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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林怀音的反击 ...

  •   林怀音淡淡止语。

      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这背后,是一整套夺权篡位的勾当,计划之缜密,用心之歹毒,几乎立刻就要实现,穆展卷和东宫侍刷一下脸色惨白。
      倘若今日殿下遇刺,定然万劫不复,一切就全完了。

      穆展卷嘴唇发抖,看向林怀音,缓缓屈膝,拜行大礼。
      一众东宫侍卫也感恩戴德,默默跪向林怀音。

      八位高僧这才惊觉他们卷入了何种阴谋,险些助纣为孽,铸成大错,尽皆竖掌胸前,口诵“阿弥陀佛”。

      林怀音让到一旁,不受他们的礼。

      “事已至此,我们要尽快反击。”
      林怀音从腰间掏出一叠信,双手奉送八位高僧:“诸位大师慈悲为怀,你们要太平安宁,须得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请你们尽快回到地方,将此信递送当地州府,太子殿下的人会与你们同行,你们就等于代殿下亲临。”

      林怀音转向穆展卷,抬手让他们起来,道:“你要挑选心腹,亲自前去,切记恩威并施,许地方官吏改过自新,赈济百姓,安置流民,彻底斩断白莲教的源头,同时带回他们的认罪书。到时候铁证在手,殿下就师出有名,可以铲除御史台和中书省,重振朝纲,安天下百姓。”

      所有的布置和盘托出,八位高僧面面相觑,没想到须臾之间,监国太子是横遭陷害的无辜储君,他们要从刺客转变为太子殿下的使臣,代太子殿下威慑地方贪官污吏。

      穆展卷原本迫切想去禀报太子殿下,商议对策,但是听到林怀音的安排,细细思索,觉得这样做才是上策。
      没有证据,太子殿下只能防守,无法反击。

      而这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实力不容小觑。
      穆展卷首先想到大内——当今圣上。
      御史台和中书省。
      柳苍和沈从云。
      这两人都是圣上一手扶持,而且柳苍还是慧贵妃的父亲。

      慧贵妃有孕,圣上难道动了废储的念头?

      宁可生灵涂炭,搅得帝国天翻地覆,圣上也要废储吗?
      如此祸国殃民,慧贵妃究竟是什么妖媚狐狸精?

      穆展卷冷汗涔涔,不敢往下细想,他望向林怀音,暗忖林怀音是沈夫人,她定是在与沈从云相处中,察觉到阴谋,所以才能抢先下手,阻止刺杀。

      幸好,幸好沈夫人站在太子殿下这边。
      幸好沈夫人足智多谋,能想到利用高僧调转矛头,指向地方官吏。

      这些高僧在地方威望极高,地方官轻易不敢与他们为敌,兼之刚刚入京为圣上祈福,拜谒过太子殿下,再加上东宫侍卫随行,地方官见到高僧,绝对会以为是太子殿下派遣使臣前去训诫。

      此计,甚妙。

      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必须立刻出发,
      他也必须亲自前往,尽力安抚地方百姓,带回认罪书。
      至于京城,穆展卷相信林怀音会一如既往,护殿下周全。

      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志。
      她是“如殿下”,是殿下选中,托付所有的人,她可以信任。

      穆展卷非常放心,毫不迟疑抱拳向林怀音:“事不宜迟,属下即刻出发。”
      他转向八位高僧:“诸位大师,殿下遭奸人蒙蔽,并非不顾惜百姓,肯请各位助穆某一臂之力。”

      “恳请大师助吾等一臂之力。”东宫侍卫抱拳俯首。

      八位高僧见状,无比默契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诵过佛号,他们掌心朝上,伸向林怀音。

      林怀音立刻送上信封,并说明:“大师当心,里面是一枚箭簇,锋利无比,弟子料想,地方贪官见了,脖颈也会凉上一凉。”

      她微微笑,眼底藏不住对鲜血的渴望。
      八位高僧连诵“阿弥陀佛”,希冀为她减轻果报。

      至此,穆展卷更加确信,兵部赵尚书就是死于林怀音之手。
      此案震动朝野,背后是兵部窃案,有惩戒不法之嫌。
      现在满朝都在追查神秘弓箭手,地方贪官接到箭簇,绝对会心惊胆战。

