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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再遇刺客 ...

  •   “噢。”
      林怀音点头,拔簪的手随之垂落。

      男人的声音过分熟悉,身上的气味香喷喷,动作并无恶意,碰触的力道和体温却莫名地似曾相识。
      她一定在什么地方,接触过这个人。
      林怀音一时想不见对方是谁,但她的身体适应良好,自觉顺从这个陌生人,她非常自然地笑纳善意,急切看向前方。

      白氅妇的脸清晰映入眼帘。
      俏丽、青涩,眼尾有块褐色小疤,温温柔柔、干干净净,就是前世喂她水喝的莲花灯小姑娘。

      是恩人!
      太好了!
      林怀音喜不自胜——恩人真的成了白氅妇,此生平安顺遂,无灾无难,三宝大和尚没有食言。
      太开心了,今天事事都如意,真是太开心了。
      鱼丽早就被人挤开,林怀音把住萧执安的手臂分享喜悦:“多谢好心人!菩萨一定会保佑你!”

      太多兴奋无处宣泄,林怀音顺手臂摸到萧执安的手,覆上他手背。
      柔弱无骨的小手摸来,接触刹那,萧执安下意识反手想握,然而转念之间,他目光冰凉。

      这只坏猫,随随便便就让人抱,总是随便摸男人手,对谁都喵喵叫。
      她可以抱着他的手唤“殿下”,也会这样赖在别的男人怀里。
      她对人没有亲疏远近,是一只恼人的坏猫。

      他不想要这样的猫。
      但是她紧紧靠在他怀里,好像他不管她,她就将淹没人潮,无依无着。
      萧执安自己捡起的包袱,想扔,扔不下,搂着,又难受。

      他突然间想起——现在靠在他怀里,主动握他的右手的人,是沈从云的正妻。

      她是臣妻,她一头扑在沈从云身上,想方设法要怀上沈从云的孩子,又对外面的男人来者不拒。
      她是一只野猫,沈从云驯化不了她。

      萧执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味。

      她放肆猖狂,可是只要他碰她,无论她清醒还是昏迷,她都驯服。
      她在外面撒野,借的是他萧执安的虎皮,而非沈从云的身份。

      护着她,捏着她后脖颈,纵得她无法无天的人,也是他萧执安。
      是她主动闯入他视野。
      怎么可能轻轻松松,说溜就溜。

      若不乖,再冲别人喵喵叫,萧执安就要弹她脑门,揪她的小耳朵。

      人海如黑色潮水,紫袍的萧执安托举鹅黄的林怀音,二人紧密相连,犹如孤岛。
      林怀音在萧执安的臂弯中,领略凌驾众人的风光,独享白氅妇的证果殊胜。

      就这样抱着拥着,直到白氅妇安坐莲台,人潮伏地叩头,跪拜观音菩萨化身,萧执安迅速抱林怀音步出外围,放下她转身离去。

      他去得干净,无意暴露身份,他要回去严查中书省,看沈从云是不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他要把沈从云吊起来,看她是怎么个喵喵叫法。

      听他走远,林怀音也不纠缠,由他去,不回头,因为就在萧执安松开她那瞬,她的指尖勾着他袖袍,不受控地想抓握,想挽留。
      她感到一种匪夷所思的眷恋,她竟然有点舍不得,竟然贪恋一个陌生人的温存。

      林怀音觉得自己疯了。

      短暂相拥,她被勾起一种难抑的欲望,只要不是沈从云,她不介意稍微放纵。
      她在诏狱里与那个人痴缠,体验到令她头皮发麻的极致愉悦,算起来也就在半个月前。

      她记得一切细节,稍微一动念,脑子里就是他泛绯的肌肤,他红着眼睛对她发狠,她把他按在地上,对他索求无度,一想到他,林怀音就腿软身子颤。
      有过那样一刻,她食髓知味,不安于室了。

      实在不行,找个小倌试试。
      林怀音憋着心火,拧眉心,左右今日无事,择日不如撞日。
      得找鱼丽要银子,挑个极品。
      她东张西望,紧急找人。

