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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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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微雨出了门便去了蔡京府上,只是她站在那门匾前站了很久,却并没有敲响蔡京的门。
白愁飞入狱,苏梦枕帮不上忙,她只能靠自己。
她与蔡京素未谋面,如此上门,怕未见到蔡京便会被人一棒子打出来。江微雨看看的高阔门庭,斟酌许久,还是决定从长计议,便转身便回了鸿鹄馆。
鸿鹄馆依旧是一派繁荣,江微雨进门便直接上楼,路过二楼时,见到了那个常常坐在窗口的老人,江微雨看着他,而他也正看着江微雨,笑的温和敦厚,还对着江微雨举了举酒杯。
是他!江微雨瞬间便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给的令牌进六分半堂如入无人之境。怪不得当时雷损发怒要砍白愁飞,门外上来的人三言两语便能让他收刀放人。
“今日很忙吗?”老人笑呵呵的问道。
江微雨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道:“想不到相爷也会来我这鸿鹄馆,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人从容镇定,似乎听到的只是一句普通的恭维:“我也未曾想到,只去了一趟安远镇,你便把这些都查清了,果然不愧是我蔡京的……”
“相爷座下有义子方应看,又有义女雷纯,我哪里敢高攀。”江微雨抢白道,“我不过是被神侯府收留的孤女罢了。”
蔡京笑看着江微雨,安抚道:“你与他们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江微雨挑眉,“相爷当年能为了那些事,陷害我外祖,如今又如何不能把我放弃?我们谁,不是相爷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呢?”
蔡相神色略冷,眼神中氤氲着风暴,良久才说出一句:“你与你母亲,从来都不是。”
江微雨闻言却是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而后便道:“是与不是,相爷都无需同我这小小女子解释。如今天下,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动动手指便能随便将人送入刑部大牢,我怎么敢与相爷相争。”
“我知道你是为了他而来,”蔡京吃下一口菜,慢悠悠的道,“那日你为他强闯六分半堂,我便看出他是入了你的心的。”
江微雨脸色一红,却不像在这人面前露怯便道:“是又如何?此事与你无关。”
“所以,他才不能活。”蔡相道,“当年他帮你救你,那日六分半堂,我已经替你还了他这个情,你们二人已然两不相欠,你不必对他的死心怀愧疚。”
江微雨愣愣的看着他,她想不明白,这个人是怎样就这么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的,人命对他来说真的是草芥吗?
“你要,杀他!?”江微雨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他说出来的,她本就知道白愁飞此番进牢会受些苦,却没想到他竟然早已动了杀心,“难道你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为什么……”
“正因为他太重要,才应该毁掉。”蔡京说道,“他是你的命脉,你的死穴,而你,不需要这些东西。”
“呵,”江微雨怒极反笑,“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我不需要你的教育!”
“你可以不认我,也可以不听我的,这些都由你。”蔡京道,“可你只需要知道白愁飞不适合你,他不是一条好狗,而是一头狼,你驯服不了他。跟他在一起,只会是你受伤。”
“我为什么要驯服他?”江微雨简直觉得自己这大概是对牛弹琴,“什么狗啊、狼的,你以为你很了解他么?你以为你了解我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救他出来!我不会让他死的!”
蔡京挑眉,脸色却忽然缓和道:“那你恐怕要快点行动了,他等不了太久。”
江微雨身形一晃,脸色越来越白,来不及多想便冲回三楼自己的房间,拿上东西,直奔刑部。
蔡京望着那匆忙离开的背影,一张脸阴暗至极,这白愁飞,决计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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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微雨从后院牵了匹马,一路狂奔直奔刑部大牢。
“什么人!”大牢门口两名士兵立即将刀对准江微雨。
江微雨把玄铁令牌一举道:“我是蔡相特使,让我进去。”
两名士兵略一犹豫,江微雨扬鞭便是一抽,高声骂道:“好大的胆子,蔡相的话也敢不听,你有几个脑袋够砍!万一误了事儿,我拿你们是问!”
