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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原形毕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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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怀镹再度睁眼时,京城天亮了。寒风阵阵地吹来,他搂了搂衣领,还是架不住冷飕飕的风直往里钻。没见着一起入境的陶陈只和蒋礼,他们会在附近吗?
他边走边看,街两边摆得满当当的各式货品。兴许是游在街上的人不多,叫卖的声少得不像平常。好一会,晏怀镹终于走到路口拐进满春楼所在的街道。要是没提前说好集合的地方,陶陈只一定是在这里等他,想到这晏怀镹忍不住笑一声,然后他竟联想到之前被偷袭的一下,霎时他又生出复杂的情绪来。真搞不懂陶陈只为何会对他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离谱。
难道是自己魅力太大,陶陈只按捺不住欢喜,倘若是此,可要叫人伤了心罢。毕竟他晏怀镹可是从未想过找个男媳妇的,怎么也得是个能和他一道山水的黄花大闺女。虽然他还未遇上情投意合的女子,但绝不会是男子。
晏怀镹还似配合内心想法般重重点头,他推开楼门走了进去。
满屋的热闹亦真亦幻,他敢说谁人敢打破这里的局面定会立马被这里的伙计当作砸场子的人丢出去。扫视着满楼辉煌,他不经意间见到了熟悉的人。穿越人海的一高一低仿佛就定格在那一刻,陶陈只弯着眼角看向他,那眸子里的光似乎要彻底刺穿他,探过他的心底。
晏怀镹收回目光,拉住一小二问道:“今下是几年?”那人将他从头打量至脚,才不耐烦地答道:“永春贰捌年间。”待他还想问,小二早换了副热烈面孔迎上门外客。
看来这次的幻境没有大改年份,和他们现实所在的年间一样,但会是哪月呢?
“来了?”陶陈只依然站在窗前,低沉沉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晏怀镹“嗯”一声便没了话,他没刻意去看陶陈只的表情,直觉告诉他面对幻境里的一切都要心存怀疑。此时甚至不能保证眼前的陶陈只是真,所以,最好的做法便是等陶陈只来找他。
两人站了许久,陶陈只才开口:“是月夕节前。”
晏怀镹才看出戏台上未完工的布置正是“月夕拜月”活动的舞台。层层红布包裹起中央的舞台,若不是位站高处,根本无法知晓里头的情况。从高处望下,几个师傅在内搭建着场景,细看那挂着未成形的月角的半块花纹绒地毯,与来幻境前满春楼里铺的那块一模一样。
“为什么时间会回到节前?”他问道。
陶陈只依旧看着那方向沉思,好一会才答道:“那就得问幻境之主了。”
“仙魁姑娘?”
陶陈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先去寻她。”语毕,他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晏怀镹语一出人只好停下脚步,他又问道:“你听过‘好雨知时节’吗?”
