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幸运杂文集》万容千

14、只写你衣不染尘

　　只写你衣不染尘
　　（写作是救赎。我越来越肯定我热爱的是写作本身，与考试无关与事情和人无关，我热爱它，如生命一样热爱。30分钟的文章，打字也练出来了。正文开始）
　　人在极悲时总会莫名想起最欢愉的片段。这悖论般的心理机制，像黑暗中的萤火，越是漆黑越是明亮。

　　当那阵战栗袭来时，周遭的现实突然坍缩成灰白的噪点。天色分明湛蓝，视网膜却过滤了所有色彩。我成了迷途的候鸟，在意识迷雾中徒劳扑翅，愈挣扎愈陷落。

　　我四处逃窜，才找到一间空教室，我蜷缩在角落里，反锁了所有的门，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教室瞬间被暗灰色笼罩。我紧紧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一丝外界的声音，双耳灌满自己急促的心跳。我无助地抱紧自己。紧紧闭上眼，只在心里祈祷着：快过去吧，快结束吧…救救我…

　　寂静突然被脚步声刺破，我瞬间清醒恐惧地抬起头，却抬头撞见那张熟悉的脸 ——语田。我难掩惊讶：“田田？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学校里？” 而她却面露疑惑，但那双盛满关心的眼眸隐隐闪烁着泪光：“你是不是噩梦了？刚才一直听你说害怕、恐惧什么的，还有一个月就中考，是不是复习的太紧张了？” 我怔住，中考？不是已经过去两年了吗。

　　我诧异间发现，身旁的教室竟换了颜色，从灰白色的桌椅，变成了青蓝色和明黄色相间的色调，一旁蓝色的窗帘赫然拉开，和煦的风从倒悬的窗户吹进被日光照亮的教室——这里是**附中的五楼。映出窗外的景色，太阳藏匿在白云后，这应该是五月某个晴朗的午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嘿，愣神啦？跟我说说你梦到了什么？能把你这么胆大的人吓成这样。”我回过神，再也忍不住泪水。我冲向前紧紧抱住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一样，她错愣了一秒，之后也同样抱住了我，她轻轻地拍着我，如同母亲安慰受伤的孩童：“不哭了，咱们不聊了这个了。”我喜极而泣，顾不得满脸的泪水，握住她的手，“田田，你，你是真的吗？你是真实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被我的问题逗笑了，眼里流出了泪。

　　“你怎么这么紧张呀。来，以后啊，如果你压力特别大让你觉得世界不真实的时候，你就这样。首先寻找五种颜色。”她依然带着笑脸，声音微微颤抖着跟我说：“你看，你的校服是紫色的，窗帘是蓝色的，桌子是黄色的，黑板是墨绿色的，手链是蓝色的，五种颜色是你真实看得见的吧？”她边指着边与我说，“接下来，是四种触感和三种声音”，她拉住我的手轻抚桌面：“感受到了吗，木质的桌子冰冰凉凉的。”她将我带到窗户边：“你听，外面的风声，和小鸟的叫声，还有同学打球的声音，它们都是真实的！”她眉眼含笑：“下面，是最后一步啦，寻找两种气味和一种味道。” 她将她的外套递到我跟前：“是不是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她快速从兜里翻出一颗我最喜欢吃的棒棒糖，我蓦然接过，尝了一小口，青苹果味，甜甜的“糖果的味道，是甜的，对不对？”

　　我错愣地看着她，良久才点了点头。“田田，我刚才梦到，我们不在一个高中，我得了很重的病，没有人救我，我被遗忘了…” 我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态。她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可眼里却泛着泪光，“谁说我们不在一个高中的？就算会分开也只是地理上的分开。只要你记得我，记得我的笑容和我教给你的方法，那么我就是永远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而已啊。”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了，连一呼一吸都可以听清，她微微颤抖的手，拉起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心口：“你听，我们的心脏在一起跳动。我们同频共振。” 掌下的跳动烫伤了我。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嗓子仿佛被棉花堵塞，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泪先于话语落下：“救你的，从来都是你自己，那个倔强不服输的你…”

　　最后，她用那坚定的眼神望着我。而她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过去现在回忆未来，刹那间重叠在一起，时空扭曲的最后，她留给我的只有背影和我那停在半空中的手……

　　我猛然惊醒，发现外套早已被泪水浸湿，我踉跄站起，环顾四周，并没有一丝她来过的痕迹，唯有脸上的泪痕。我茫然的触摸梦中她站立的位置，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闭了闭眼。

　　我拉开所有窗帘，光瀑倾泻而入。我打开教室的门，这次没有回头，我坚定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