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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万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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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和向澜当即跟了上去,因为常远有一枚哨子,只要吹响它,就能获得鸟族的帮助。
两妖跟着小鸟到地方时,才发现唤他们来的竟是齐萧兄妹和王安君、阿萤这几人,唐风语也在,只是他也是被小鸟引来的,齐萧晃了晃手上的翠绿哨子道:“我白日里就问阿远讨了来,料想他现在离得我们远了些,但应该很快便会过来了。”
玉镜点了点头,问唐风语:“你刚刚出来可有什么收获?”
唐风语不想回答玉镜的问题,他觉得这妖狐自私自利又冷酷无情,但她跟唐羽衣是朋友,又费心将他从闻香阁带出来,更重要的是,她也是真的有本事,至于同她一起的向澜,由于修为太高,唐风语对他总有些本能的畏惧,于是不情不愿道:“我先前去了趟闻香阁。”他好看的眉宇间露出狠色,“本来给沚鹂姐姐和江鳕施了些安神的术法,但刚刚她们的魂魄也已经离体了,上元节那日我也去凑了番热闹,法力都用来压制自己身上的勾魂术法不让其发作,实在无计可施。”
玉镜于是也讲了下她同向澜在街上的见闻,又将所查到的关于扬州城内百姓晕倒的原因说上了一说,接着正打算询问齐萧将他们几个叫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常远终于姗姗来迟。
常远跑去了燃放天灯的地方:“我去看过了,那些放天灯的人都晕了过去,即便寥寥几个没倒下的,也被吓得或魂不守舍,或逃回了家中,那些个卖天灯的贩子却没有走,他们还以为是百姓们触怒了天颜而降下的神罚。”常远眼中尽是哀痛之色,“他们本是一片好心,自发商量着用之前上元节采买回来的剩余烛火制成天灯,免费相赠,以求得扬州城能同心协力,渡过此次难关,却没想……”
王安君气的跳脚:“那妖怪也当真太可恶了些,得赶紧把他找出来才是!”
齐萧跟着道:“这也是我们把你们叫过来的原因。”
唐风语激动道:“你们找到那妖邪了?!”
齐萧道:“自打镜儿早上向我们提供了新的线索,我们便兵分两道,一边查找三百五十年前的文卷资料,一边挨家挨户的询问,只是扬州城内中了邪术的人甚多,年代又久远,只是幸而,我们终于在木家得到了些线索。”
玉镜神色一动,便听齐萧继续道:“木家扎根扬州多年,世代以制琴、卖琴为生……我们上门询问时,他们家主提起了一桩陈年旧事,云家其实搬到这里并没有多久。“他一手指着旁边的废墟,”但在一把火把这里烧干净之前,这里还住过好几户人家,只是每一户都不长久,最后也总闹得家破人亡,曾有传言说,其中闹鬼。”
玉镜等人便望向她指的方向,那里一片焦黑,已什么都不剩下,唯余一个褪去颜色不再完整的门楣孤零零的竖在那里,兼之又地处街角,显出十足的萧条落寞。
“你的意思是那作怪的妖人就在那里?”唐风语目光中透着些狐疑,“不过这里就这一处宅院,是有些奇怪。”
“你说一处?”常远皱眉,他见其他人都疑惑的看向自己,便往西边走了十步,再一指问:“这里不是还有一处吗?”
大家都还愣神着,却是向澜最先反应过来,喃喃道:“哈,清明之瞳呐……”
其他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唯独玉镜,反而若有所思的看向向澜,也只有她能听出来,向澜这声感叹里,竟还夹杂着些许怨恨、些许伤惘。
齐萧合计了一番,便叫王安君和齐翠儿阿萤这三人在外候着,以作策应,王安君自没有异议,偏生齐翠儿不肯:“兄长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玉镜本疑惑这几日她的安静,不想这一开口,齐翠儿果然还是那个齐翠儿,齐萧恼火道:“胡闹什么,此去多有风险,可没人护的了你!”
齐翠儿却很坚持,她羞恼的扫了常远、唐风语一眼道:“我身为大康公主,怎可龟缩于这几个……之后,再说,你等进去之后,难道王安君还能拦得住我?”
