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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阴魂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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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笔塞进了挎包口袋里，然后在桌肚里摸索着自己的黑笔，却碰到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沈星言的桌子相对别人来说算是比较干净了，一般挎了个包走之后，桌肚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疑惑着拿出来看了眼，竟然是一盒创可贴，没有开封，像是新买的。
沈星言的喉结动了一下，下一秒，嘴角便微微翘起。他上扬的眼尾微微叠起，让那一抹笑意变得更加清晰。
裴羽，你真是......
他的双肘倚靠在桌沿，修长的手指很快拆开了盒子，取出一片创可贴。他小心翼翼撕开，摸索着贴在了自己额头的伤口处。
其实那道伤口早就止住了血，就是看起来稍微有些肿胀，贴不贴都没有太大关系。但他还是很认真细致地贴好，然后轻轻扫了扫额间的碎发，让他的创可贴看起来更明显一些。
裴羽回到教室的时候，一眼便看见沈星言额头上那醒目的创可贴，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就好像，对那创可贴丝毫没有印象似的。
沈星言倒也不在意，没事儿就摸一摸那创可贴，以至于每节课的老师都会因此关心地问一句：“沈星言，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头疼？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沈星言每次都笑着摇头，然后意味深明地看向裴羽，裴羽前两次或许还会回头看看他额头的情况，后来似乎是知道他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手欠罢了，便再也没看过他。
沈星言就这样挨到了中午放学，下课铃一响，还未等科任老师离开，他迅速将椅子一拖，直接坐在了裴羽桌边。
全班被那椅子的摩擦声吸引了注意，纷纷回过头来。
裴羽也是一愣，收拾课本的手一顿，疑惑着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沈星言。
沈星言偏头打发着众人道：“你们忙你们的，我问个题目而已。”
科任老师有些好奇了：“哟，什么题目啊？还有我上课没教会的？来，给我看看。”
裴羽闻言收回视线收拾好课本，准备起身。
沈星言一把拉住他精细的右手腕，将他压在了位置上，然后转头对科任老师笑道：“老师，就不麻烦你了，我问裴羽问习惯了，就是巩固巩固。”
有些学生确实不太习惯与老师讨论题目，科任老师也不是个不明情理的人，自然没有强求，留下一句“还是没懂可以来办公室找我”便潇洒地走了。
其他同学虽然很好奇，但人是铁饭是钢，在吃还是八卦的问题上，他们选择了吃饱了再八卦。
裴羽用力一扯，没扯开，低声道：“放手。”
见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走了，沈星言这才松了力道，看着他说：“有些题目不会，裴老师，教教我呗？”
也只有沈星言敢这样当面调侃他了，裴羽垂眸看了眼他手中的课本，知道沈星言九成九不是真的来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还是将桌面的东西收拾到了一侧，伸手将那课本拿了过来，问：“哪里不会？”
沈星言坐近了些，修长的食指一路向下，宛如点兵点将：“这、这这这，还有这个，都不会。”
这一排下来几乎将课本点了个遍，感情他整节课是一点没听。
裴羽就算再容忍，也受不了他这么明显的玩笑，他掀起眼皮看向了沈星言带笑的眼睛，说：“沈星言，这样好玩儿吗？”
沈星言放在课本上的食指不动声色地刮了一下页面，他说：“谁说我在玩儿？我是认真的，裴老师看不出来吗？”
裴羽不想深究其中的话里有话，他沉默了片刻，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只是还没握稳，就被人先一步抽走，沈星言给他递了另一只黑笔，说：“还你。”
这是早上自己借给沈星言的。
裴羽接了过来，小心翼翼避开了他的指尖。
他正准备落笔，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可以写吗？不然我还是拿稿纸吧。”
沈星言撑着下巴看着他：“你在我作业上写过的字还少吗？我会计较这个？”
裴羽动作一滞，片刻后，他垂着眸在课本上写了起来。
他的笔锋苍劲，字体漂亮流畅，沈星言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说：“如果你觉得不习惯，可以换成我的字迹。”
裴羽垂着长长的睫毛没说话，笔尖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落笔。
即使知道沈星言八成是在玩儿他，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将详细的步骤和思路写了下来，一道题目之后，他抬眸问：“会了吗？”
沈星言长长地“嗯”了一声，似乎在思考着自己到底应该说会还是说不会。
还没等他想明白，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有人道：“小羽，走了。”
沈星言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真是阴魂不散。
沈星言回过头，看见江莫言今天穿了一身粉红的花衬衫，怎么看怎么让他不爽。
他看着这条死花蛇道：“你眼镜是不是该换了？”
“嗯？”
“没看见他在教我做题吗？要走你自己不会先走？”
江莫言对于沈星言的怒意并不在意，他走到了裴羽身边，看了眼桌上平铺着的课本，然后温柔问道：“小羽，还要很久吗？”
他们才开始讲一道题，沈星言却潇潇洒洒点了一页纸，真要说起来一时半会儿根本讲不完。
裴羽想了下，对沈星言说：“吃完饭我再来教你。”
这意思明显是要抛弃他和死花蛇去吃饭，沈星言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一把压住裴羽搁在桌上的手腕，道：“不要......”
