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弃子（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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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虽在江南，冬季显少飘雪。今年是个例外。
莫羽随明煜下车后还被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景色吓了一跳。
明煜莫羽二人下车后便分道扬镳了。几个下人折腾了一番后，行李什么的都被安顿好了。
雪，在下着，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落到屋顶上，落到地上，很轻盈，如小猫的脚步一般。几片雪花几块晶莹的冰块，在闪闪发光。树被雪穿上了衣服，白帽子，白棉袄，白围巾，一个纯白天地。
莫羽灵光一撇，眼角处有个灰色身影。
见那人也在向自己走进，莫羽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
云易舟
云易舟是他的同窗好友，两人关系甚好，只是后来他们一个选择纪洲，一个来到了英洲（霁洲全称西英洲，简称霁洲/英洲都可，一般是霁洲，这里为了区别霁洲和纪洲，才叫英洲）
而对云易舟来说，莫羽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两人并没有因为仕途不同而疏远。
“子迁！”
云易舟穿着厚重的棉服，狼狈的跑向道路尽头的那个白色身影。
老友见面，无需过多繁杂礼节。
“走，去我府上喝酒！”说着，莫羽揽过云易舟的胳膊就要往门口走。
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爹爹，你别喝多了”
是云司缨
“司缨？我不是送你和你娘回家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见过莫叔叔”云司缨朝莫羽鞠了一躬。
“小缨儿，这儿天冷，跟我们一起进屋吧别冻着。”莫羽替云司缨捋了捋帽子上柔软的毛
云司缨长叹一声，屋里真暖和。
莫羽遣下人多弄几个菜，两人小叙一会儿。
“简单弄点行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云易舟到了点热水端给还没桌子高的云司缨。
“唉唉唉，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这不是司缨他娘，让我早回去，现在天这么短。”
“哟哟哟，你看看，你看看。云夫人当真不愧是将门之后，上过战场，入过朝堂，文武双全，没想到”
莫羽口中的夫人是云易舟的结发妻子，名唤云绾。
“就是，呃。。。就是... ...那脾气... ...就得当祖宗供着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语刚落，后厨内传出阵阵大笑声。
说着，云易舟俯身拿碗筷递给身旁的云司缨，又替她倒了碗热水。莫羽从后厨端来一壶刚热好的酒。
“来，今日难得一聚，让我们喝个痛快！”
“好！不醉不归”
酒气芳香，深冬时节身上虽冰冷，可一碗酒喝下去，滚烫的烈酒涌入心田，胸腔火热。
深夜，云澈无奈前来接父亲和小妹回家。
“子迁，我们... ...不醉不归！”云易舟倚着云澈，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爹，你回去肯定又得挨训了。”雨雪交织的路面有些泥泞，云司缨个头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忙提灯照明。
“唉。。。训就训吧......”
“不对！”云易舟突然从醉醺醺的状态中脱离，“快走快走回家，你俩快点。”刚才赖着不走的是云易舟，现在急急忙忙跑着回去的也是他云易舟。
只剩兄妹俩在原地无语。
一边明煜悠哉悠哉的从门口走来。
“弈玹，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清明寺。”
“愣着干嘛呢，天色不早了快去收拾收拾吧。”明煜从门口走来便看到小孩坐在台阶上搓着腮不知道在看什么。
“... ...啊？...”弈玹还在发呆，许久才回过神来。
“明叔叔”弈玹起身向明煜行了个礼。
“我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吗？”明煜手里把玩着衣服系带，不紧不慢说着。
“听到了听到了，我这就去收拾。”说完，弈玹一溜烟进了屋内。
“明叔叔，听说晏山上才是清明寺。”
“嗯”
“阿玹还听说，晏山上还有个很有名的亭子，名曰晏山亭。”
“那你可知，它因何而著名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着便想起了前尘往事。
“为何？”
“啊...我......也不知道......”明煜有些窘迫，不敢看弈玹的眼睛，只得偏过头去。
“我以为叔叔知道呢...”弈玹有些失望。
“睡觉吧...”