      ——
      萧执安走得快,玄戈跟在他身后,频频回头看林怀音。

      方丈室前那离奇的一幕,早就让玄戈觉得林怀音不简单,而后穆展卷又特意寻来,让他暂时不要告知殿下。
      穆展卷语焉不详,闪烁其词,玄戈本能地察觉到某种异样,一直绷紧神经,犹豫要不要如实禀报。

      现下二人之间的互动,又活生生给玄戈惊出一身冷汗。
      众目睽睽之下,殿下和沈从云的正妻搂搂抱抱,还举高高生怕别人看不见。

      玄戈吓得半死,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怕死了沈从云突然冒出来。

      所幸沈从云不在场,玄戈没有看见他。

      但是乔装打扮、隐匿人群的十名刺客,全程围观萧执安和林怀音,看得清清楚楚。
      太子殿下身边有女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禀报平阳公主。

      刺客眼神交汇,都在努力记住林怀音的脸,事后好向公主报备。

      眼看萧执安离场,刺客缓缓退出人潮,尾随而去。

      ——
      相国寺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莲台上,白氅妇接受众人顶礼,会稍事停留,再乘神與巡游京城。
      这期间,出得起价钱的人,就可以排队上前,从白氅妇手中请一尊送子观音。

      二尺高的送子观音,先在相国寺供奉,再由白氅妇洒净瓶水加持,据说请回一尊,可保家宅安泰,尤其令子孙兴旺,求男的男,求财得财。

      可以和恩人近距离接触,又不会惹沈从云疑心,林怀音不愿错过机会。
      她左顾右盼,找到鱼丽,搜刮出鱼丽随身携带的银票和散碎银子。

      担心一会儿又找不到人,林怀音让鱼丽到河边柳树下施豆子结缘,自个儿哒哒哒跑向会场中的僧人。

      林怀音通身装扮,富得流油。
      僧人难得见到这等肥羊,收下银票银子,暗示她再搭上一只玉镯子。

      有没有搞错?
      林怀音鼻息哼哼,一下子愤愤不平。

      相国寺这是敲骨吸髓。
      都掏干净了,她就没钱找小倌,只能苦哈哈憋回沈府。

      太过分了。
      又不能典当钗环找小倌,她的东西都出自名家之手,一查就知道她干了啥。
      林怀音很生气,可是白氅妇捏在相国寺手里,接触恩人的机会仅此一次,她满腹怨气也只能忍气吞声,摘下玉镯。

      镯子入手,寺僧笑眯眯,捧出一尊白瓷送子观音。

      林怀音接过来抱住,伤伤心心走向恩人,跪到莲台前的蒲团中央。

      白氅妇用杨柳枝为她灌顶,一滴水溅到唇边,林怀音小舌头一卷,舔进嘴里,脑中荡起前世莲花灯小姑娘喂她的那碗水。

      白氅妇瞧见了这个小动作,她原本就是个小姑娘,只有十二岁,一下子被林怀音逗乐,噗嗤呵呵笑出声。

      林怀音听她笑,也跟着笑,抬起头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就是笑。

      然而笑着笑着,一道银光刺眼,林怀音循光看去,极远处——一个男人赫然正被追杀,十来人围住两个人,定睛一看那张脸——天哪!

      林怀音瞬间面无人色,来不及多想,她抱起观音像就跑。

      是太子殿下!
      绝对错不了!

      怎么会?
      怎么还有刺客?

      林怀音狂奔而去,对方且战且退,越跑越远,越跑越偏。

      猪脑子吗?禁军早就撤了,这边人多,往这边跑啊!
      混入人群就能保命,怎么还往死路上送?

      林怀音狂甩小短腿,万分想骂人,目光锁死萧执安,前世诏狱的白色影子摇摇晃晃,她心里咯噔一下,脑中一片嗡鸣,霎时想明白萧执安的选择——

      刀剑无眼,他是怕伤及百姓,才朝反方向躲。
      他不是猪脑子,但他蠢得离谱!

