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1：初章·切尸狂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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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是一个有温度的极道组织。
在你看着这句话发笑之前，请听完我对它的解释，也许它不像西西里岛的彭格列那样重视亲缘和家族观念，也不像那不勒斯的热情那样由年轻又满怀激情的首领和干部统领，正如人们提起意大利就会想到“阳光”“浪漫”，提起横滨人们想起的是“阴冷”和“腥风血雨”，这同样也是港口黑手党的真实写照。
冰和冷，也是一种温度，只是不太让人愉快罢了。黑手党的底色是黑色的，港口黑手党对这一点从不遮遮掩掩，试图用温情和热血去掩盖其残酷的本质。
横滨是日本与国外异能力者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作为在这里掌握了一定里世界话语权的组织，港口黑手党专业、干练、迅速，犹如经营普通生意的会社，把上班、出勤和杀人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除却工作内容见不得光，同事大多以命丧黄泉的由头离开会社，底层黑手党的职业生涯与一般社畜无异，平淡、朴实。
这就是生活。
眼下就有几个忙里偷闲的人在聊港口黑手党的恐怖传说，分别是：前首领的血色统治，前首领死而复生，与太宰治共事，与太宰治为敌。
四大恐怖传说里，前首领故事里的离奇色彩让人啧啧称奇，史上最年轻干部的头衔为太宰治的威名蒙上传奇般迤逦朦胧的头纱，至于那位以前首领私人医生身份成功上位的密医，也就是他们的现首领，好像不起眼得不值得沦为谈资，就这样被众人忽略了。
为什么他们会聊起已然没了新鲜感的旧日恐怖传说？这就不得不说起近来横滨里世界都在热烈讨论，即将荣升为港口黑手党恐怖传说第五大的一个人——切尸狂魔。
“那家伙，就算是再邪恶的黑手党也觉得恶心、害怕，我有个认识的哥们儿，不幸跟他一起做过一次任务，在现场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我也听说了，跟他出现场一定要备好呕吐袋和水杯，一定要叮嘱同行的人，把可能会晕倒的自己扶起来，不然有可能会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呢。”
“还不如死在火拼里。”
“是啊，也不知道是太宰干部更可怕，还是他更可怕，要是把他们放在一起，谁会先被吓到？”
“还有谁，是身为无名小卒的我们啊！太宰干部是让人心理不适，还有可能随时丢掉小命，他是让人生理不适，没有死在战场，也会被恶心得没了半条命。”
“说到底……”
“说到底还是中也干部最好了，真想在他手下干活。”
“真是过分啊，竟然把我跟那种变态放在一起比较。”
正被人议论的太宰治也在大谈新出现的恐怖传说，顺便用一句话骂了两个人，或许是三个人？电话另一头的倾听者并不在意，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确实”。明明是太宰治说打过来是有要事相谈，却开始闲扯什么恐怖传说，他也不催促，而是想着“如果是等会儿再说也可以的急事，等会儿再说也可以”，便不管话题跑偏到哪里去了。
太宰治的兴致没有被好似敷衍的回应扑灭，他知道对方在认真倾听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只是给不出“平常”以外的反应而已，这一点激得他越发卖力地嘚瑟起来，说：“我就说吧，我哪能跟人家比呢，听说昨天啊，切尸狂魔可是像樵夫一样噗噜噗噜地把尸体劈开，头放在一起，四肢放在一起，躯干放在一起，把后勤组的那群家伙都吓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我没听错吧，织田作刚刚是叹气了吗？话说你也处理过经他之手的特殊尸体吗？相比起来我可面目可爱多了吧。”
“嗯。”
太宰治还要再说些什么，只听电话那头传来细小扭曲的声音——“……啰嗦啊……这个人……不可以挂掉吗……织田……”，然后是更熟悉的嗓音和语气，“……不礼貌……好好说话……”——
“你很可爱，”太宰治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瞪大眼睛确认自己打给的是备注为“织田作”的男人没有错，“切尸狂魔也很可爱，是我跟他说‘你切成这样乱七八糟的样子很难收拾，会给负责处理尸体的同事们添麻烦的’，他说‘明白了’，就变成昨天那种情形了。我现在正要再去劝说他一次。”
太宰治沉吟了一会儿，稍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提“可是你刚才说我很可爱是怎么回事”，对面又补充道：“抱歉，刚才的话请当作没听到吧。太宰虽然常常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但是已经是一个成熟靠谱的黑手党了，我不该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你。”
