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布汩汩

3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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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三十一日下午三点十分二十七秒，江回市公安厅缉毒支队召开紧急会议，奇怪的是，会议名单里的人层次参差不齐，于是引发了鸡飞蛋打的一幕——刚冲上咖啡不到三秒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副队长赵庆年和靠在工位上忙里偷闲涂手霜专业打杂三百年的小警员胡素素在一起涌进了会议室。

　　短短三分钟内，不到五十平米的空间里，静的只剩下心跳和呼吸声，缉毒支队在场的人员齐齐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两个男人，无一不如芒在背。

　　蓝生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他半个小时前带人抓捕了一个聚众吸毒的犯罪团伙，鞋子还没碰着地就看到了通知，下了车直接过来了，他白色衬衫湿了大半，嗓子眼燥热出淡淡的血腥味道，视线一扫，径自走到了坐在主侧方的年轻男人身边，欠身低声问：“发生什么了顾大队长？你和林局看起来这么严肃？”

　　在怀里的时候，顾从颜周围不是徐景和王朝成那种初入茅庐的小年轻，就是白枫这样年轻气盛的少年，总归是显得老了些，可现在坐在平均年龄三十左右的缉毒支队会议室，容貌上反而是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个。不过这丝毫掩盖不住他的威严以及震慑力。

　　“都先坐下。”顾从颜没有搭理蓝生，他的音线十分清冷，音量不高，可足以让整个会议室里的人听到。

　　大家纷纷动作十分小心地坐直。
　　而蓝生作为堂堂江回市市公安局缉毒队队长，被这么当成空气，也不生气，笑着舔了下干裂的唇角，拉开椅子在顾从颜身边坐下。

　　胡素素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们队长和顾从颜的每一个举动，见他们队长这一邪魅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磕出了粉红泡泡。
　　她一直知道队长宠这位冷面阎王，而且次次都会刷新宠的高度，他们只是好奇能宠到那种底部罢了！这可是她职业生涯里为数不多的员工福利昂！

　　而蓝生对胡素素胆大包天的内心活动丝毫不知，目光倒是凭着生物的本能停在了整个桌子上的唯一一瓶水上，介于林局目前表情不太好，蓝生作为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亦是小徒弟，潜意识不太敢吭声，做好了下一秒渴死这一秒也得硬撑，默默咽了几口唾沫。

　　可能喉结滑动声音有点大，离他最近的顾从颜皱眉看了蓝生一眼。

　　蓝生朝他歉意地笑了笑，表示不是故意的，他昨夜开始盯着那群犯罪团伙到现在整整二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真的是要累出来幻觉了，望体谅。内心OS，求可怜。

　　“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针对两件事情——”
　　林局话音还没落，缉毒支队的在场成员就看到顾从颜十分胆大包天地拿走了放在林局面前的矿泉水，亲自拧开瓶盖递给了他们队长。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有点僵硬。

　　蓝生一脸受宠若惊，布满血丝的眼睛圆溜溜地瞪着，然后肉眼可见地迅速红了耳朵……坐在他们对面目瞪口呆的赵庆年觉得林局脸色一闪而过的表情绝对是无语！
　　而顾从颜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地看了一眼林局，面无表情开口：“你继续。”
　　“……”

　　林局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沉吟几秒，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如果不是现在又正事儿，肯定得拉出去说教说教，他扶了下老花镜镜框，能看到来是见过世面的人，处变不惊的语气说：“我们接到了上级领导得消息，三个小时前笑面和夜莺两个人完成了一场交易。”

　　笑面和夜莺？！
　　蓝生警铃大作，火烧的嗓子眼顿时不觉得疼了，虽然有可能是喝了半瓶水缓解得缘故，可他现在手背上凸出来的青筋和水肯定没有半点关系。

　　缉毒支队其余人人员也全部正襟危坐。

　　笑面和夜莺这两个代号，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熟悉。作为一名缉毒警察，他们日夜行走在刀尖子上，见过各种各样的犯罪嫌疑人和围剿的毒贩不在少数，大部分时间在和一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斗智斗勇，那些人有时狡猾贪婪，有时危险诡秘，但不论是暗中对视还是正面交锋，他们也从不畏惧。
　　可让一名缉毒警察最头疼的不是这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是‘游戏’的开发者。

　　“这场交易让一种新型毒品流入了市面，而我们的内线却在交易结束后的现在才知道发生了交易。”林局目光沉稳地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笑面和夜莺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了吧，他们游走在各个地带，为一个名叫金雷的毒贩服务，分别负责贩毒和制毒，只是连续几年了，我们的派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打入他们的内部，甚至没有人知道金雷长什么样。省厅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因此决定让我们刑侦支队和缉毒支队合作成立专案组，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更是召集在座各位的原因。”

　　蓝生捏了捏拳头。
　　“至于第二件事。”林局看了顾从颜一眼。
　　顾从颜说：“在来的路上了。”

