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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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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孙小菲和方木喆半道下了车,张小梅起初并不同意放下这两个小醉鬼,但铁心小棉袄太倔,不依不饶地闹着要买窗帘,叫唤的她脑壳疼,更头疼的是车里目前状况也不太乐观,孙小宝早就见了周公,顾云躺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露出再耽搁下去估计要吐的表情,张小梅只能让看上去没喝太多的方木喆跟着孙小菲。
孙小菲要买的是新舞蹈的窗帘,舞蹈室内部的装修是白枫监工,可主要风格是按着她的设计来,主要还是关于审美这点他俩都算大众,没太多分歧。
她不算太醉,最起码走起路来没有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只不过时不时要往方木喆身上歪一点,下一刻,方木喆就会极其勉强地伸出一根手指把她扶正。
两人就这么慢吞吞的走进了第一家装饰门店。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正吃着饭,见他们进来放下饭盒要起身,孙小菲选东西不太乐意别人跟着,总会给她一种不买就心虚的感觉,她秉着货比三家的心态,还想多看几家店,连忙摆摆手道:“你吃,我们随便看看。”
老板点点头,给他们开了灯又坐回去继续吃起来。
而方木喆则是嫌弃地收回手指,抱着手臂垂眼看她:“真醉假醉?”
“我本来就没喝多少。”孙小菲难得没怼他,走到最里面的深蓝色窗帘前,伸手摸了摸布料,看样子不是太满意,又摸了摸旁边的布料看向他说:“颜色不错,可太薄了。”
这是方木喆第一逛家具店,听完评价也伸手试了下,完全没觉得薄,不过他也没衡量标准,努努嘴说:“还行吧。”
“你鼻子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孙小菲忽然转身。
街上的门面,尤其还是卖这种家具大件儿的,店老板对于空间的利用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个小隔间本就面积不大,孙小菲一转身,头发不经意擦过了方木喆的脸颊。
方木喆甚至能闻到上面淡淡的玫瑰香。
“不小心划的。”有点痒,他伸手抹了一下。
“还好不太明显,不然你这张脸都拯救不了。”别说孙小菲有点醉,就算她今天只喝了白开水也注意不到头顶上的这些细节,已经走到另一面去选材料,只是随意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么长时间了,也没问过你家里什么情况,我记得你是江回本地人,怎么年纪轻轻出来当舞蹈老师呢?父母同意吗?”
方木喆手指在背后抓了几下,看样子像是在活动指关节,跟在她身后,闻言吐槽:“你不还是一样,就比我大了一岁。”顿了顿问:“你呢?”
“我啊,原因有好几个,首先我成绩不好,不喜欢上学,其次我热爱舞蹈,觉得这是我可以持续干下去的事情。”孙小菲伸出的三根手指已经收回去了两根,只有无名指一枝独秀,严肃道:“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方木喆做出愿闻其详的认真模样。
“我要守着白枫。”孙小菲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说。
方木喆穆然愣住。
一时间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说话时眼睛里像星星一样闪亮的东西。
“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告诉他,”他指的当然是白枫。而孙小菲此时估计是不清醒的,不然也不会踮起脚尖凑在方木喆耳边悄悄说话,毕竟隔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距离实在是不太安全,“其实枫哥在大家眼里是数一数二的靠谱,谁家有事儿都喊他,大人信任他,孩子们把他当偶像,可我和他一起长大,看的总比外边的人明白些。”
他很勇敢,同样脆弱。
不过这话听起来文绉绉的,孙小菲没说,而是捏了下方木喆戴着耳钉的那个耳垂,轻笑着哼唧一声:“该你了。”
耳边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被偷袭的方木喆兀地后退半步,不自觉攥紧旁边的布料,就这么僵硬住,隔了好几秒没能开口。
半天气笑了一声。
他真是信了她的鬼,什么根本没喝多少,分明是醉的不轻。
孙小菲脑子可能半死机了,等不到答案就这么一直盯着他,慢慢的,方木喆在那双亮晶晶眸子的注视下开始不自觉怂了,还十分没出息地把一句话掰成了两半:“我可能是,是因为迷茫。”
孙小菲眨了一下眼皮。
方木喆硬着头皮和她对视,神色却暗了几分,补充说:“有一些事情我不喜欢,但又不得不做,现在只希望能多耗一段时间。”
孙小菲迟钝地反应了一小会儿才把他的话吸收,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没看出来。我以为你是那种想做什么上天入地也要做完成,不想做阎王爷来了也没人能逼你的那种人。”
方木喆眼神柔和了几分,轻叹了口气:“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没那么容易。”
“可也不难。”
孙小菲满脸骄傲地向自己竖起拇指:“我就是这样!”随后简单粗暴地撞了撞他的胸肌,信誓坦坦地说:“你也可以!”