“哦，嗯，没关系，我原谅你了。”飞速运转的大脑卡壳了1秒后又叮铃咣当地跑起来，“话说织田作居然认识传说中的切尸狂魔君吗，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就碰不上，太不公平了！”
“而且啊，织田作是收养了孩子吗？我一点儿风声都没从你这里听到呢。”
话题从切尸狂魔到孩子，这种程度的跳跃性不会再让织田作之助吓一跳，倒是太宰治只从几句话就推断出事实的敏锐和机智，还是让他忍不住在心里讶异和赞叹——不愧是太宰治。
“不是收养，我也不好说……”说着他又想叹气了，这时有几个黑西装的人像是见了救命恩人般冲上前，用激动和钦佩的口吻称呼他为“织田先生”，还有叫他“织田大人”的，可见事情是多么棘手，让这些人昏了头地对他这个平时正眼都不瞧的普通底层人员毕恭毕敬。
至于是不是沾了太宰治干部身份的光，他跟太宰的朋友关系虽说没有掖着藏着，但也没有到昭告天下的地步，鲜少有人知道某个底层黑手党竟然跟风头正盛的年轻干部是朋友。
毕竟他的职位没有任何要晋升的迹象，负责的任务依然繁重而次要，他被人如此重视还是托了另一位少年的福。
在那成堆分类的尸山旁，一名穿着单薄、溅满血斑白衬衫的男子，还在挥舞着长刀进行“手工作业”。他个子不矮，胳膊和腿看起来没什么肌肉，浸湿的西装裤贴住细长的腿部线条，晃荡的裤管和衣袖，还有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都暗示着这是一个正长身体的青少年。此刻他的黑西装不知道哪儿去了，模样跟学校里努力学习的好学生没两样。
努力学习屠宰猪仔的好学生之类的？
总之就是这么一个学生气的瘦弱小孩，力气大得可以用长刀两三下肢解尸体，面对血腥场面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眼神依旧清澈而懵懂，好像在微笑着分尸的是另一个占用着他身体的恶魔一样，把成年黑手党也吓得够呛。
“你在干什么？”看远远跟在身后的同事捂着嘴好像又要吐了，织田作之助先叫停少年的动作，之后叫出了他的名字。
“岩井。”
“啊，是织田大哥。”岩井甩了甩刀上的血，“我看他们抬一具尸体很费劲，就想给他们切好了，这样就算是力气再小的人也可以轻松地把尸块都搬走。”
“你吓到他们了。”
“黑手党也会害怕尸体吗？真没用啊。”岩井摇摇头，没有人反驳他、跟他争辩，因为用来说话的嘴都在往外倒呕吐物。
他们更害怕的可能是毫不畏惧和手软的岩井，织田作之助在心里说。但他也承认，那堆整齐划一码好的尸块造成的视觉冲击，让曾经是杀手的他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岩井，不要玩尸体。”织田作之助几次在心里组织措辞，不知道怎么说更有说服力，最后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苍白无力，让他感觉自己是一个自知没有道理，所以利用身份强压着孩子不要玩泥巴的大家长一样，“你让大家害怕了，他们的工作效率就会下降。”
这时好孩子也很听话地放下“泥巴”，说：“好吧。”看着岩井不太高兴的小表情，织田又忍不住反思自己嘴巴怎么这么笨。
“那我可以用刀在尸体上面绣花吗？”岩井没有死心。
“不可以。”
“用笔画画呢？”
“不可以。”难道岩井对艺术感兴趣吗？织田作之助迟疑道，“如果你喜欢画画，我家里有纸和笔可以借给你，不过都是儿童涂鸦用到的廉价画具。”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啦。”岩井绷着的脸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狐狸吃到肉一般的得逞笑容，“把尸体弄成这样子，我也觉得害怕和恶心，可是我看没人阻止我，便忍辱负重地继续肢解了快一个多月。幸好织田大哥终于叫我住手，不然我就要心烦死了。”
只是因为没人阻止就接着做本不愿意做的事情，这算什么逻辑？但织田作之助平静地接受了，只是听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另一个声音，又想叹气。
谁是岩井？
岩井，全名岩井苍空，是为了名为黄岑的DID游戏治疗实验的志愿者被试而捏造的空壳。
难以理解这一串名词？没关系，不管是实验还是黄岑这个名字，在后文都不太会被提及，因为岩井苍空“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连算不算实验事故这件事，他也得在想起一切后才能为自己答疑解惑了。
他记忆的起点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梦，梦里他站在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在跟空气说话，谈到了“女人”“牺牲”，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反正都记不大清楚了，干脆全舍弃了吧”，于是他猜测自己是为了一个女人做了很大牺牲，结果又遭到了背叛，伤心欲绝之下就把记忆都清除了。
没想到自己还是一个情种，但这不能解释他为什么梦醒后就站在了大街上，视野的左上角还有四条长短不一的数值条，名字分别是爱、死、感性和童年。数值条没有具体数字，下方有0、20、40、60、80、100的刻度线，此时四条数值条都在20以下。
