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英雄之时雨静飞尘》清水岸边

58、第 58 章

　　江微雨是被蔡京的人接回去的，不是接回了鸿鹄馆，而是接回了蔡京府上。江微雨并没有反对，比起住在哪儿，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而江微雨一进蔡京府邸，便被告知相爷有令，小姐擅闯刑部大牢，要在府内禁足，没有蔡京的命令，不允许出府。
　　小姐？她到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丞相府的小姐了。
　　江微雨把玩着手中的药丸，冷冷一笑，转身进入厨房。
　　书房里，蔡京坐在案牍前听着下首之人的报告，深深地皱起眉头。
　　不多时，便有人像蔡京传讯，说小姐做好了饭，请相爷去用膳。
　　蔡京面色不善的点了点头，神色冷漠的起身，来到庭院内，便见江微雨正在给斟酒。蔡京盯了一会儿，才慢慢走上前，坐在石桌旁。
　　“才看过白愁飞，便有心思给我做饭了?”蔡京语气中，透露出若有若无的嘲讽。
　　“不然呢？寻死觅活吗？”江微雨坐在另一边反问道，而后她继续道，像是在告诉蔡京，也像是在告诉自己，“我若死了，他才是真的活不了。”
　　“你还挺了解他。”蔡京把玩着酒杯道。
　　“可惜，我不了解你。”江微雨道，“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弱点，所以我救不了他。”
　　“真正的强者，是没有弱点的。”蔡京道。
　　“也许你说的对吧，”江微雨笑道，“可惜你可能不是你口中的强者。”
　　“哦？”蔡京挑眉，“那你觉得，我的弱点是什么？”
　　江微雨笑看着他，她的表情温暖温柔，可眼底确实森森冷意，朱唇轻启道：“我。”
　　蔡京神色微讶，却沉默了。
　　“刚才做饭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我这么多年如此平安顺遂，真的仅仅是因为，我攀上了神侯府吗？神侯府在京中，势力就如此之大吗？而你真的对我的身份一点也不知道么？”江微雨旋转着手中的酒杯，闻着酒味的馨香，整个人神情中满是迷醉。
　　“他说的对，我被养的太好了，好的忘了自己活在什么样的世道，忘了人既然生了脑子，就应该让它不断运转，不能松懈。”
　　“你早知道我是江微雨，是你的女儿吧？那夜乱局之中，一定不是你第一次暗中保护我吧？”
　　“你一定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任由神侯将我养在神侯府，这样明面上我受神侯府庇佑，暗地里却也有你的人在保护。”
　　“所以，无论京城局势如何波谲云诡，我都能独善其身，这也是为什么你说，鸿鹄馆，只有我能开，也只有我开得了。”
　　“你和神侯府就像是一只天平，将我稳稳地安放在正中央，无论你们谁输谁赢，我总能平安。”
　　“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能够做到十年身处一城，却从不相认、从不相见。相爷，您可真是了不起。”
　　“你不用再说了，”蔡京道，“我说过，强者没有弱点，若有一日，有人拿你威胁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江微雨端起酒杯道，“相爷，请。”
　　蔡京却一动没动，既不端酒，也不夹菜。
　　江微雨愣了一下，忽然大笑出声，那放肆的的声音在整个院中回荡，笑的她眼泪都流了出了。而后她端起桌子上的两杯酒，先后饮尽，一甩手将两个酒杯摔到地上，笑骂道：“蔡京，你真可悲！”
　　“你说你是强者，可你这样的强者，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防备，连我做的菜都不敢吃一口，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悲！”
　　她随手一指道：“你放心，这满桌的菜，一样都没有问题，我可以吃给你看！”
　　而后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药丸道：“有问题的，在这。”
　　蔡京看向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见江微雨一仰头，将那药丸自己吃掉了。蔡京瞪大眼睛，神情愕然，这是他十几年未曾有过的失态。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害你。”江微雨咽下药丸道，“你可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我却不能，因为我是平武侯的外孙女，我要和我外祖一样，有气节，有坚持。我不能辱没了我外祖的名声。”
　　蔡京脸色微暗，看着江微雨却没有发作，反而问道：“你吃的是什么？”
　　“连心蛊，听过吗？”江微雨笑道。“连心蛊，服者连心，疼痛相系，不死不休。”
　　“所以另一只，你喂给了白愁飞？”蔡京问道。
　　“是。”江微雨道，“连心蛊是一对儿，寄生在宿主身体里，当宿主受到外伤时，连心蛊的另一只蛊虫便会感受到伴侣的疼痛，在另一方体内作乱。所以从现在起，他有多疼，我就有多疼，他死，我也会死。你要是想动他，可以试试。”
　　“你是疯了么！”蔡京脸色铁青，“小雨，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竟然……”
　　“是不是为我好，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就不必相爷操心了。”
　　江微雨感觉一阵痛意袭来，一阵一阵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要扶着桌子才能勉强撑住，“小女子福薄，不敢以相爷之女自居，还请相爷日后还是唤我江姑娘吧。如果不麻烦，劳烦相爷派人送我回房，可好？”
　　话音才落，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蔡京连忙扶住她，对着身边的人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大夫？把全京城的大夫都请来。对，拿上我的名帖，进宫去请御医！”他咬牙切齿的低头看向这不省心的女儿，他就不信这蛊虫，真的无人引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