一时间,两人呈背对状。突然,晏怀镹发现对楼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鬼鬼祟祟地往楼上走,这让他感觉这楼里的故事就快要浮出水面,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
陶陈只一听这话竟有些端不住,又忆起之前被对方套出话的画面,总之这次他得稳住。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陶陈只说,“阿镹怎忽地提起这首好诗?”陶陈只放下正欲推门的手,装作糊涂地回过头来。
晏怀镹的心中大概有了答案,于是他说道“没事,走吧。”
“先跟我来,”晏怀镹拉上陶陈只便往蒋礼方向追去,陶陈只看他急匆匆的神色,不由得加快脚步跟着走。
按照蒋礼的去向,倘若他们下楼再追过去估计会慢一步,于是到楼梯间后两人往顶楼快走。陶陈只刻意慢一步起身,刚好扶着晏怀镹的腰飞过楼间。已然被摸了一把,晏怀镹不爽地瞪了对方一眼。
“阿镹,”像吃到蜜的小孩陶陈只说,“你生什么气啊?”他笑得开心,不仅因为尝到了甜,而且看到了生起气来的阿镹,一副气鼓鼓的媳妇模样。
晏怀镹自顾自地检查一间间房,不应会身后人的碎语连篇。刚看到蒋礼由五层往上爬,那么他一定是去六或者七层的某间房。眼看着七层快要走完,楼梯口忽然传来声音。晏怀镹被一把抱入旁边的隔间里,刚想破口大骂,陶陈只示意他看外边。
蒋礼东张西望地往另一边走去,能看出他一身黑的打扮本意是不引人注意,可在这灯红酒绿又流光溢彩的欢亮里简直有些想招摇过市的味道。
他们悄悄地潜进那间房,只见蒋礼正在大肆翻找着什么。两人躲在屏风后面默默看着,突然有敲门声,蒋礼迅速躲进床底下。情急间,陶陈只索性灭了几盏灯,霎时屋内暗黑一片,只觉眼前一黑的蒋礼甚至不明有两人趁机躲进了衣柜。
“怎掐灭了灯?快点起来。话摆在这,这间房等会会有贵客上门,都知道该怎么做吧!一个个的都给我醒目一点,要是敢怠慢了那位爷,这个月的月钱可别怪我扣下!”
透过门缝隐约看到一管事和五六位侍女,等管事离开,这群姑娘才松了一口气。
“这老家伙口气真凶,”一着黄裙姑娘开始抱怨道,“总是拿扣这钱扣那钱来吓唬我们,烦不烦人!”
旁边一绿衣裳的姑娘也跟着附和:“就是,你看她那脸上的皱纹就是凶出来的。这人啊,可千万得少生气,才能永远年轻。”
听到这,陶陈只碰了碰晏怀镹,这一下让晏怀镹一头雾水。陶陈只才小声说道:“要少生气。”说完还上手给晏怀镹做了个笑脸。碍于地方太小不好施展,晏怀镹只好放弃将对方就地解决的想法。
柜外的姑娘们还在讲个不停,她们口中的贵客却迟迟没有到来。
“你说我们要是像仙女姑娘那样生得美该多好啊!”
“对啊对啊,她长得可真美。和你们讲一件事,有一次,管事婆婆让我去给仙女姑娘送食,我在门口偷瞧着她跳舞的样子,简直是仙女下凡间,没有人能不动心。”
黄色衣裙咳了几声,她似乎是这众人中的领导者。她说道:“这些话这里讲讲就罢了,不准去外边到处讲。”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天大的秘密,谁也不能说。”偷看的姑娘打趣着保证。
晏怀镹转头一看陶陈只,发现他早在看自己。听完这些话,他心中不由得出现一些不好的想法,幻境之中的所见所闻皆由幻主所造,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完全全暴露在明面上,故此,这一席话会不会是幻主特意讲给他们听的?话里行间透露着他们该去仙魁那寻答案,如此直接明白的意图很难让人不生疑,会是个陷阱吗?这般想法让他回忆起第一次的幻境,难道那时的一幕幕也有李婆婆在后引导他吗?像又不像,毕竟他可是借助了知才得以找到那封信,而知会不会是陶陈只,他现在很不确定。
众人簇拥着门外进来的人,晏怀镹只能看见来人的背影,五短身材在一众姑娘间显得像鸡立鹤群。
“爷,你终于来了,让我们好等呢。”绿衣裳的姑娘娇滴滴的声音与之前的语气截然不同。在这个角度,晏怀镹勉勉强强看到人一边说一边往那被唤“爷”的怀里钻。估计接下来就是按流程走的喝酒陪客环节,他瞧旁边的陶陈只轻皱着眉,小声问了句:“溜不溜?”