齐萧知说不通她,或者说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同她做思想工作,便只能面色一肃,甩袖道:“如此,本宫也不拦着你,只是若本宫同你在其中出事,本宫怪不得其他人,你也不行!你可明白?”这是齐萧第一次摆出身份来,玉镜听出来这不再是属于朋友、兄妹之间的谈话,而是命令,齐翠儿显然也听出了这一点,咬牙道:“遵命。”齐翠儿要进去,阿萤自然不会留在外面,可两人从头到尾半点交谈也无,谁也不理谁,看来是吵架闹别扭了。
玉镜不知道齐翠儿钻了什么牛角尖,不过齐萧说是不会管她,到底不会真的不管,偷偷给常远使了个眼色,不过眼下还有个问题:他们虽然知道眼前有个宅子,但到底怎么进去仍是个问题。
闻说阴溟帝君掌蔽匿隐藏,那他座下的天玑仙子自然也不会太差,不然也不至于向澜都没发现这个宅子,不过也得亏如此,旁人觉得棘手,玉镜却不会这样觉得,这阴溟帝君布置的结界,她何止是熟悉,简直太熟悉了。
于是玉镜轻车熟路的要来向澜的佩剑,割腕、放血、捏咒,要不怎么说,所有流过的鲜血都会让自己更强大呢。
等玉镜又一次差不多把自己的法力放空,结界终于被打开了。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非常低调朴素的宅子,经年累月,墙面的朱漆变得黯淡,连匾额上镀金的“万宅”二字也变得模糊不清。
玉镜晓得大约就是这里了,不由得呼吸放轻,脚步也微微凝滞,唐风语心中紧张,又因为甄蓁一事看玉镜是大大的不顺眼,立刻抓住时机讥讽道:“怎么,害怕了?”
谁知玉镜坦然道:“不瞒你说,若此时只有我一个,我肯定掉头就走,绝不多管闲事。”
唐风语正准备再拿言继续刺刺她,齐萧却愉悦道:“那照镜儿之言,是觉我们的赢面更大一些了?”
玉镜微笑道:“我只是想看看。”
“看看?”
玉镜答道:“有些人说了大话,说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唐风语本指望嘲笑玉镜,却被玉镜又引回了自己身上,好像在说自己是个空讲大话的妖,不由大怒,但他一怒之下,也就只是怒了一下,刚准备出言相讥,常远制止道:“好了,此次在万宅,还得多多仰仗两位的。”拖得越久,扬州城内死亡的人就会越多。
唐风语闭了嘴,玉镜又在唐风语和常远间来回的看了看,一个妖和一个降妖师……啧啧。
其实玉镜要入万府,当然不是她说去给唐风语的那个理由,虽也有些那个意思,不过只是顺带,她真正想看的,是这末捱究竟想做什么。
玉镜一行迈入院中,只觉得这里阴冷极了,倒也有植物山石这样的景致,却像是假的一般,如同一幅画挂在那里,玉镜正准备欣赏一下唐风语害怕的哆嗦的情态,却一转头,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
这一幕玉镜也很熟悉,她有些认命的往宅院深处走着,同时悄悄把手滑入袖中,握住那把惊梦,可玉镜一间间屋舍寻过,里面莫说是人影,连鬼影都没瞧见。
在这样的情形下,拖得越久,便越危险,玉镜深知这个道理,难免也有些急躁,但探查间却越发的谨慎起来,当她刚迈入西北角一个极为偏僻的小院落时,一阵青烟袭来,她脑袋一昏,再一睁眼,便见自己站在瘦西湖边上,远远传来一阵美妙歌声,她见到一艘小船缓缓向自己驶来,船上站着位二八年华的歌女,一席黄色短襦,长得娇俏可亲。
那歌女将船撑到玉镜跟前,眉眼弯弯:“公子,可要坐船?”
玉镜心想我既不是公子,也不要坐船,刚准备回答,便听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不必,谢过姑娘了。”
玉镜一惊,这人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她竟不知,歌女闻言有些失望,却还是划着船走了,时间不早了,她还想要再做一单生意。
那歌女撑船走后,玉镜身后那位公子问向身旁的人:“她是谁?”他们竟像时看不见玉镜一般,他身边的人回答:“是周家船夫的女儿,她爹这几日病了,便叫她出来顶几日生意。”
那公子听了后点了点头,又转而问了些布访、染料这类的事情,仿佛完全没有把刚刚那位歌女放在心上,玉镜看出这位公子衣着做派颇为富贵,口音却不是江南这边的,像是从北边过来的,玉镜刚想到这里,眼前的公子等人都似刚刚惑住她的青烟一般散去了,那些湖水、街坊、巷口也在眨眼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