      否则前世诏狱,他怎么会轻易答应她做的他的太子妃,怎么会说出“我的孩儿,至少能给你续命三个月。”,又怎么会拧她的耳朵,给她地址暗号,叮嘱她活下去?

      这就是大兴朝的监国太子,未来的君父。
      这个蠢男人,我保定了!
      林怀音眼眶通红,玩命飞驰,跨过三具尸体,人未到,送子观音先砸出去。

      “通——啪!”
      观音像碎裂。

      一名刺客头破血流。
      剩下六人见是与萧执安私会的小姑娘,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扔一柄飞刀,立时就要结果。

      然而林怀音玩儿箭的,眼力无人能及,猫腰一闪,轻松闪避。

      玄戈以一敌六,专心对阵分不开身。

      萧执安也提剑在战,一眼看到林怀音,惊得目瞪口呆。
      危险!
      他想喝她走,可她飞奔而来。

      林怀音学的是箭术,旁的只是粗通,近身作战能力为零。
      但她身法灵活,刺客又对她视而不见,她趁机狂捡碎瓷片,飞箭一般扰乱刺客行动。

      刺客不胜其烦,玄戈抓住机会连杀三人,但是也因此露出破绽,一名刺客与萧执安连拼数招,震开萧执安的剑,举刀砍去,玄戈脱不开身,眼睁睁看刀锋落下——“砰!”

      林怀音撞开萧执安,后背“噗嗤”一声,剧痛冲向天灵盖,她的右手却如蝎子摆尾,带起一缕金光——“噗嗤!”
      金簪刺入刺客胸口。

      她受痛不支,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跌跌撞撞,被萧执安一把搂进怀里。

      玄戈速战速决,斩杀所有刺客,割断脖子补刀,找回林怀音的金簪。

      萧执安抱起林怀音,林怀音浑身高热,意识迷糊,恍恍惚惚记挂他安危,怕他死了林家也跟着完蛋,对着萧执安的脸,喊出嘶哑的“殿下”。
      “我在。”萧执安握住她的手,心脏狂跳,通身血液沸腾。

      她又这样看他,又这样唤他,她甚至愿意为他挡刀为他赴死。
      可是他明明还未正式见过她。
      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份赤诚,为何如此待他?

      萧执安看不懂她。
      他的心,却像是被林怀音开了膛,捏在掌中,她小手不老实地揪一下,他就疼得倒抽冷气,无法呼吸,她倘若是虚弱没力气,握不住,他的心就啪嗒坠落地上,摔得粉碎。

      “殿下。”玄戈看到林怀音满头大汗,意识不清,立刻提醒:“恐怕刀上有毒。”

      闻言,萧执安翻开她后背。
      林怀音背上黑血淋漓,一尺长的伤口,皮肉左右翻开,惨不忍睹。

      玄戈掏出一瓶药丸,通通给林怀音喂下。
      当务之急,要尽快清洗伤口,避免毒药继续深入。

      远的地方去不了,近的……
      萧执安看向河中楼船,玄戈立刻会意。

      相国寺前后喧腾,这艘九层高的楼船,专供夜间消遣的王公贵族,设施护卫一应俱全。

      河水轻浅,楼船停在中央,玄戈解下披风将林怀音盖住,主仆俩径直登船。

      惊闻太子驾临,楼船主战战兢兢,送他们到顶层唯二的两间客房之一。

      玄戈派人去东宫传侍卫和太医,按剑镇守门后。

      萧执安放林怀音在软榻。
      屋中灯火通明,林怀音频频蹙眉,吃力地抬手遮眼,萧执安吹灭烛火,留下角落两只蜡烛。

      河风冷飕飕扫来,他去关窗。
      此刻日入时分,光线昏暗,不经意地一瞥,萧执安发现隔壁窗前竟站着一个人。

      那是他的臣子。
      沈从云。

      他怎么在这儿?
      萧执安一看认出,怔愣之际,沈从云心有所感,侧目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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