      恩威并施,威重才显恩贵。
      “如殿下”将这一手玩到了极致。

      穆展卷钦佩不已,满腹好听话想说,林怀音拍拍手,指着地上的尸体:“这个记得收拾干净,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得干脆,走得利落,经过穆展卷的时候,示意他蹲下,附耳郑重交代:“不许跟他说。”

      “是。”穆展卷不假思索。

      林怀音甚是满意,迈步先走为敬。

      为了取得穆展卷的信任,让他认清局势,她别无选择,只能将前世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但是现在还不能让太子殿下知晓她的存在,她解释不清楚消息来源,更怕被太子逼问幕后黑手。

      她没有任何证据,贸然指认平阳公主,绝对打草惊蛇,死路一条。
      姑且让穆展卷先背着太子殿下行动,待到他们拿回证据,太子殿下忙正事都来不及,绝对注意不到她。

      林怀音决定一苟到底。

      八十万两银票和八枚箭簇都送出去,小腰又恢复盈盈一握,无事一身轻,林怀音溜溜达达欣赏晨间风光,悄悄摸回弥陀殿,捧起经书,假装自己一直都在。

      整个祈福法会从清晨持续到下午申时末。
      中间连口素斋都没有,一殿贵夫人饥肠辘辘。

      平阳公主率先离场。

      林怀音与众夫人都起身恭送。

      沈兰言跪在蒲团没有动,待到平阳走远,她问座中僧众可有为太子殿下祈福的经书。

      僧众推荐《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经》。
      沈兰言当即表示就是这个,命令继续祈福。

      众僧莫名其妙,心说这边结束了贫僧还有晚课要做。
      但是沈兰言坐在公主身边的主位上,身份好似不简单,见她一副非此不可模样,众僧不得已低头,饿着肚子继续诵经。

      殿中夫人们正忙着去祭典五脏庙,诵经声突然再起,她们诧异非常,不明白沈兰言作什么怪。
      平阳公主都没说要为太子殿下祈福,怎么就轮到沈兰言做主了?

      她们纷纷侧目来看林怀音。
      林怀音心里尴尬死了,面上还是莞尔笑笑,表示我小姑子这么做——理所应当。

      夫人们一下子明了:看来沈家三小姐惦记东宫,在这暗戳戳使劲呢。

      与去沈家赴宴的那拨官眷不同,这些夫人都是高门显贵,勋爵世家,眼界世面不可同日而语。
      比起新贵且明显站边圣上的沈家,她们更看重林怀音百年禁军家族的出身,先前礼让,让的是萧林两姓世代约为兄弟,地位超然。

      更何况,太子殿下对平阳公主极尽宠爱,她们亲眼所见,这位沈家三小姐狂妄自大、不敬平阳公主,蠢得无以复加。

      不得公主殿下喜爱,绝无可能入主东宫,夫人们看法一致,故而沈兰言这一套,她们不吃,也懒得作陪。

      于是乎,夫人们依次退走。

      转瞬之间,就只剩林怀音在角落,肚子呱呱叫唤。
      听着木鱼和铜磬的声音,她饿昏头的眼前,浮现平阳公主的绝美容颜。

      林怀音想到平阳公主急切出去,大抵是忙着确认太子殿下是否遇刺。

      殿下非常安全。
      林怀音偷偷咧嘴笑。
      九名高僧,一名伏诛,八名被穆展卷即时带出京城,平阳公主和沈从云掘地三尺都挖不出来,他们一定莫名其妙,想不透发生了什么。

      刺杀太子殿下这一步至关重要,突然没了下文,他俩两眼一抹黑,说不准现在正抱在一起哭呢。
      林怀音暗自开怀。

      今日太过顺利,一定是菩萨保佑。
      她望一眼虔诚无比的沈兰言,悄悄退出去。

      时辰差不多了,林怀音要去围观点选白氅妇。

      相国寺实在太大,一路绕来绕去,到门口与鱼丽汇合,已经是酉时二刻。
      先前已有许多官眷夫人出来,鱼丽知道她们挨饿,一见林怀音,就带她去小摊子上吃汤饼。

      法会结束,官员官眷陆续离开,林怀音一边喝汤,一边观察到禁军正整队撤离。
      没有需要保护的勋贵朝臣,相国寺不再戒备森严,现场只有寺僧维持秩序,平民亦可随意进出,祈福、进香、浴佛,自得其乐。

