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布汩汩

5、005

　　“哦，好吧。”郝米遗憾地瞅了这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眼，貌似是感慨她为什么如此想不开，年纪轻轻就结婚，“红豆饼吃起来很正宗，我吃完忍不住又回去买了两个，吃一个还好，吃多了腻，最后小帅哥晕了，我还没吃几口，就拎着剩下的一个半回去了，除此之外没去过别的地方。”

　　“卖红豆饼的是谁家？”孙小宝蹙眉问。
　　“洪老二家的大儿子洪亮。”尚学正在花丛边的台阶上蹲着，说着起身递了根烟过去：“不可能是他偷的，洪亮那小子没这胆儿。”

　　“证据呢？”有一道低沉的男音插进来。

　　“哎呀妈你吓死我！”尚学转身发现是白枫，大拇指按住胸口，顺手把新抽出来的那根给他：“没证据，我猜测。你怎么来了？”
　　白枫没搭他腔，叼着烟，问孙小宝：“报警了吗？”

　　“本来要报，我给拦着了，想着这儿到处都有监控，这么大一个蓝宝石项链这东西应该好找，没必要把事儿闹大，”孙小宝提起监控就来气，回旋踢的同时咒骂了声：“别让我查出来是谁他娘干的！”
　　这时候又有声音插进来：“蓝宝石？长什么样子，好看吗？”

　　“能不好看吗？巨闪，富婆天天戴着……”尚学听见孙小菲的话低声回复着，转身却和一个帅哥撞了对脸，诧异挑眉道：“哎，你是？”
　　来人不仅长得帅，笑容也让人非常舒适，彬彬有礼颔首道：“你好，我叫叶子城。”

　　正在和白枫抱怨的孙小宝话音一顿，微微侧身借了下尚学的火，手扶着皮带扣走过来，视线上下检查着他问：“子城，休息的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孙小宝和孙小菲不愧是父女俩，见面问的话都差不多，叶子城显然对别人的关心应付的游刃有余，亲切礼貌又不乏客气道：“我没事儿了，放心吧宝叔。”

　　孙小宝吐了口白烟：“上午那群孩子就是胡闹，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让他们挨个过来给你道歉。”

　　“夸张了宝叔，”当下人多混杂，显然不是聊私事儿的时候，叶子城体贴地转移了话题，“你们这儿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孙小宝中指弹掉烟灰：“我估计还是得报警。”
　　“有照片不？”孙小菲往富婆身上瞄了几眼，凑在人堆里小声提议道：“可以让大家帮忙一起找。”

　　这主意简直馊的离谱。

　　价值上亿的宝石丢失，目前甚至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被偷，孙小宝只叫了部分当事人来，根本没敢声张。他显然是看在是自己女儿的份儿上才把脏话憋了回去，谁料尚学一拍手说：“我觉得行得通！”
　　“我们怀里总共这么大点，自己人我真想不出来谁家会偷东西，外人的话，全部住在我们的民宿，要是真的是被偷的，其实很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是被偷就更好了，说不定谁路上就捡到了，以为假货，随手往哪儿一放。等看到寻物启事，直接还回来了，甚至不用找。”

　　此般只讲感情不讲证据的发言让孙小宝嗓子眼里卡了一口老血，“如果真是我们的人呢？”

　　“不可能。我相信我们怀里的每一个人，”尚学有模有样地竖起三根手指：“我尚学以人格做担保，绝对不会是被我们的人偷的。”
　　孙小宝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你的人格值几个钱？”

　　不管值多少钱，可大概率是换不来一个亿就对了，于是众人又陷入沉默。

　　白枫刚才完全是被孙小菲拉出的门，他完全没想要凑这个热闹——最起码在吃了中午饭之前是没想的，毕竟早饭吃得早，肚子已经默默咕噜好几声了。可人既然来了没点正当理由还真走不掉，只能对着墙边红粉的月季吐烟圈。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吗？”叶子城没抽过烟，接触的圈子里同龄人抽烟的也有，可动作和白枫一样娴熟的还真没几个，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白枫偏头缓缓吐出，绕着的烟雾逐渐散去，他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有。”

　　叶子城睫毛轻颤了下：“当时怎么处理的？”
　　白枫轻描淡写：“调监控。”
　　叶子城：“……”

　　“监控也有死角。”叶子城沉默几秒突然又开了口：“而且在有些犯罪分子眼里，监控只是摆设，不然也不会有人抢银行了。”
　　如果没记错，孙小菲应该提过，叶子城是计算机系的大学生，白枫猜他是不是不太喜欢自己的专业，不过还算是认同地点了下头。

　　“也是。”

　　事情僵持到下午一点半，全场只有郝米的烟熏妆小助理的嘴还在不停巴巴，其余众人折腾的不想折腾了，张小梅犹如救星一样空降到了尚家，以菜要凉了为理由，把他们三个晚辈薅了回去。
　　奶奶和白粥在等着他，也还没吃饭，老人家不好意思吃白食，特意做了两个拿手菜端到了孙家一起吃，白枫吃到第一口热米饭时，觉得自己一步迈入了天堂。

　　唯一的缺点就是旁边的人过于聒噪。

　　“子城哥，你尝尝我妈做的甜醋鱼，比我做的稍微差了点，不过也特美味。”孙小菲将鱼身上最好吃的一块儿肉夹给了叶子城，摆出了端庄淑女的姿态，瞅人的眼神跟瞅宝贝似的。
　　在坐除了专心挑鱼刺的白粥小同学，其他人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谢，”叶子城浅尝了一口，把水端的非常平，又对着张小梅夸赞道：“张姨的厨艺真的不错。”
　　不论是哪个年纪的那人对帅又年轻的小男生总是没有抵抗力，孙小菲恋爱脑的基因多少是有点遗传了张小梅，她立刻笑眯眯地道：“你喜欢吃就好，以后你就在我们家吃。”