陶陈只的所在的角度能看着蒋礼,他没看他说道:“快了。”
两人在小小的衣柜几乎是窝着身子,长时间的曲背弯腿让两人都不好受。听着外面酒桌上的污言秽语、来来去去的那几句,晏怀镹打了个哈欠。又过了一刻钟,感觉实在等不到尽头的晏怀镹突然脚一抽,发麻了。见他难受又不能动的模样,同样也快站不住的陶陈只终于选择在柜里坐下,让晏怀镹坐在自己的身上舒展双腿。
等到腿不麻了,晏怀镹才觉出这姿势的亲密。他整个人都躺在陶陈只怀里,脑袋靠着肩,腿贴着腿。陶陈只的手还圈着他的腰,仿佛怕他跑了。
外面的声音逐渐越来越少,再没有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话,约是客人喝足了撤桌,他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陶陈只放在他腰间的手戳他一下再指指门。晏怀镹正想去推开,门竟然先一步自己开了。柜外站着那五短客人,猥琐地看向他俩,似乎是一点都不意外。
五短问:“看够了吗?”
晏怀镹显是没想到这一出,此刻还得强装镇定地起身。还坐在柜里的陶陈只伸出手,他话到嘴边的“自己起”还未出口,便对上陶陈只抬眼看他的神情,晏怀镹一瞬失神后将人拉起。事后想起那一瞬,他的心里全是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是不是从上而视带来的错觉,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与陶陈只历来的气质太不相符的撒娇气息,以至于那一刻的他竟显得有些慌张。可要从何解释这种情绪?心大的晏怀镹将之归为错觉。
一时三人无话,五短在房间里踱步来踱步去,不知玩什么把戏。
好一会才说了声:“出来吧。”
想来他早便知道这房里藏了三个人。
蒋礼堆着满脸笑爬出来,一直在床底的他才看到眼前些人的模样,他对于晏怀镹和陶陈只这俩人没什么惊讶,反倒是见清了五短后一脸的讶异。
“你,你也进了幻境?”蒋礼问。
“什么幻境?”五短一脸不耐烦道,“你们三个,是不是有偷听别人墙角的毛病?”
蒋礼:“你不认得我了?”
“你谁啊你?” 五短说,“难道你认得我?也是,我蒋真一表人才、美名在外,你认得我很正常!”
蒋真不正是蒋礼的弟弟,为何到了幻境竟不认识?这闹剧仿佛收不了场。
“事已至此,我放你们一马。但是,”蒋真说,“要这个数。”他张开一掌五个手指,漫天要价的模样一点不像传说中那个“潜心向药学,不问身外事”的蒋真,反而更像见钱眼开的商人蒋礼。
“五百两?”蒋礼试探地问。
“五千。”陶陈只帮他答道,晏怀镹也看过那张桌面上已画好的字押,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摆一道。
蒋礼还是不死心地问:“蒋真,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哥哥,蒋礼啊?”
“什么讲不讲理,你们最好讲理。我可是带了很多人在外面等着的呢,要是我拿不到钱,今天谁也别...”蒋真还没说完的“想走”卡在喉咙里还没发声,陶陈只一掌把人劈晕了过去。
“你..你干吗?”蒋礼吼道,“你们是不是那两个人?”他问得小心翼翼,看样子还停留在蒋真不是蒋真的疑惑中。
“你在这里干吗?”陶陈只反问。
在晏怀镹瞟见蒋礼偷摸上楼的时候,他便能认定这人心里绝对知道幻境这么一回事,甚至还不是第一次进幻境。且不说他毫不慌张的模样,再者他还有明确要去的地方,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并且,蒋礼在现实中撒了谎。
蒋礼嘴里塞着摊桌上的绸布,又被绑到了柱子上。这一幅场面与不久前的现实基本重合,不过这次晏怀镹不会轻易相信蒋礼的话。
蒋礼眼看着自己又落入了魔掌,似是再无力挣扎般呆呆看着地板。
“说说吧,”晏怀镹拉出那块布。
蒋礼:“说什么?”看来他准备装傻。
晏怀镹淡定笑笑,不说是吧,那他得采取一些暴力手段让人主动开口,于是他转身就想去拿门角的棒。
陶陈只拉住他,说道:“那我们将他锁在这,等几天过去,等所有人都出了幻境。你说他会怎么样呢?”
