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打算另谋高就》卯拾夜

123、精挑细选后的成果

　　申时，有人来了。

　　这次来了个少年，看年纪也就十三四岁左右。

　　他叫兰桑，是个孤儿，家里人都不在了，一直靠街坊邻居救济，听说茶楼这边在招人，邻居看见后立刻叫他过来，希望他能在这里找份活做，养活自己。

　　昭悦听完他的经历后，要比铁牛的遭遇多了份同情，毕竟兰桑只是个刚满十三岁的孩子，这么小便要养活自己，实属不容易，于是她同意了，让兰桑留下来当小二。

　　兰桑得知自己可以留下来后，羞涩的道声感谢。

　　“谢、谢……”

　　昭悦看他这般生涩，笑了出来。

　　“既然要在这里干活，可不能太腼腆喔，我会让老嬷好好教你怎么做事，以及你从现在开始得称呼我为掌柜的。”

　　“是，掌柜的。”

　　兰桑依然喊得很羞涩。

　　昭悦无奈的耸耸肩，到底是个孩子，随即唤老嬷过来领人。

　　老嬷一看是个孩子，意外的非常高兴，马上领着他下去了。

　　王承玉在旁边看得饶有兴趣，调侃昭悦道：“我看嫂嫂其实要求不高嘛，连毛头小子都留下来了。”

　　昭悦为自己辩驳道：“只要听话，年纪小点并没有问题，可以慢慢教的嘛。”

　　王承玉认为她说的有理，不再有意见。

　　转眼间到了傍晚，日落西山之时。

　　昭悦打算结束面试了，为了招人手她已坐了一整天，是腰酸背疼，实在遭不住。

　　不曾想在这时候又来了个汉子。

　　一进门就朝他们这边喊话——

　　“掌柜的，你们这还招人不？”

　　昭悦重新坐下来，先是打量他一身，穿着粗布麻衣，古铜色皮肤，相貌长得很憨厚的样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十分和善，年纪的话正值壮年，估摸着跟铁牛差不多。

　　“你想应聘什么？”她开口问。

　　他回道：“我看你们门口张贴招人的消息，想是缺人手就直接进门来问了，暂时还没想过做什么，不过我什么活都能干。”

　　昭悦精明的发现了什么，问道：“你识字？”

　　他点点头：“以前念过两年书，识得一些字。”

　　“你叫什么，今年几岁，家中可还有其他人？”昭悦继续连问。

　　他一一回答：“回掌柜的，我叫常生，今年二十三岁，家中有个母亲相依为命，最近母亲身体抱恙，为了给她挣些药钱，便出来找事做。”

　　昭悦记下了，再问：“你原来没有在其他地方做事吗？为什么直到母亲病了才出来做事。”

　　常生如实道：“原先一直在家中帮母亲养蚕，可惜去年跟今年都卖得不好，为了生计只能出来找活了。”

　　昭悦了解完大概，心里已经有了底，便对他道：“既然你识得字，又什么活都能干，那我想让你做采买，你做得来吗？”

　　常生激动道：“做得来，哪怕不熟悉我也会马上去学，绝不会让掌柜的失望！”

　　昭悦甚感欣慰，当下就收了常生。

　　一天之内，招了三个人，于昭悦而言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同时也感慨这个时代的人真淳朴，连半点要求都没向她提，完全信任于她。

　　夜里，昭悦让老嬷领铁牛和兰桑到后院的柴房收拾收拾，以后他们二人就住那了。

　　兰桑跟铁牛一点也不嫌弃柴房的简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全新的家。

　　至于常生，因为家里还有个老母亲要照顾，只在白天过来干活。

　　翌日清早。

　　昭悦刚起床就听到老嬷说王承玉来了。

　　她下楼时，王承玉已经自顾自的坐在楼下喝茶，旁边还有铁牛和兰桑在干活，大概是老嬷教他们的，大早上就拿着抹布认真的擦拭桌凳。

　　昭悦给自己倒了杯水，问他道：“你今天怎会来这么早。”

　　王承玉笑道：“当然是因为昨日看嫂嫂招人太有意思了，生怕今天错过，便早早来了。”

　　昭悦满脸嫌弃道：“你这人还真是爱凑热闹，让你做点事嘛各种不愿意，看热闹倒是经常跑第一。”

　　王承玉尴尬一笑，向她伸出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满脸无辜道：“嫂嫂忍心让我去干活？我这双白皙的手要是变粗了，以后就写不好字了。”

　　昭悦拉下脸，杀气腾腾，沉声道：“不要逼我动手打你！”

　　王承玉赶紧收声。

　　一个无聊的早上过去了，茶楼静悄悄的，除了自己人，再没有其他人来应聘。

　　直到午后，突然进来一群人。

　　他们声称是来应聘后厨的。

　　昭悦惊喜万分，正好是她目前最需求的后厨人员。

　　她立即向众人道：“你们来的人有点多，偏偏我这里只招一个，所以需要你们通过竞争的方式，看看谁最后能被留下来。至于这竞争的方式，自是以厨艺来个大比拼，我出道题，你们按照题目做出符合的糕点或者小吃出来，经过我的品尝后，由我来选出胜者。”