第二天，清晨。
明煜带着弈玹坐马车到了晏山上的清明寺。
明煜轻轻扣了扣门
不一会儿，门便开了。
“两位居士，请问你们找谁？”
开门的是位女冠①。
弈玹的眼角望向明煜，见他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什么，忙开口道：
“这位道长，请问你们这有没有一位叫聆烟的女冠？”
说完向这位道长行了个礼。
明煜内心有个猜测，可惜不能言说。
“这位小居士，可是聆道长的什么人？”
弈玹有些发愣
“我是...”
“这位道长，我这弟弟久闻聆道长的大名，前些日子还给聆道长写过信，不知可有收到？今日特来此拜访道长。”
明煜到底还是个商人，脑子转的飞快，脸不红心不跳地编完了话。还在心底斟酌应该没有纰漏吧。
“两位居士，实在抱歉，聆道长的确是我们这儿的住持②，但是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说是要去养身体，半月前便离开了清明寺。”
“另外，二位刚刚说的信可是这封？”道长说着，从屋内拿出一封信，信封已被雨水打湿。
“住持亲启”四字也有些模糊了。
“我们住持走后才收到这封信，因为是寄给住持的，我们也就没有打开，现在还给二位居士。”
“多谢道长”弈玹双手接过信封道谢。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叨扰道长了，抱歉。”说完，两人向道长作了一揖便准备走了。
“二位居士慢走... ...”道长回了一礼，随即闭门回到清明寺内。
山路崎岖，有一段台阶，刚下过雪路面湿滑。明煜握着弈玹的手怕他滑倒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朝阳将他们的影子拖拽的很长，倒是很像一对父子。
良久，明煜才缓缓开口：“... ...弈玹...聆烟... ...可是你姐姐的名字？”
“嗯”
“你如何会知道？”
“阿姐写信告诉过我。”一问一答，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弈玹只当他随口问问，并未留意，可他身旁的那个人，此时正在脑海中思考，密密麻麻的线索构成着这一切。
百姓只知沧云王下旨抄家，他们是民，只关心民生是乃情有可原。连明煜这种社会最底层被看不起的商人都看得出来，那群朝堂大臣却只叹弈氏惋惜，终是无人敢出来言那背后真相，苏虞自此一手遮天，纵然沧云王一世英名，怕也会毁于此。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大臣，纵然有超强的军队，内部腐烂又如何能统一九洲？
可是......他即将要离开沧云，这个国家的一切将与他无关，未来甚至他会与沧云为敌。
他答应洛麒麟的那刻，他就站在了沧云的对立面。
聆烟... ...嗯，明煜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不过比起来想聆烟是谁，明煜现在更头疼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小孩到底该咋整？天降小孩这种事怎么这么巧让他给碰上了。虽说他也不讨厌这个孩子吧，但是自从发妻香消玉殒后，自己这么多年膝下无子，冷清日子也过惯了，这两天忽然来了个小孩整个明府都热闹的他不习惯了。
明煜回想起弈玹在明府和下人玩闹的场景。啧，这小孩还真是贪玩。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明煜倚在墙上，叹了口气，双手交叠在胸前，摇了摇头，背过弈玹，满脸写着无奈两个字。
弈玹站在雪地里，许久无言。
一阵刺骨寒风吹起，空气被凝结。
又过了一会儿，身后还是没有动静。明煜擦了擦鼻子，看了看日头道：“时候不早了，先回家再说吧。”说着去牵弈玹的手。
“走啊。”
弈玹看着明叔叔伸出来的那只手，想都没想便牢牢握住了。
两人慢慢走在青石路上。
“你慢点走，别摔了”明煜跟不上弈玹的步子。
“不行，走快点，回去吃饭！”弈玹的声音干脆利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弃子（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