼，至少每两个月换一批姑娘，每隔上个几天，就有一次处子的拍卖，难不成这众所周知的事情还有假么！”
君璇重重地放下茶盅，只听“呯”地一响，茶盅在桌面上散成碎片，茶水流了满桌。一时间，整个房间都静了，宋嬷嬷，宜红与小何小范大气都不敢出上半口，就连潘律燎也被君璇突然迸发出来的气势给震住了。
“众所周知！好一个众所周知！我君少今日就让你看看，这倾绝红妆是怎么個逼良为娼的！潘庄主也好歹让我们都看看，潘庄主有多男人！”君璇双眼一眯，挑衅地望着面前的潘律燎，“宋嬷嬷，现下可需要tiao教哪些新进来的，不懂规矩的女子？”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膝盖骨与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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