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打算另谋高就》卯拾夜

122、招人手也不简单呐

　　下午，经过热心百姓的互相宣传后，还真有胆子大的人上来应聘。

　　昭悦和王承玉两人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的接待应聘者。

　　来应聘的是个虎背熊腰大汉，长着满脸胡子，声音十分洪亮，一开口便是震耳欲聋——

　　“听说你们这里管吃管住，我就来了，我的要求不高，只需一日三顿都吃饱，晚上有个睡觉的地儿就行了。”

　　昭悦满脸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他道：“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要面试的是什么职位，是小二还是后厨还是采买？”

　　大汉听得一头雾水，爽快的大掌一挥。

　　“我什么都能做，你看我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昭悦上下打量他的全身，得出一个结论。

　　“不好意思呐，我认为你不大符合我们的要求。”

　　大汉立马横眉怒目，不高兴道：“什么玩意儿，尽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你们这里不是在招人吗！我能上你们这来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真是啰嗦！”

　　“你说什么！”昭悦也怒了，腾地站起身，作势要跟他对杠。

　　王承玉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伸手拉她坐下来，再好声安抚。

　　“嫂嫂莫生气，更加不要激动，让我来处理，我来处理。”

　　昭悦冷哼一声，默认答应了。

　　王承玉双手抱拳，客气的朝大汉问候道：“这位好汉，我们茶楼招人是有要求的，请问你能做些什么，当伙计的话是否能做到热情的去招待每一位客人？”

　　大汉生气的斥责道：“我长得这么高大威猛，你竟敢叫我去当小二！”刚说完，不到片刻又难为情的答应了：“也罢，谁让我现在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当小二就当小二，只是你看我这面相，要我去招待客人，估计没几个敢来。”

　　王承玉听得哭笑不得，幽幽的打趣道：“你对自己倒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所以你们到底收不收我，给个痛快，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汉不厌其烦道，果然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昭悦轻飘飘的回一句：“不收喔。”

　　大汉顷刻间震住身形，许是认为自己很抢手，没道理被他们所拒绝。

　　“那、那告辞……”

　　尴尬的说完，他掉头就走。

　　只不过刚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询问他们二人。

　　“你们真不收啊……”

　　说话全然没有刚才那般气焰嚣张。

　　昭悦有礼的回复道：“哦，不收喔。”

　　大汉脸上抑制不住的失落，想到自己已经流浪数月，至今尚未找到吃饭的地方，再这么下去，他长得再威猛，也难免因为没饭吃而饿死，所以只要能给口饭吃，让他做牛做马都成。

　　王承玉静静的观察大汉脸上的神色变化，将大汉的窘迫收进眼底，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转头与昭悦商议道：“嫂嫂，要不把他收了吧！”

　　大汉皱起的眉头在听到他这句话瞬间舒展开来，喜出望外的望向他们二人。

　　然而昭悦立马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不行，收了他能干什么活啊，长得这么粗犷，往店门口一站，客人都不敢进来。”

　　大汉听她这么评价自己，卑微的低下头，宛若受到嫌弃的野狗一样，耷拉着脑袋。

　　王承玉于心不忍，继续游说道：“不一定非得在店堂干活，你看他长得高大强壮，可以让他到后院去，劈柴挑水，什么粗活都让他来做。”

　　大汉马上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什么粗活都能干，只要给我口饭吃，别说是干活了，让我做牛做马都成！”

　　昭悦仍有所犹豫，她明白若是答应下来，意味着今后得养他一个大活人，岂能随随便便应付了事。

　　王承玉看她不说话，询问道：“嫂嫂还有顾虑吗？”

　　昭悦叹道：“不是我不同意，而是我若收了他，养的可是一个大活人，除了供他吃住，还得发工钱，现在茶楼尚未开张，还不晓得能不能赚钱，所以我的预算很有限，招的人手都是计划好的，超出这个范围，我怕我承担不起。”

　　王承玉总算明白她迟迟不答应的真相。

　　这时，大汉走到昭悦面前，向她郑重其事道：“夫人，只要给我口饭吃，不给我工钱也行，毕竟像我这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敢奢想太多，能有一顿温饱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

　　他这番话说得叫人怜惜。

　　王承玉的眼中有水光在波动，是为大汉的境遇而叹息，随即再用眼神向昭悦求情。

　　昭悦感到郁闷，大汉把自己可怜的遭遇都讲了出来，她再不多点同情心，就要受到批判了。

　　何况大汉说可以不要工钱，这一条足以令她心动。

　　所以经过再三思量后，她松口了。

　　“我知道了，就让你留下来做事吧。”

　　终于得到她的同意，大汉惊喜若狂，当即跪在地上拜谢她——

　　“谢谢夫人！谢谢您了！有您的这份恩德，我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王承玉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欣慰道：“我就知道嫂嫂不是那种无情之人。”

　　昭悦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转而询问大汉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又多大了。”