两人见状立即后撤一步,让开了路,江微雨翻身下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刑部大牢。
大牢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幽暗恶臭,江微雨一路拿着令牌,没人敢拦他,她也没工夫理会那群疯疯癫癫的死刑犯,一路往深处走去。她有预感,白愁飞一定被关在上次那间大牢。
“你是什么人!”江微雨还未走进那间牢房,便看见一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人面白如纸,看起来孱弱俊秀,却有阴暗变态,他右手指节泛红,手中捏着一串骨头做成的手串。
“滚!”江微雨令牌一抬,便想绕开他,他却上前一步挡在江微雨面前。
“你以为这是很么地方?刑部大牢也是你想闯就能闯的!”那人冷笑道,“说,你是在哪儿偷到这块令牌的?相爷的令牌从不离身!”
江微雨哪有功夫理他,见令牌不管用,挥手便是一拳照着他脸上砸去,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既然知道这是相爷的令牌,便知道他身边能人无数,你觉得我偷得到吗!还不给我滚!”
那人犹豫了一下,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咬牙道:“既是相爷特使,那不知姑娘有何要事?”
“白愁飞在哪儿,带我去见他!”江微雨冷声道。
那人眼睛微迷,不知在谋算着什么,后退一步道:“姑娘跟我来。”
江微雨随着那人向前走,直到那间她曾经来过的牢房,便看见,白愁飞躺在地上,头发凌乱,神情恍惚,一身洁白如雪的衣服,此刻已经遍布泥灰和干草,整个人犹如一块凌乱肮脏的破布被那样丢在地上!
“白愁飞!”江微雨几乎是扑过去的,他身上并无外伤,她却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只扶起他,将他的头扶起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唤道,“白愁飞,你醒醒。”
白愁飞恍恍惚惚睁开眼,那眼中又迷茫和痛心,带着点点泪,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触摸江微雨的脸,嘴里喃呢这:“不要死,小雨,不要死……”
江微雨的手抚上他的手,将自己的脸靠上去,心疼的道:“我不会死,你看看我,我活的好好地,我就在这。”
白愁飞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清明,随后便又好像很难受的又闭上眼。
江微雨又难过又害怕,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道:“我还活着,我没有死,你也不能死,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白愁飞脸上,让他更加清醒。
白愁飞睁开眼,眼神迷茫,神情虚弱,他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小雨,你怎么过来了?这是刑部大牢。”
他的声音从未这样喑哑,仿佛五脏六腑都在滴血,都在痛苦。
“因为你在,我就来了。”江微雨哭着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要哭,”白愁飞艰难地为她擦掉眼泪道,“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死。”
江微雨却哭得更凶了,她道:“他要杀你,可我救不了你,白愁飞,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没关系的。”白愁飞温柔道,“除了你,没人能要我的命,没有人。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我就可以了,我会活着回去的。”
“白楼主,你恐怕想的太好了。”门口忽然又进来一人,“时间到了,白楼主该吃药了。”
“吃药?”江微雨看向他们,这才意识到白愁飞的虚弱不是因为上刑,他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一点伤口!
“你们给他吃了什么!”江微雨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两个人。
“江小姐不用知道。”来人说道,“把她拉开!”
江微雨下意识的抱紧白愁飞,可冲上来的狱卒太多了,她很快被人从白愁飞身边拉开,眼睁睁的看着任劳任怨按住白愁飞将一粒药丸塞到他嘴里,捂着他的口鼻,拼命让他咽下。
等他们放开他,便看见白愁飞眼睛睁大几近充血,神情恍惚紧张,整个人痛苦的瑟缩成一团。
江微雨痛苦的怒吼一声,她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是会武功的,身上内力一震,压在她的人尽数被她震开。她连跪带爬的扑到白愁飞身前,将他抱起来,任由他死死攥住自己的手,哪怕是指甲扣进肉里,也毫不挣扎,她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却还是紧紧地抱着他,直至他彻底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微雨才终于醒神,她眼中的绝望痛苦,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重的恨意,她轻轻地抚着白愁飞的后背:“我会救你的,我会的,你等我。”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大小的东西,喂白愁飞吃了下去,又重新抱着他,喃呢道:“你会没事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