      寺前的河岸边,筑起巨大的覆盆莲花座,游行的神與安放须弥台上,底下里三层外三层,沿河两岸到山门,围观香客挤得水泄不通。

      林怀音和鱼丽来晚了,白氅妇早已点选好,正在换装。

      不多时,梵音又起,几名僧人手持香花,从山门出来。

      人潮自动散开两边,僧人两人一组开道,十二组之后,是装扮精致的善财童子和龙女,亦即民间俗称的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之后,则是白衣观音,款款而来。

      白衣观音身着素白袍,头覆白色宝巾,手持羊脂净瓶,正因其一身白衣,远观似身披白色大氅,故称——白氅妇。

      林怀音离得太远,十五岁的年纪,个头过分玲珑,左右前后,全是后脑勺脖子,给她挡得严严实实。
      她拼命垫脚,看不到观音容貌,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恩人改头换面。

      在她身后不远处,萧执安换了便装,身在人潮。
      他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今年的白氅妇。

      监国太子今年春秋二十有三,挺拔的身形如鹤立鸡群,远远高出人群。
      白氅妇出场,所有人都朝寺门看,他却懒洋洋视线逡巡,在人群里找搜索小矮子。

      自己选的白氅妇,她应该会过来看。
      萧执安不自觉想到林怀音,眉心又皱,暗道坏猫儿小爪子乱伸,他身为监国太子,理应监管约束,限制她利用白氅妇为非作歹。

      他应该,也必须盯紧她。
      这是他职责所在,无关其他。
      萧执安如是想。

      第一次见,坏猫猫趴在食案。
      第二次见,坏猫猫在屏风对面。

      她从未站在他身边过,萧执安凭直觉,感觉她只有自己胸口高,视线便尽量往低洼处瞧。

      然而白氅妇所经之处,人群如潮水涌动,一浪一浪辐射翻涌,时刻变换位置。
      萧执安左右扫视,遍寻不得。

      难道她在河岸另一端,正好躲在须弥座死角里?
      有这么巧么?
      偏偏就躲他?
      萧执安无端感到心烦,转身想离去,突然发现身前有颗小脑袋,时不时跳起来,满头花钗晃他眼睛,步摇前后摇晃,甩到他心口,挠他前襟。

      小东西,活灵活现。

      萧执安乱了心音,静静凝视。
      这是一个蹦蹦跳跳,没规矩,喘着粗气嚷嚷“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带着点委屈的小背影。
      林怀音的声音,萧执安一听即知。

      她曾那样楚楚可怜,捧他的手,唤他“殿下”。

      这人……她究竟是何时,挪过来的?
      人潮汹涌,她被挤过来了?

      她在他身前蹦跶。
      她真的只有他胸口高。
      跳起来也只到他下巴。

      她的脖子,雪白,甜香,像诱人的乳酪,细绒绒的毫毛浮荡金色夕阳,光看就挠人心痒。
      这个距离,触手可及,低头,就能尝一口。

      萧执安不自觉俯身,幽幽的乳香钻入鼻腔,他莫名地呼吸一窒,转身就走。

      人海汹汹,逆势而行不可为。
      玄戈护在萧执安身边,艰难挤通道。

      一时半会,萧执安想去不得去,鬼使神差回眸一看,林怀音身后赫然站着别的男子。

      她身后怎么可以站旁的男人?

      萧执安拧眉。

      那是他的位置。
      他刚才就站在那里。
      他从未让位给任何人。

      萧执安无名火起,转身回到林怀音身边,一把拽来,抱她在臂上。

      林怀音双脚离地,陡然有种升天之感,一只手将她拦腰箍住,放她在一条肌肉紧实的臂弯。

      四月初夏,衣衫轻薄。
      林怀音感觉到身下肌肉跳动,呼吸心跳乱得一塌糊涂,伸手拔簪想捅死登徒子,耳畔传来男人恶狠狠的警告——

      “敢回头你就死定了。我就是嫌你吵闹,让你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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