裴羽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有一瞬间觉得沈星言似乎在和他撒娇。
一旁的江莫言道：“沈星言，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沈星言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好不容易有了和裴羽相处的时间，这条死花蛇又来捣乱，他正准备怼回去，就听见江莫言继续道：“你和他生活了这么久，就不知道小羽有胃病？”
沈星言蓦地愣住了。
“不管你问问题是觉得好玩儿还是真的想学习，你都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强迫小羽留下来陪你。他心地善良，你耍耍无赖他确实会教你，但他是忍着胃痛伤害身体的基础上依着你，你不能仗着别人的善良，就肆无忌惮的以自我为中心。”
说实话，要不是江莫言这番提醒，沈星言确实快要忘了裴羽还有胃病。他只见过裴羽胃病发作过一次的样子，可可怜怜的，平常那清冷疏离的样子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个软着身子往他怀里钻的小猫。
即使再痛，也要时刻贴着他的小猫。
裴羽绝不是那种没事就爱将自己的情况公之于众的人，沈星言转念一想，所以，江莫言是怎么知道裴羽有胃病的？
他这段时间又没有好好吃饭吗？
他痛的时候，有没有按时吃药呢？
自己不在他身边，他又该抱着谁呢？
他看着眼前满脸淡漠的裴羽，有些话怎么也问不出口。
许久后，他轻声喊了句：“裴羽......”
裴羽抿着唇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他站起来道：“你要问的题目需要些时间，如果你想学，吃完饭再教你吧。”
沈星言微微仰着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也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裴羽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便转身和江莫言离开。
沈星言回头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谢谢你的创可贴。”
裴羽的身子顿了一下，片刻后，他回过头淡淡道：“你谢错人了。”
沈星言看着两人肩并肩穿过了教室外的走廊，朝着远处的楼梯间走去。
他捻了捻指尖，感受着上面残留着的冰凉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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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走在路上，一路沉默着。
江莫言突然道：“他额头的创可贴是你买的吧？”
裴羽抿了下唇，面不改色道：“不是。”
“我昨天看见你去药店了。”
裴羽停了下来，说：“你跟踪我？”
“呵，”面对裴羽的质疑,江莫言只是很轻地笑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我不是变态，我只是路过而已，恰巧看见罢了。”
裴羽便没说话，许久，他说：“对不起。”
江莫言挑了下眉，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小羽，你明明就很清楚继续和他纠缠不清，陪着他胡闹只会让你陷得越来越深，最后受伤害的人依旧只会是你，不会是他沈星言。”
“说到底，他不是同性恋，即使现在对你有特别的感情也只是玩玩而已，觉得新鲜有趣罢了。等到他想明白，觉得腻了，他随时可以抽身离开，以他的资本轻轻松松找个喜欢的女生并不难。但你呢？现在的你就已经难以自拔了，如果你还不及时抽身，止损的话，未来你想要再爬出来，只能是千穿百孔，痛不欲生。”
“小羽，我不希望看到有那么一天。”
裴羽沉默着听完，然后偏过头对他道：“谢谢你。”
“所以小羽......”
“不过我自己的路，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走，最后就算是万劫不复，也本就是我活该。自食其果，不怪任何人。”
“江莫言，”他停住了脚步，然后一字一句道，“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