看来这次失恋对自己的打击很大，都到要断情绝爱的程度了。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他摇摇头。
他搜了自己的身，发现自己穿着学生制服，身上有一台手机和一个钱包，钱包里夹着一张学生证、一张个人号码卡、一张医保卡、一把钥匙和两张一万日元纸币。
“岩，井，苍，空。”他用手指抚过学生证上的名字和那张面庞青涩的免冠照，怎么也无法与这些陌生字眼和图像产生共鸣。
他打开没有锁屏密码的触屏手机，发现联系方式一栏里居然一个号码也没有。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做什么？
“先回家吧。”傍晚六点，好像只有家可以去。他在导航上输入暂且名为“家”的地址，指望着现代科技告诉他如何通往不知名的归途。只是这段不长不短的路，在被意外打断后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一把雪亮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恶声恶气的混混往前一递，说：“喂，不想死就把钱都交出来！”
他，岩井苍空被混混拽进了小巷实施抢劫，想着要是钱被抢走了自己说不定会穷（饿）死，便没有动。这不仅是他第一次被抢劫，估计也是混混第一次遇见不给钱也不吭声的人，为了维护身为抢劫犯的尊严，混混咬紧牙齿把手里的匕首插过去。
只要1秒。
1秒种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广告牌掉落，刹车失灵，电车脱轨，触电，窒息，这1秒里可以发生千千万万次死亡，但这1秒与他无关。
混混狰狞的表情和袭来的凶器被未知力量定格，他的眼前弹出了三个选项：
［跳舞机］，［健身］和［实战］。
不说从这1秒开始锻炼，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到打倒混混的水平，这时候跳支舞是能感化对方还是给自己提前超度？岩井苍空不需要深思熟虑就选择了［实战］。
一个人形的轮廓出现，从下往上抓着混混持刀的手腕顺时针一拧，把人拉近后一个屈膝直击混混腹部，混混往后倒退几步坐在了地上，之后人形轮廓和混混像倒放一样回到原位，视野的右上区则出现了圆圈形状的倒计时。
岩井苍空反应迅速地按照刚才教学指示把混混放倒，在膝击时他刻意放低了攻击方向，居然让他在动作评分中只拿到了［Good］的评价，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看着捂着下腹无声嘶吼的混混——也许无声和嘶吼这种乍一看放一块儿是语病的组合，是对当下鸡飞蛋打的混乱场景的最好诠释吧。岩井苍空看着捂着下腹无声嘶吼的混混，感觉自己头脑深处来自远古的记忆有被呼唤的迹象。
他遵行自己的直觉，捡起落在脚边的匕首，一手握着匕首抵在混混的脖颈边上，另一边对混混上下其手。
“啊～1300日元get。”岩井苍空把零钱塞进自己的钱包里，“你连钱包都没有呢，老兄，怪不得出来抢劫。”
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45度角仰望着天空，说：“今天也做了好事，生而为人，我辛苦了。”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刚要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如果这是一款游戏，那么它属于哪一个年龄段、自由度又有多高呢？岩井苍空看着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混混，恶从胆边生，抓着他的后领把他的脑袋往墙上撞。
“给我晕过去。”嘭！
［您击杀了街边的小混混正月鸭野］
“欸？”岩井苍空松开手后退了两步，看着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的混混，发了一会儿呆，“这就死了？我只是想把你打昏而已。”
他为难地搔了搔头，想着尽管人已经死了，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于是一边动手一边絮絮叨叨起来：“像你这样不起眼的小角色居然也有名字，早知道就不杀你了，不，本来我也不想杀人的，谁想到你这么脆皮，你是什么鸡蛋王子吗……”
“神明大人啊，”岩井苍空向不知名存在祈祷，“如果我这一次杀人没有被人发现，今后我一定做一个好人……”
话没说完，巷口一个惊叫声打碎了少年难得的虔诚之心，路过的某位女士看着手里抱着衣物的男学生和他脚边只剩下一条白内裤的裸男，激动地跑开了。
“变态啊——”
“这就是神的旨意么。”岩井苍空神情凝重地垂下眼眸，望向光溜溜的裸男身上唯一的一块遮羞布。
“我会好好对待你遗留下的财物的，永别了（さようなら），正野鸭。”
象征着纯洁色彩的三角内裤升到了半空，沿着优雅而严谨的抛物线掉到了某户人家的小院子里。
太阳下山后天黑得很快，小小清月在入夜后光彩炫目的大城市也没有存在感，虚弱的月光照进来时的路，在没有路灯的小巷，还比不上左右房屋内隐约露出的灯光，而现代照明工具都顾及不到的地方，区区月光更是无能为力。
今晚月光迷人，无人留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1：初章·切尸狂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