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南西北风》然莫雪

13、第十三章：师父唬人

　　“人妖――”夏塔回应一句。

　　她跳上河边柳树，抬头寻找玉林，只见柳树翩翩，满眼的翠绿，河中倒映着树影摇曳。

　　“哎，兄弟，要不我帮你上去？”那群人壮着胆子问他。

　　实在气愤不过，普天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嚣张的人物。

　　“呵呵，你们倒是上来啊？”夏塔娇笑着问。

　　柳树微弯的躯干，垂下的柳条迎风飘洒而去，在湛蓝天际下伸展开无限风姿。

　　“女魔头，别来无恙――”一道声音响起。

　　糟了，是四大护法。

　　夏塔恨不得藏进河水里躲起来，那样就没人来看她丢脸。

　　夏塔笑得一脸尴尬，探身掀开一堆柳条来，躬着身子，身上红衣裳分外显眼夺目。

　　“别上来了，一棵柳树经不起折腾的。”她只好示弱道。

　　“怕什么？大不了让陆仔帮你啊？”他们不怀好意的说道。

　　夏塔拼命摇头。

　　“下来――”柳树底下围着一圈的人，纷纷冲她大喊。

　　几乎是红橙黄绿青蓝紫都聚齐了，好似还有其他色的。

　　阳光透过柳条流淌下分明的光线，影影绰绰的打在她的脸上，叫她额上冒出汗珠来。

　　终于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怎么回事？

　　“快下来――”“下来――”
　　那底下的人大喊。

　　下去的话真的会被打死。

　　她从树影中望过去，只隐约瞧见陆仔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她再望过去，隐约瞧见另一群人是如何举手欢呼。

　　“这个夏塔今日死定了。”有女子恨恨地说道。

　　“她得还灿冷一条命。”另一名男子附和着。

　　这时，夏塔感觉整个身子在摇晃，不知谁在底下推着柳树呢？她还没来得及瞧就已经脚下一滑的摔了下去。

　　“扑通”一声，跌落进水里去。

　　河水湍急，有人在头顶上叫道：“看这儿――”

　　她宁可呛着水不理会那人，可是，窒息般的感觉让她不舒服。

　　她抬起头来才发现是大头怪。

　　上去之后才发现岸上的四大护法早就空无一人。

　　“你应该没事吧？”大头怪抬头看天也不看她的问。

　　夏塔吐出一口水，拍了拍胸口，一脸狼狈的模样，顺便瞪了一眼大头怪。

　　大头怪才低下头看她说：“我要是你，早投河自尽了。”

　　“你……”她刚要出手，想想自己的名声真真是遗臭万年。

　　“你要是真想投河自尽我也不拦你――”

　　他们互相看不顺眼，自然说出的话也更锋芒。

　　春日里的一花一草一木，溶于暖暖的阳光中，蝴蝶早飞起来流连于花丛。

　　夏塔就那么一下子坐在草地上看着大头怪发呆。

　　大头怪愣了会儿，也坐在草地上，嗅着青草香。

　　夏塔的脸湿了，浑身也湿了，红衣上闪烁着光芒，婀娜多姿的身子一歪，比平日更添妩媚。

　　远处，师父立在枝头一端，俨然与天空连成一线。

　　夏塔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

　　鸟儿互相上下乱飞，乱跳，乱叫，吵嚷不停，一下子被抹成一道黑烟。

　　“师父真是严厉。”夏塔嘟囔着站起来，眼看着远方飘过来一缕缕烟雾，用手将它们挥开。

　　掌心生疼，又疼又痒，她立刻倒在地上打滚。

　　那些烟雾持续跟着她，在她身上环绕一遍，她疼哭了，大叫：“救命啊――”

　　那些烟雾终于停住了，烟消云散。

　　夏塔扶着大头怪的肩膀，受了伤的回到了仙窟洞底下的岛屿。

　　夏塔哭的很伤心，整整待了半日。

　　大头怪只得认怂。

　　夏塔顺利和大头怪和好如初，她抹了一把眼泪，高兴坏了。

　　竖日，夏塔一改往常，一早就为大头怪端来了一杯茶，茶叶飘浮在茶水水面上，泛起涟漪来。

　　“你消消气。”夏塔声音沙哑的说。

　　清亮的早上，连针落到地面上都会响起回音来，更何况夏塔变粗的嗓子。

　　头一回喝到夏塔泡过的茶，温的茶叶，茶香却被煮过了头，大头怪皱眉，眼里丝毫容不得这点错误。

　　他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水洒出来，他则偏过头不理会。

　　夏塔并不作声，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就赌气回屋。

　　半日后，她轻推开门，一眼就瞄到坐在门外的大头怪，只见他曲着手肘撑着脑袋眯着眼昏沉的睡着。

　　她悄悄的给他披一件衣裳后，就碾手碾脚的出了门。

　　柳树在空中飘荡，一阵风袭来，忽而甩在河里轻轻的淌过河水，亮晶晶的河里有花纷纷洒洒的流淌下来。

　　她拾起几朵花瓣来，坐在岸上，摊开了手任湿漉漉的花瓣沾在手心里吹不开。

　　她坐在岸上发愣，时而歪着头，时而抬眼瞧那河水倒映着柳树。

　　她才看不起玉林师妹呢？

　　她搂着膝盖，任流水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亮堂堂。

　　春日的百花盛开，蝴蝶自来，绕过河面，翅膀扑棱着，一下停在低垂的柳条上，白色和绿，蝴蝶并不很显眼。

　　夏塔坐在柳树底下却分外明显，一袭红衣，孤零零的躲在树下。

　　她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蝴蝶，拿了一块石头砸中了它，只见河面躺着一只翅膀稀里哗啦的蝴蝶。