　　林局点点头继续道：“第二件事是我们的成员问题，除了在场的七位同志，以及顾从颜同志带领的几位刑侦支队在怀里设立的临时专案组里面的六名成员，省厅还派了一名特殊的成员加入我们专案组，家里距离比较远，目前还没到。”

　　蓝生担心地看向顾从颜，果然见顾从颜的眉毛短暂地凝了一下。

　　林局：“还有就是，有个江回大学计算机系的一个学生，也是前江回市正中银行的行长叶清风的儿子，叫叶子城，他在九月底在发表了一篇论文，针对的是如今的网络犯罪，并且提出了非常专业的见解，因此获得了教授内部推荐，他主动申请加入顾从颜在怀里设立的临时专案组，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大家工作的进展，我和你们顾队长商量后认为，还是让我们缉毒队的入组成员投票决定，要不要让叶子城同志加入我们专案组比较妥当。”

　　“我们投票？只有我们吗？刑侦队的同志呢？”
　　“叶子城同学在顾队长去往怀里的办案期间提供过重要线索，和刑侦队的同志有过来往，为了确保大家的意见公平公正，由在场的七位投票决定。”

　　敲门声在林局话落响起，叶子城抱着一沓文件走进来，他看样子已经在外边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摘掉了不常戴的眼镜夹在手里，身上是标准的男大学生穿衣风格，精致又不显得奢华，进门先朝着大家敬了个礼，随后扬起唇角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过去，短短一瞬露出的有有惊艳、审视、怀疑等等各种目光。

　　反应最大的还是胡素素。
　　从进门来时畏畏缩缩大屁不敢放一个的她倒吸口气，刹那间脑袋浑的只剩下浆糊了，当场‘昏君’附体，两只手不怕疼似的砰一下拍上实木桌子高呼道：“我同意！！”

　　“我同意！”
　　多么嘹亮响脆的三个字。

　　让叶子城极其荣幸地得到了解脱，同时让包括林局在内的所有人瞬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胡素素身上。

　　于是胡素素短短一秒接受了缉毒队员和队长鄙视的眼神以及顾从颜林局面无表情的‘你可以滚出这里了’的死亡凝视。
　　“……”
　　缺了个大德了！

　　胡素素手疼差点叫出来，但她忍住了，她紧紧咬着嘴唇，心里怒骂刚才见到帅哥时怎么就没忍住呢！然后向亲队长投出求助的眼神。

　　“没出息。”蓝生抱拳请咳，装模做样地拿出批评的语气：“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还是太年轻。”
　　“对对对，你说得对。” 胡素素连忙续虚心点头。你说得对，我还年轻，所以多看点帅哥是应该的。

　　以蓝生的观察能力，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小姑娘脑子里面想的什么，但这时候拼的就是演技，他十分正色道：“下次注意，”
　　“一定。”胡素素郑重点头。

　　蓝生先看了看林局说着视线又转到了叶子城身上：“既然人已经来了，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
　　林局是默许的表情。
　　“当然。”叶子城笑着点头。

　　蓝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一进来，他们缉毒队的的精致程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加入优秀的年青年，灌输一些新的风气，的却有利于提高大家的精神头，就比如胡素素——能看出来她现在应该是十分热血沸腾。
　　蓝生对叶子城还是有较高期待的，因此问的问题极其刁钻：“你父母的案子并没有结，你知道吗？”

　　“猜到了。”叶子城沉默了半秒，说话时嗓音里有微微的颤抖：“我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蓝生打量着他：“你真的有点聪明。”
　　“我其实一直没敢朝这个方向想过，直到今天上午申请得到回复。”叶子城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因为父母的案子在江回的的影响力很大，他们活着的时候光鲜亮丽，死了却遭受千夫所指。教授告诉他，申请会尽力帮忙推荐，可他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即使再优秀，也会被挂上贪官儿子的称号。

　　回到江回的小半月，叶子城在所有人的通讯录里都是失联的状态，如果不是为了等着一个人的电话，他的手机在昨天之前根本不会开机。

　　蓝生观察到了叶子城的苍白，可他并没有停止追问，并且在短短一句话的时间看穿了叶子城来这里的目的，“我不明白，你爸妈已经死了，你已经没有亲人了，你查下去是为了什么？你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叶子城。”

　　在场最年轻的队员也比叶子城大了四五岁，闻言都有些于心不忍，顾从颜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字不知道有没有仔细听，林局给了蓝生一个警告的眼神。

　　叶子城捏着试纸的指尖泛白，垂眸时睫毛抖了一下，继而看着蓝生，表情认真且坦然地道：“因为我不可能知道一件事是错的，并且酿成了恶果，就让它一直错下去。”半晌，他看向蓝生微微一笑：“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敲门声再一次响起，随着大家的沉默，和顾从颜的一声“进”，白枫带着浑身的鱼腥味儿，风尘仆仆地推开门。

　　“抱歉，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