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拾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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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菊、竹四位持剑婢女直挺挺地立在自家小姐前头，一时间本是挺大的内室竟显得有些拥挤，倒把喜床上端坐的新娘子的身影给堵得严严实实。
女儿国似的，提防坏男人靠近。
但即使是雷损，恐怕也无法将苏梦枕看作是“坏男人”，尽管作为女婿他当然不够资格——或者太够资格。
新郎官寒焰般的眸子淡淡扫过，开口却对温柔道:“小石等你一块儿放烟花呢，人多些更热闹，去罢。”
后两个字似乎并不只对师妹所讲。
一个着黄衣的婢女低头行礼，眼神飘忽，努力不卑不亢道:“苏公子，时辰未到，新郎不该那么快进婚房的。”
真要按照吉时与婚仪，自有条条框框，且大宋每地的习俗也不尽相同，苏梦枕祖籍本是应州人，那里……不提也罢。市井间不讲究的，扎条新绸拜个礼也就是了。
雷老总确实把控得很到位，他也不出席细雨楼的婚宴，不指望好女婿给自己恭恭敬敬地行磕头大礼——据杨军师讲，雷损这么做，兴许是怕折寿。
这话曾引得楼里弟兄们哄堂大笑。
现在，便轮到楼主人偿还这孽债。
像如今关起门来，派出四个婢女，她们的武学虽各有所精，也比不得楼里有名有姓的诸多分管主事……但难道新郎官还能派人将她们扔出去吗？
岂非笑掉各江湖豪杰的大牙。
“……陪嫁丫鬟？”新郎认真地审视了一会儿，并非居高临下的口吻。
四婢却在那平静的视线中败下阵来，领头的兰衣婢女道:“苏……”她努了努唇，面上神色变幻，终是改口道:“姑爷，婢子们都是小姐在家用惯了的人手。”
她应答得很简单、也很直接，没有上来就大篇幅用以说服的道理和辩白。
但即使是在边上摸了几颗花生正剥壳的阿青也晓得，假使质疑对方存在的合理性，这四个女孩子定有无数话语，等着阐述自己留下的必要。
“楼里多几个人也无妨。”新郎官微笑，很好说话的模样:“铺好床便下去罢。”
四个婢女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神色，眸光互通，又很快将激动压了下去，盈盈俯身:“是。”
她们似乎将这吩咐看作是退让，也理所当然地、将六分半堂带来的蚕丝被叠到细雨楼所准备的绣着百花百果图的喜被上头。
雷纯身上穿的嫁衣，戴的凤冠，整套从头到脚虽华美精致，却不沉重，也不待侍女搀扶，便从喜床上站起身。
小少年期期艾艾地蹦了两步过去，想说什么又讲不出来，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呀眨，喜滋滋的。
“你好。”
啊呜哇，新娘子朝我笑啦！
贝塔有点儿扭捏地回了声好。
温柔还没有走。
她原以为师哥来了便有了底气，能将这些故意闹事的婢女们通通赶跑，不成想反而憋屈地被人压了一头，连带着也迁怒上了雷纯，觉得她本该说句话的，竟只沉默。
故撅着嘴忿忿，不说话。
像只被啄了毛的黑燕子。
恰这时外头传来噼啪爆竹乱响，随后是十几支烟花喷射而出又猝然炸开的纷乱声响。
“快去吧。”见师妹偏头望向屋外，苏梦枕又催了句:“把她们俩也带上，去玩去吃去闹吧，明日楼里可不惯着了。”
温柔，阿青，贝塔，三个女孩子站一块儿个比个的矮，又都有些天真的小孩子脾气，一听这是今夜楼中“百无禁忌”的意思，心神立即被吸引。
于是快快乐乐撒丫子就跑。
一个想玩，一个想吃，最后一个想……小少年瞪大了眼睛，硬生生刹住脚步，口出狂言道:“我想闹洞房！”
满室皆静，温柔“嘶”了一声。
“……哦？”新郎发出了个单音。
“我就想想。”贝塔缩起脖子，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新娘子恬静温柔的面庞，倔强地小声强调:“想想也……不犯法的！”
然后抱住阿青的手臂加快了脚步。
门也匆忙未关，便听烟火声愈大。
新郎官收回视线，黑如点漆的眸子梭巡已整理完毕却不肯挪步的四婢，语声比方才冷了些:“还不下去吃酒？”
梅兰菊竹动作很快，已将新娘重新扶回床上。此时俱是垂手，似恭敬地等候吩咐，异口同声道:“婢子们要守着，伺候好小姐。”
“不需要。”苏梦枕挑眉噙笑。
兰衣婢女连忙道:“金风细雨楼虽有数不清的高手能人，但多为男子，在外护卫多多益善，但若要代替婢子四人照顾小姐的日常起居，恐怕多有不便。”
“有理。”新郎官竟点了点头。
新娘子不易察觉地抿起唇角。
“不过……”苏公子踱步靠近，在众婢女如临大敌的目光中，俯身握住雷小姐的手:“跟别的女子离得太近，我也觉得很不便。”
雷纯的手有些冷。
苏梦枕皱了皱眉。
“这……苏公子不习惯婢女伺候？”紫衣婢女支支吾吾了片刻，勉强道:“但、但姑爷若真爱重，难道忍心教我们小姐无人伺候？”
“不忍。”新郎官勾唇轻笑。
他这么说着，却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的新娘子。慢慢挺直腰背的同时，将安静端坐着的少女也拉起来。
在众婢茫然无措时，扯下旁边乌木立架上挂着的红梅斗篷，披到雷纯身上，细致地收紧了领口线。
“所以，由我亲自伺候夫人。”
说这话时，苏公子得意得很。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拾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