灯光很亮很暖,方木喆看了她许久,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轻轻一笑,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
车停在桥头,白枫带着叶子城去了他想去看的大坝。
其实作为天天路过的本地人来说,这边就是一个普通的河岸,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比较空旷。
白枫手里拎着外套,这是某人吃饭到一半脱的,下车也不记得拿,可能喝酒热身,不像平时那么冷,走了一会儿问:“不是说不走吗?”
好在叶子城醉是醉,还能回话:“学校有个申请下来了,我去走个流程。”
白枫踢开路上的石子:“去了就回?”
叶子城偏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十分明显:“我发现你很关心我的行程表。”
看样子不仅能回话,还能逗嘴。白枫掀起眼皮语气警告:“我发现你蹬鼻子上脸的功夫越来越熟练了。”
“其实我……”叶子城盯着他看了会儿。
没等到后续的白枫:“?”
“下次见面告诉你。”叶子城又突然说。
“……”
北边的大坝足够长,走路的时候不说话也不觉得太安静,耳边是风声和鸟叫,可小王子没走几步就累了,找了颗离湖边最近的树,靠着树干坐下。
白枫同他并肩坐在一起,呆呆望着波澜的湖面,不自觉开了口:“杨择的案子应该要结了,可我总觉得蹊跷。”
手链是关键物证,出现的不算及时,却十分突然。
叶子城凤眸里还有层迷雾,手肘撑在躬起来的膝盖上,另一只腿长长伸直,侧脸看他:“听说他们审了杨绪?”
白枫点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解释说:“杨择的画室的确是杨绪买给他的,不过买的时候还是毛呸房,装修是杨择自己装的,杨绪说密室的事情他不知情,看似也合理,项链的事情更是一问三不知,顾从颜亲自审的,都没能套出来什么信息,老奸巨猾的很。”
老奸巨猾这个词语倒是真的出乎叶子城的意料,想起前段时间白枫还称这人为长辈,他心里好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闷声笑了笑说:“杨择是个手控,能把刘玉静的手骨摆在酒柜中间,说明他的癖好严重到了一定不理智的程度,这样的人都会留下一些具有纪念性质的物品,他应该画过不少女人,你们可以去他家的卧室找找看。”
这个案子白枫参与的不多,他顶多算是边缘人物,不过卧室肯定找过,不然刑警队就真的是吃干饭得了。
等等!纪念性的物品?白枫突然想到那条手链,难道刘玉琪也被杨择……
白枫心中大惊,蓦然想起什么,直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手骨是刘玉静的?”这件事白枫肯定没有和叶子城说过,主要是还没来得及说。
可能是感受到了白枫的情绪,叶子城酒醒了不少,动了动肩膀说:“去景庄那天,你跟着他们去了刘家,我就猜到了。”他瞥了眼膝盖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外套,视线落在白枫的手上说:“他们抓了刘玉琪,肯定是找到了直接的证据,说明刘玉静的确是杨择杀的,可她是个傻子,就算是看到了杨择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杨择也没必要毁尸灭迹,大概率是误杀,一名成年男子误杀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女生,侵犯最为常见。”
白枫盘着腿坐在旁边,闻言迟迟没有动静。
湖面的风带着青草的香气,说不出名字的小鸟去扑哧着翅膀乱飞。叶子城盯着他的侧脸问:“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我能告诉你吗,你说的全部都对。”白枫好一会儿才开了口,不过唇边挂着淡淡的苦笑,抬眸去看他,嗓音沉哑:“可我却因为一不小心知道了那天你非要坐船回去其实不是为了等我而是另有目的而闷闷不乐吗?”
叶子城猝不及防一怔。
“对不起,我自作多情了,之前听过一句话,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在火的旁边怎么会感受不到温度呢。”白枫扔掉手里的树叶,自嘲一笑:“我以为感受到了,结果是错觉。”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没等人就转了身:“走了,回家。”
叶子城手心不自觉攥紧,来不及沉默,抓起膝盖上的外套,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