　　大伙儿纷纷点头，毫无意见，十分配合的样子，他们不过是在昭悦说完后偷偷将目光往王承玉那边飘去，偷看他的脸色。

　　王承玉身板坐得笔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

　　昭悦对他们出题了。

　　“我要考验你们的题目是——‘茶香四溢，香甜软糯’，请你们根据题目，用我们准备的茶叶和材料，做出你们得心应手的糕点，以及泡一壶好茶。”

　　题目出完后，由老嬷带领大伙儿去后厨，那边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战场。

　　等待期间，昭悦还做了十个牌子，分别给铁牛、兰桑、老嬷、王承玉以及自己各两个。

　　王承玉好奇的举着牌子，困惑道：“这是什么？”

　　不止他，其他人也感到奇怪，纷纷将目光投向昭悦。

　　昭悦拿起牌子向他们讲解规则——

　　“待会儿你们和我一起品尝这些厨子的手艺，如果口味符合你们，让你们感到满意的话，就举这个‘√’打钩的牌子，要是他们做的东西不太符合你们的口味，就举这个“×”打叉的牌子，你们明白了吗？”

　　四人似懂非懂的点头。

　　王承玉觉得很有趣，夸赞昭悦道：“嫂嫂真聪明，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玩的东西，用这么古怪的符号来代替，以此调查我们几人的口味，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昭悦被夸的嘴角上扬，轻飘飘道：“切，不过是小孩子都会玩的把戏罢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

　　昭悦都等到昏昏欲睡了，突听到兰桑的喊声，顷刻间正襟危坐，打起精神来。

　　原来是有人登场了。

　　充满自信的一号选手端着他的厨艺成果过来，一一放在昭悦面前的桌上，然后将泡好的茶水倒在杯中，奉给他们品尝。

　　昭悦不能喝茶，直接把自己那杯推给王承玉，只吃糕点。

　　结果那块甜糕进嘴后，就黏在了腔内，差点没把昭悦噎死，赶紧让老嬷倒了杯水，喝完舒服多了。

　　随后可想而知，昭悦愤怒地举起打叉的牌子！

　　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再望眼过去——王承玉、老嬷也纷纷举起了打叉的牌子，只有兰桑和铁牛举了打钩的牌子。

　　三比二，一号选手成功被昭悦刷掉了。

　　接下来是二号选手。

　　他的成果清清淡淡，听老嬷说茶水泡的跟白开水一样，品不出茶味，昭悦暗想该不会是兑水兑多了吧。

　　再来是糕点，白糊糊的一块，没有印花没有雕形，捏起来的手感也不软糯。

　　鉴于前面刚被噎到，这回昭悦就不品尝了，只看旁边人的反应。

　　王承玉拿起糕点，直接一口吞，结果被呛得直咳嗽，糕点粉末不停从嘴里喷出来。

　　昭悦看的是目瞪口呆，庆幸自己没有尝那块糕点。

　　于是二号选手也被刷掉了，因为王承玉愤怒地举起打叉的牌子。

　　就这般地，持续品尝各位厨子送来的成果，其中也不乏手艺还行的厨子，但总的来看，还是难吃的多。

　　昭悦因为怀着身子的缘故，成功躲掉许多难吃的食物，倒是可怜的王承玉和老嬷两人，吃到面色都青了，一看便知他们在这过程中经历了多少可怕的事。

　　至于兰桑和铁牛，两人是真的铁胃，不管多难吃的食物到了他们的嘴里，都变成了好吃，两人从头到尾没有举过打叉的牌子，可见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已经到了什么都能吃得下的地步，让昭悦看的莫名怜惜。

　　最后，昭悦选出一名胜者。

　　大伙儿叫他名叔，今年五十有二，以前是给办喜丧人家做席的厨子，会做百家宴，今天来这做一些糕点和泡一壶好茶倒是给他带来了难题，不过名叔还是克服了这个困难，他既是厨子，又怎会有做不出来的食物。

　　昭悦等其他应聘者都走了以后，才对名叔道：“年薪只给你五两钱，会不会太委屈了你？但我目前也只能给这么多，等茶楼开张以后，要是生意不错，我肯定会给你们涨工钱。”

　　名叔老实回道：“五两钱够多了，我以前一年忙到头还挣不了这么多钱，且我现在一把年纪了，很多酒楼客栈都不要我，嫌我年纪大，不能快速做出一桌好菜，如今能得掌柜的赏识，是我的荣幸。”

　　昭悦感到欣慰。

　　“如此说来，我还捡了个漏。名叔，谢谢你的到来，我正缺一名后厨，你来了以后，我的茶楼终于能顺利开张了。”

　　名叔突然向她要求道：“掌柜的，能否给我七天的时间。”

　　昭悦一脸迷惑：“七天？你要做什么，回家交代事宜吗？”

　　名叔摇头，与她道：“我看得出来掌柜的找我做事，必定不是只会一道菜，所以我想利用这七天时间，研究出更多道菜，无论是小吃小菜还是糕点，都有许多不同的口味，而这些菜品需要时间让我一道一道的试出来。”

　　经他一说，昭悦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随即拱手向他感谢——

　　“名叔，你可真是提醒了我，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确实是有这想法，既然要搭配茶水，供客人满意吃喝，必定不能只有一样菜品，包括茶水也是，不可能只有一种茶。你的提议让我很受益，我同意给你七天的时间，一切就拜托您了！”

　　她的谦卑有礼，毫无架子让名叔十分赞赏，当下也恭谨的回敬她——

　　“那我也多谢掌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