　　它死的委屈。

　　阳光明亮，在河水里的石子累累的叠在一起，看的清楚。

　　在这儿，能遇见陆仔，还能看见玉林，已然知足。

　　她用手划着水面，一阵柔软的无暇的，清冷的水缓缓绕过她的手指，感到所有疲惫散去。

　　昨日遇见师父竟未伤她分毫，不过是为了吓唬她罢了。

　　岸边是雨儿采花，正捉住一只胖呼呼的蜜蜂，两指头纤细，蜜蜂在她指尖蛰不了她。

　　雨儿一张略圆的脸庞，瞪圆了眼眸，嘴唇一抿满脸的恨意。

　　夏塔并未与她搭话，从前没怎么说过话，如今也是。

　　雨儿也未开口，秀气的裙摆从花丛里走过，从岸上越走越远，随风飘荡的衣摆，渐渐隐没于百花丛中。

　　雨儿来过，走了？

　　夏塔思索着要不要追上去瞧瞧，果真的躲于花丛中，偷偷摸摸的跟着雨儿师姐。

　　雨儿师姐一向喜欢弄些花朵儿，她的身上总闻着很香。

　　“你跟着我？”雨儿师姐突然开口。

　　夏塔被发现了，也不遮掩道：“雨儿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雨儿师姐身上迎面扑来一阵松香，她的手中捏着一支淡粉色花瓣，纤长手指真真嫩的出水。

　　“自打入了师门以来，天天被人叫师姐，恍惚间自己还真以为有你们这么多的妹妹呢？”雨儿师姐用手抚着她的脸颊说。

　　“不知雨儿师姐几岁？”夏塔淡淡的问。

　　“托你的福，26了，估计在凡尘俗世的人眼中，早已是老姑娘了。”雨儿皱眉道。

　　“你我同岁。”夏塔淡淡答道。

　　女子总是容易惺惺相惜，这一日，她们坐在柳树上，遥望远方，那是一条不归路。

　　雨儿师姐指着远方说：“我自小入师门，只是，没能达成所愿，爹娘来看我一回，给我论了一门亲事……”

　　“什么？”夏塔抓住她的手紧张的问。

　　“你的爹娘不用着急了，女魔头。”她的话答的讽刺。

　　夏塔知道在劝无用。

　　夜里，雨儿吊死在树上，次日一早被人发现后，并没有多少人怜惜她。

　　过了几日，入土为安，一切化为尘烟。

　　尘世纷扰在这一刻变得凝重不已。

　　不知不觉，夏塔觉得伤感。

　　玉林和陆仔他们都未能成仙，不知是喜是悲。

　　玉林思虑许久，仍旧来寻找夏塔来了，她哭泣了很久，在她一向娇贵的脸上，断断续续的问道：“雨儿师姐，是不是和你最后说了什么？你别害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就想听听她为何要抛下我。”

　　夏塔盯了一眼大头怪，衣袖被紧紧的捏在手中，万分不情愿，多了一分娇柔。

　　“没……没……”

　　忽然，从外头扑进来两位老人，抓住她的手问：“你快说说我女儿到底说了什么？”

　　夏塔皱了眉头，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假装哭泣的玉林。

　　夏塔被两位老人带到师父面前，又是见到陆仔的时候了，她觉得烦躁。

　　三大护法颇有默契的偷笑，只有师父横眉冷对的坐在他们中央。

　　“我女儿最后……最后一面是见到了她的，为何就死了？”二老抹着眼泪委屈道。

　　“夏塔，怎么又是你？”师父质问。

　　什么叫又是她？难道是她错了吗？

　　“我并不知晓这事，不要问我。”夏塔皱眉，生气道。

　　这芝麻大点的事，玉林怎么也能算到夏塔身上。

　　可是，夏塔越辩解越叫人可疑。

　　“求大仙还我们二老一个公道啊？”二老伏在地上委屈至极。

　　“师父，依徒儿之见，女魔头定然对我们仙窟洞怀恨在心，指不定对师姐做了什么手脚？”在座一名弟子跪下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夏塔气的捏紧了拳头，偏偏不敢动手。

　　“还我们二老一个公道啊？”雨儿师姐的爹娘伏在地上继续纠缠道。

　　夏塔紧皱眉头，朝人群里寻找玉林的身影，偏偏找不到，居然被小人陷害后又被玉林推进了火坑。

　　师父一掌将夏塔打的老远，一早就已瞧她不顺眼，如今又是个祸害同门的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