　　“回夫人，我叫铁牛，今年二十有三！”铁牛那粗犷的脸上布满羞涩，说的甚是不好意思。

　　昭悦将他的名字记下了。

　　“行，铁牛，以后你就是我悦乐茶楼的人，一定要好好做事，别让我失望。”

　　“是！”

　　铁牛大声的回，整个人又亢奋起来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昭悦想起什么，再对他叮嘱道：“还有，你得改口叫我掌柜的，不要再叫我什么夫人，听得我老别扭了。”

　　“是！掌柜的！”铁牛说改口就改口，喊得可热情了。

　　昭悦看他脑子也不笨么，怎就流浪街头了。

　　收了铁牛，于昭悦而言，远远不够。

　　于是她灵机一动，狡猾的喊铁牛过来，交代他一些事。

　　便是让铁牛到门口替她喊人，有铁牛亲身作证，不愁外人不信她在招人的事。

　　铁牛刚来，自是要给掌柜的表现表现，好证明自己的本事，于是他马上出门去办。

　　不一会儿功夫，在铁牛的助力下，来人了。

　　这次来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阿婆。

　　据说，她是来应聘后厨的。

　　昭悦看她进门后的姿态，走路颠来颠去，东倒西歪，莫名替她捏了一把冷汗，非常害怕她一个不小心摔着了，然后反手碰瓷自己。

　　阿婆颤颤巍巍的来到他们面前，伸长着手道：“我、我、我是来应聘后厨的……”

　　她这随时都能踏进棺材的架势把昭悦和王承玉吓得手忙脚乱，连忙过去扶她坐下，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昭悦满脸尴尬的挠着后脑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阿婆，您刚才说是来干嘛的……”

　　阿婆眯着眼睛，朝她那看去，皱巴巴的嘴唇轻启——

　　“我、我是来当后厨的。”

　　昭悦继续尴尬，干笑道：“哈哈，来应聘后厨的，您这把年纪了还出来找事做，真是不容易呐，只可惜我们茶楼对后厨人员要求非常高喔，必须会做糕点甜饼咸饼之类的，您确定做得来吗……”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满脸紧张的看着阿婆，心里不停念诵阿婆赶快离开的咒语。

　　果然，阿婆对她的话非常不满，生气的指责她。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我的年纪是大了点，但洗衣做饭那活还是能行的。再说了，你这里不是那个茶楼吗，一个小小茶楼做什么糕点，随便泡点茶水就行了。”

　　昭悦嗅到了麻烦的味道。

　　阿婆继续和她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来你这儿是打算安享晚年的，做不了重活，最多帮你给客人泡泡茶水，你只需要每个月给我五两钱就成。”

　　昭悦双眼微眯，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目光凌厉地盯着眼前的老阿婆。

　　“我说阿婆，我这里不是搞慈善的，您家里是没人了么，来我这里养老，还要我每月给你五两钱，你咋不去抢钱庄呢！”

　　阿婆怒声指着她道：“你怎能这样跟我说话，我来你这儿是看得起你！”

　　昭悦故意歪着嘴巴，冷嘲热讽道：“哟，被您看得起真是我的三生有幸，不过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看不起您，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趁早回家去吧！”

　　“你，你……”阿婆大抵是没见过她这般无礼的后辈，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王承玉赶紧叫铁牛过来把阿婆请出去，免得她老人家的心脏承受不住昭悦的尖牙利嘴，要突然在此一命呜呼，那麻烦可就大了。

　　送走了这尊大佛，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王承玉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和昭悦道：“我还是头一回碰见这样厚脸皮又不知羞的阿婆，哈哈啊哈哈……”

　　昭悦亦是气愤道：“简直是没脸没皮了，居然理直气壮的说出要在我这里养老的话，还让我给她每个月五两钱，我给她一榔头还差不多。”

　　王承玉深有同感，好在嫂嫂比他犀利，要他来，真搞不定那位老阿婆。

　　昭悦接着再对回来的铁牛训道：“下回记得睁大眼睛，看好人，只找年轻的，别什么上了年纪的阿婆都给请进来，你纯心是在考验我的脾气吗！”

　　铁牛听不大懂掌柜的意思，但从她语气里可以听出来她在发火，连忙道歉：“对不起，下回我一定仔细的看人，绝不给掌柜的再添麻烦。”

　　昭悦没好气的对他道：“下去吧，继续帮我招人。”

　　“是！”铁牛一刻也不敢多待，灰溜溜的跑出门去了。

　　王承玉见此，忍不住说她道：“嫂嫂，你未免太过严格了吧，把铁牛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都给吓得畏畏缩缩。”

　　昭悦朝他显摆道：“我现在可是掌柜的，当然得有掌柜的威严，太亲和的话，如何管理整个茶楼。”

　　“那倒也是，过分纵容，伙计们容易不把掌柜的当一回事，这么一想，你做的也没错。”王承玉马上改变了看法，转而认同起她来。

　　昭悦又是愁眉不展，无法估计接下来还会碰上什么样的应聘者，可千万别再是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