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幸运杂文集》万容千

13、他今天没来过

　　《他今天没来过》

　　我攥着笔，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冷汗浸透后背。考卷上的字在眼前扭曲爬行，胃里翻江倒海。低头看向手表，还剩二十分钟…

　　喉咙突然紧缩，我抓起外套冲出教室，在走廊里的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出来后我看向镜子——我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酸水。用冷水拍了拍脸，我强迫自己回到考场，颤抖着写完最后几行答案。

　　“这是考试的答案”，老师对着全班说，拿到那张薄薄的纸，看了看答案又看了看自己写的。我甚至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和厚重的心跳。

　　跌跌撞撞走出校园，我不知我是怎样回到家的。一回家，我蜷进墙角。我不知该往哪躲藏，我努力控制着泪水，控制着这即将破土而出的痛苦。指甲深深掐进手臂，这疼痛如此真实，可为什么其他的一切都像场噩梦？

　　"小来。"

　　熟悉的气息突然笼罩过来。我恍然抬头，随着淡淡的苦薄荷味，杨凛来到我面前，他弯下腰指腹轻轻擦过我的眼泪，毛衣袖口还沾着我两年前蹭上的咖啡渍。两年了，他还是那个看着令人安心的样子，嘴角挂着温暖的笑，眼里的情绪依然淡淡的却夹杂着一丝浓浓的关切，“怎么又哭了？”他把我汗湿的刘海别到耳后，并朝我伸出手。"别急，深呼吸，像以前那样，跟着我数——吸气，呼气…”这个节奏我太熟悉，初三那年我 panic attack 时，他就是这样数着拍子带我爬出深渊。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见到他的那一刻，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涌出。模糊的视线中，我仍看到他慌了神，他眼里的难过是那么清晰。他握紧我的手，那一刹那，我同样紧紧抓住他，“不哭，这是黑巧克力，吃点这个可以缓解你的焦虑。”他递给我一块糖，一块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糖…

　　我怔怔地望着他，他笑了，把糖塞进我的手里，“你现在需要休息。”他边说边递给我一张纸。“你知道吗，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可能要休学，我可能会发疯。”我抹掉了泪水却越抹越多，“还有，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怕再也没机会向他道歉。他愣了一瞬，却流露出最温暖的神情，“你从不需要道歉，那些事早都过去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接下来的路，我知道它很坎坷，这次我们一步步来，一起来，好吗。”我察觉他的与我的距离渐渐疏远，他的轮廓渐渐变得透明，我想拼命抓住最后的温存，“别走！”我几乎是哭喊出来。

　　闻言，他蓦然回头隔着时间最后一次回头看向我，眼神里深深的情感，直到最后一刻他依然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曾松开。

　　窗外卡车轰隆驶过，衣柜门吱呀晃动。再回头时，只剩一缕夕阳落在空荡荡的地板上。我慌忙查看手里的巧克力和纸巾，张开手 却是那张被揉皱的答案纸，和半片利培酮。

　　我闭了闭眼，吞下那颗利培酮，咽下这枚隔夜的月光，在苦甜交织的幻觉里，完成了最后一次呼吸同步。

　　我睁开眼，慢慢伸出手触碰那片阳光。温热的，像极了他掌心的温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