晏怀镹脚步一顿,想不到陶陈只这招比自己还损,既不用动手,还能让蒋礼心服口服地求着要他们别走。
蒋礼一听这话果然慌得腿都打起了哆嗦,他连忙喊道:“我说我说我说!你们别走!”
晏怀镹顺势问陶陈只:“你说他之前在外边不是骗过我们一次了吗,他的话不可信吧。要不我们直接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罢。”
陶陈只听完也配合地转身要离开。
以为自己的斤两能斗过眼前两位无名小卒的蒋礼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要是他们把自己活困在这,不比现实的幻境里,他真有可能被一直留在这,最后是无人问津、活生生饿死。他几乎是快要哭出来,“我发誓!我发誓不骗你们!不然我就天打雷劈!穷一辈子!”作为商人的蒋礼已利为天,这样的毒誓一出足可见他的诚意。
两人这才回头,蒋礼见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开。
然后自顾自说起来。
“我实话实说,这次真的不骗你们。刚在外面也不懂你们什么来历,我怎么敢说这些常人听了以为是疯子的话。我说两位爷,你们觉着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才刚认识,我怎么敢和你们讲‘幻境’这种玄乎的事,这不是明摆着忽悠人吗?这不大家都进来了,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一同寻出去的法子!”他解释道。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往往在犯错之后的第一时间不是做悔改,而是找各种理由推卸责任。晏怀镹觉着好笑的是,蒋礼不正是这种人。他还能清晰想起几个时辰前蒋礼还问到“幻境是什么”,现在却又改了一套说辞。
“讲重点。”陶陈只打断他。
蒋礼低眉丧气地开始说道:“我是来过‘幻境’。不对,他们还不叫‘幻境’,他们说是‘梦场’。”接着,他大叹了一口气。
蒋礼被赵异舟带到一处私宅,里里外外站了不少黑衣看守的人。赵异舟和他说要想继续在京城一家独大,就必须要按他说的做,果然再后来整个北京城像满春楼这样来客的馆子只坚持下来他这一家。蒋礼不知道赵异舟在其中动用了什么权力和关系,他只知道乖乖按照赵异舟所说完成一些“任务”,即可赚得盆满钵满。
何乐不为?
“哪处的宅子?”晏怀镹追问道。
蒋礼:“城北处的小南村尾。那里临着城外,四周都是山,村落处处挨得紧,但人却没见着几个,根本认不出路来也没法问人。要不是我这般的过目不忘,寻常人去几回都记不住路。”
陶陈只瞥他一眼问道:“观察得这么仔细?”
“可别说!”蒋礼当下立马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我这人心细!我行商十余年,至今还能一一说出见过的大大小小商贩。爷你可别不信,等出了这,我亲自带你去那宅看看也并不是不行。只是我们得隐秘地去,不能让那位大人发现。”声还越说越小。
陶陈只抬抬手让他继续说,蒋礼一连点了几个头。
“其实也就没什么,他就是让我在满春楼卖一种药,就是之前说过的那服药‘长生’。我一听也没什么,反正药也是我弟弟做出来的,普通的补精气神药方,想到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就也应下了。”蒋礼说着好像在回忆些什么,“说来也怪,他们本没想让我知道“梦场”的事,只是那一次巧了。”
蒋礼想想都后怕。几年前的中元节,他按例跟随太子派来的人去拿药。去时天还晴空万里,等一到那宅里,天就全然暗下,响起巨雷刮大风大雨。他没敢走,就和太子好言几句说等会再回去,现在路太滑了。他到现在还忘不了当时太子看他的眼神,空洞又阴森,像是被人吸走了魂。要怎么形容那一眼呢?