　　“谢谢张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叶子城看了眼西南方向，表情上看不出任何风吹草动，“但是我准备把房子收拾一下，以后回怀里长住。偶尔吃一顿可以，天天在你家吃，不交伙食费说不过去。”
　　“长住？”孙小菲语气难以抑制的惊喜。

　　“对，江回的房子贴了封条，暂时回不去。”叶子城用勺子撇去鱼汤上面漂浮的香菜，喝了一口：“其实我的厨艺也不错，我们可以切磋切磋。”
　　“没想到你也会做饭。”孙小菲慢吞吞吃着鱼肉，“我好像还没见过男生做饭好吃的。”她顿了几秒兀地摇头，补充道：“枫哥除外，他不能算在直男的范畴。”

　　白枫：“……”
　　赵香儿不是天生的聋哑人，是在白南进出生后不久打错了疫苗，导致听觉和语言系统受损，聋了几十年，她有时能从口型和表情判断出别人说了什么，白枫把刚盛的鲫鱼汤给她，希望她可以喝口压压惊，随后擦嘴起身道：“我下午有课，先走了。”

　　“国庆也有课吗？”现在两点十分，叶子城来的路上没发现附近有学校，讶异地看着他：“你大几？”
　　“不是大学，是舞蹈课。”孙小菲胳膊肘撞了撞叶子城，“高中毕业后枫哥和我合伙开了家舞蹈室，我们现在是舞蹈老师，我上午去上课你忘啦？”

　　叶子城愣了下。
　　他还真的不清楚这些，因为孙小菲是在柳初和叶清风出事后才联系的他，虽然不知道孙小菲在哪儿打听到的他的电话号码，但她的确实是父母离开后极少数雪中送炭的人中的一员。

　　其实孙小菲好像也提到过舞蹈室的事儿，只不过叶子城没想到她是去教课：“我以为你是去学习，你们教什么舞？”

　　孙小菲拢了下耳后掉下来的头发，趁着张小梅去厨房加米饭的间隙，极其风情万种地朝着叶子城抛了个媚眼：“我主要是爵士，韩舞。”
　　“……”叶子城消化不良地移开眼，赵香儿听不见他们的话，白粥正在挑第三条鱼的刺，他只能把视线转向白枫。

　　白枫未卜先知一般继而回复：“我教黑怕。”

　　“枫哥太谦虚了，他其实每个舞种都能跳。”孙小菲单手遮住嘴，极具暗示性地语气，小声说：“你看他身段，腰细腿长，圈内的一眼能看出来是中国舞出身。”
　　而叶子城盯着白枫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离开，闻言咕咚一声咽下了不知是汤还是口水的口水。

　　白枫：“……”

　　叶子城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擦了擦嘴，为了缓解气氛笑着调侃：“什么都会？哈哈，我不信，女团舞他肯定不会。”
　　“你还是太年轻！”孙小菲把筷子啪嗒放在桌子上，表情眉飞色舞地鼓掌：“枫哥，给他来一段。”

　　来你个大头鬼。
　　白枫完全不吃激将法这套，在叶子城意识到“原来他真的会跳女团舞”并且露出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之前，提起停在墙边的三地自行车，长腿一跨蹬上走了。

　　“他脚腕儿真好看。”叶子城情不自禁轻啧，转脸对上了孙小菲大为震惊的眼神：“……？”
　　孙小菲梗住：“你……”
　　叶子城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完全没问题。”孙小菲扯出一抹微笑，实际上每个细胞早已打起如临大敌的警惕，手指轻轻撩起裤腿，温声道：“我的也很好看，你要不要看看？都差不多的。”

　　“我看你的干嘛？”叶子城这会儿完全忘记了一碗水端平法则，没给过去半个眼神：“我也走了。”
　　“……”孙小菲放下裤腿:“你去哪儿？”
　　叶子城起身伸了个懒腰，想了下说：“随便逛逛。”

　　“我陪你吧！”
　　“不用。”

　　舞蹈室的位置在路北大桥桥南方向，骑自行车大约五分钟的路程，白枫到时还不到两点二十，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已经有几个学生在门口等着了，来上课的有一半是怀里镇上的孩子，还有不少家里的比较远，骑着小电瓶陆续过来的，他把手机连上音箱的蓝牙，放首歌带着学生们先热身。

　　两点半时，杨梦飞和周源几个上午惹事儿的熊孩子掐着点进门，想必是回家挨了批评，个个更愁眉苦脸。
　　“枫哥，你喝哪个味儿？”周源拿了两瓶气泡水，没话找话地问。
　　白枫把他的两瓶水全没收了，给靠边的一个小孩挑整着动作说：“等会儿平板撑完再喝也不迟，快蹲着，手撑直。”

　　杨梦飞进门后一直没吭声，等到白枫走到他跟前才问：“枫哥，小菲姐什么时候和叶子城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白枫沿着他的小臂摸了摸：“手掌往外使点劲儿。”
　　杨梦飞霜打茄子似的：“我就问问。”

　　“时间不久，”白枫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也就比认识你晚了五六年。”
　　“啊？”杨梦飞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场周源脑子转的最快，顿时透心凉：“不会吧？？？他们十年前就认识了？呜呜，完蛋，我这下是彻底得罪小菲姐了，我还踹了那家伙好几脚。”

　　白枫眉头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