“被人附身!对!就像被人附身”蒋礼重复一遍,忽觉这个形容实在贴切。
然后他再无记忆,再度醒来时头昏脑胀、浑身都痛,好一会才缓过神。那时他才被告知他和他们一同进了一个名叫“梦场”的地方。他一开始也以为这一群人中邪了在说胡话,可再跟着他们行动时,他发现他们所在地方的时间竟然是一月后,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
一个人说你不信,可只有你不承认时,你难免会怀疑自己。
蒋礼有苦说不出,赵异舟让他安生跟着他们,很快就能回去。他们那一行用了不到一天,没天亮便回去了。走前,蒋礼隐约听到有人向赵异舟说“找不到”什么,但他到底没太在意,毕竟当时的他都快吓死了,就想赶紧出去回家。
“话说,你们可真厉害。我那回被带进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感觉哪哪都难受,可这次竟然像没事人一样,能蹦能跳的。而且这次的时间是提前了,和上回也不一样。”
蒋礼身上一副做商人练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晏怀镹太难判断这番话的真假,他想起前几次差点轻信于他人的教训,往陶陈只的方向瞧了一眼,不知道幻境之术到炉火纯青地步的陶陈只能不能看出蒋礼的虚实。
兴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陶陈只接着问蒋礼:“说说你弟的事。”
话题一转,蒋礼又开了话匣子:“他啊?”他指指靠在墙边那个人。
“他肯定不是我弟,我外边那个弟弟就不会这样说话,他很正派,不像我。我倒是第一次在这遇上他,可除了长得一样,其他也太不像了。而且,他根本就不会来这种地方。”蒋礼摇摇头。
陶陈只:“这是幻境中的人,不是被带进来的。”
蒋礼似懂非懂道:“难怪了。”
晏怀镹注意到话里的不对劲,问蒋礼:“你说‘他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是什么意思?”
“他看不上眼,”蒋礼说,“他一铁骨铮铮、不与世同流合污的样看不起满春楼这样的风尘场所。”
“那他帮你们做药?”晏怀镹不解。
“没办法,”蒋礼说,“这还怪我。”他望了望晕在地上的“蒋真”,竟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蒋真药师的名声远扬如同蒋礼为商般家喻户晓,蒋礼要在楼内买药当然不会放过自家弟弟这样一个极好又免费的活招牌。
他一和蒋真说完此事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蒋礼实在没办法只好搬出赵异舟来压他。可蒋真不信这个说惯谎的兄长,事情到这蒋礼还算尊重这个弟弟的意见,他甚至还向太子请罪,说要不这事算了,原因是他请不动蒋真这尊大佛,而赵异舟却说这事他来办。
这事蒋礼藏着私心,他觉得赵异舟一定有办法让蒋真入伙,所以才和赵异舟讲。事后他心虚得甚至没问蒋真为何同意制药,他想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晏怀镹:“你真不知道?”
蒋礼无奈道:“我真不知道。”
陶陈只听着听着像是听出什么名堂般忽地移步到床底下,他捡出一样物品,蒋礼猛然神色大变,晏怀镹一看正是那精致装着黑色药丸的小盒,他也知道药的名该叫“长生”。
“你怎么,怎么知道在那?”蒋礼这时的表现很符合失魂落魄这个词,晏怀镹也忽地明白他一直在纠结什么,他希望的受审者就该是这个表情——没有希望和毫无保留。
蒋礼恨死了这两个人。
在这读心方面,晏怀镹不得不承认陶陈只是个真有天赋的学才。陈寿千成名一世不无道理,收的弟子也是实实在在的不得了。他自认见过不少世面,从蒋礼一开始的情真意切逐渐变得慢条斯理甚至自信,他就估计人已经找好了退路,必然不会全盘托出,可却不知道该在哪找这漏洞将人击溃,就差要问“你来这房间作甚”的话,但他猜蒋礼不会说实话。
再看看蒋礼那放弃挣扎的样,没想到,原形露于弹指一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