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年》一颗糖豆YY

103、拖延

　　高三开学前一周，我决定回一趟外公的老房子。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的”我看着身边执意要陪我来的查逸堂，笑着说。
　　“如果你真的猜得不错，这里有关于那个符的线索，那我更要和你一起来了，遇到什么事还有个商量的人。”他低着头，鸭舌帽压的极低，也没遮住他的担忧。
　　“你担心，魏、罗两家会监视我？那这一趟只有咱们岂不是并不安全？”我打趣道。
　　他默默摇头，什么也没说。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里真的会有线索，只是觉得姨夫遗书最后那句很奇怪，很违和，我来这里其实全靠直觉，根本毫无头绪，老房子早就拆了，这一整条街，早已面目全非，我们该怎么找呢？”我喃喃自语。
　　“你姨夫并没有说他和魏、罗两家到底交涉到哪一步了，是否已经明确告知要退出，那么魏家没了出货渠道，罗家没了货源，他这一退，等于同时断了两家的财路甚至是全家的生计，他那么聪明，如果不是想好的能让两家都满意的方案，怎么可能随便动这样的念头，而且他生病不是一两天了，虽然嘴上说着留下了个大烂摊子，但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吧。”
　　“所以呢？”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把我想象成他，代入他的处境，揣摩他的做事风格，结合他最后时刻修改遗嘱这件事，我在想，他对你说的那些话，就遗书上的那些，应该是真实的。他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当他意识到星岳的股份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的时候，会立刻选择帮你扔掉这个累赘，那么又怎么可能这么明显的给你留下摸金符的线索，明显到甚至连魏罗两家都意识到，摸金符将来很可能会落到你手里。”
　　“你的意思是......”我突然明白了查逸堂的意思，赶紧压低声音，紧张的忍不住四下偷瞄：“姨夫给我的其实是筹码？”
　　他轻轻点头：“他一定是意识到，魏家旧家主的去世，将来魏家会有未知的变数，而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要重新寻找摸金符，无论是魏家的哪个晚辈或者旁支同辈，又或者你姨夫早就知道，董小衫那个长命百岁的奶奶还在虎视眈眈，所以，对于魏家，他知道将来只有两条路，第一交出摸金符，永久中止交易，第二，帮他们找到别的中间人或者销赃下线，保证魏家生意不受影响。”
　　“这两个选择，肯定第一个好完成。”我接到。
　　“没错，至于罗家，罗洛是你姨夫的亲儿子，而且已经当上家主，只要搞定他，就再无后顾之忧。”查逸堂说。
　　“你说的轻松，谁也没见过罗洛，说不定姨夫自己到最后都没见过，他怎么想到谁知道？万一他也要摸金符呢？董小衫虽然现在在魏家说了不算，但至少我们和他，尤其是你，还算有点交情的，罗家那边，真的是铜墙铁壁。”
　　“丧礼结束后，简言去见过罗家来的那几个人，也不算全无收获。”
　　“那几个大美女？他们是什么人？”我问。
　　“他们是罗洛的表姐妹，都是罗洛母亲的外甥女，她们几个的母亲当年和你姨夫都有交情，这一次她们是受各自母亲所托前来吊唁的，并不是罗洛让他们来的。”
　　“姨夫这一身的风流债啊”我啧啧感慨。
　　“罗洛不主动派人过来，说明他对你姨夫是真没什么感情，而且那几个人说，罗洛极有经商头脑，除了把祖宗留下的这行当干的不错，他自己还很有投资眼光，几个公司都干的风生水起，虽然他还年轻，但家族内部对他心悦诚服，一片和睦，和魏家的情况截然不同。”
　　“那有没有可能，他以后也彻底抛弃那些违法的事情，正经当个生意人？”我兴奋的问。
　　“简言肯定不会问这种问题啊，他自己最希望用血缘和罗洛继续捆绑，他提出想见罗洛面谈，但被她们拒绝了”
　　“拒绝？理由呢？”我不解。
　　“她们的原话是，洛仔长年不在家，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事才会回家，只有家主找她们，他们找不到家主。”查逸堂捏着鼻子学。
　　“这么神秘？这么放心，长年离家出走？这要是魏家，都不知道换几回当家人了”
　　“现在无论是魏家、罗家、还是简言，也许蓝凌哥也都会觉得，既然你姨夫一心想退出洗白，那么摸金符肯定会交给一个和他有关系，想法一致，绝不会利用摸金符的人，那么这个人其实很好猜，只能是你，所以，他们现在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你身上，盯住你的一举一动，安全不是问题，只要一天你没“找到”摸金符，他们绝不会轻易对你下手，毕竟你姨夫可是只给你“留下线索”了。查逸堂狡黠的冲我眨眨眼。
　　我办了个鬼脸：“这个筹码，有什么用呢？”
　　“拖时间。”查逸堂斩钉截铁的回答。
　　“只要我一天找不到摸金符，他们也就只能关注我，等着我，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尤其是简言，姨夫说了，五年内，星岳完全可以维持原状，不必担心公司外落，而他需要赶紧完成学业，回国接手就行。”
　　“没错，目前我们能做的太少，而且你姨夫去世前，已经将交易时间改成半年一次，只要魏罗两家暂时维持现状，而你，一直维持“寻找”摸金符，就能先稳住他们，争取到的时间，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那你这次还坚持陪我来？戏要做到这个份上？”
　　查逸堂嘴角闪过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对啊，戏一定要做足，我们在这的三天，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每天压马路，去图书馆翻旧报纸、老照片......总之，要把你以在这里的每个记忆都翻出来，我们不仅要看，还要拍照片，这次来，我特意借了简言的相机，既然他默许并且鼓励我来帮你“寻找线索”那我们就不能白白浪费了。”
　　“厉害啊，以前看你总是默不作声，没想到你这么狡猾？”我故意笑道。
　　“怎么就叫狡猾了？”他不满的皱起眉：“咱们这个叫“将计就计”高三开学后，课业紧张，再想这样出来毫无压力的放风，就没机会了，趁现在好好把握，什么糟心事都别想，带着我，把这里好吃的好玩的都试一遍。”
　　我笑着抬头答应，正好看见他的侧脸被暖阳笼罩着，闪耀出淡金色的光芒，彼时他眉眼弯弯，嘴角上翘，干干净净的脸上写满了明亮的期待。
　　“怎么不说话？”他弯下腰凑近我，明明挡住了光，我却似乎被强光照耀，眯起了眼。
　　心漏跳一拍，双腿被定在原地，一动不想动。
　　“呃，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不知道婕儿怎么样了？”我傻傻的扭过头，说了句不符合气氛的蠢话。
　　查逸堂一定是发现了我的窘态，心情大好，率先大步向前走：“她啊，现在每天在家当公主，无聊了就上网跟粉丝聊天，这一次他们都想要保护好这个孩子，紧张的要命呢。”
　　“婕儿宣布退赛后，还有粉丝吗？粉丝会知道她怀孕的事吗？”我心里的一点涟漪被紧张取代。
　　“省城的电视台，趁热打铁又推出了一个男子选秀节目，这么秀粉聚的快，散的更快，婕儿退赛后，简言那边善后的很好，一点把柄也没留下，网上的新闻，一波又一波，大家早就遗忘了这件事，现在只剩下当初几个别的城市的后援会长，还会常常给婕儿留言，关心她退圈后的生活，她看到了，就像老朋友那样跟他们聊聊天，挺好的。”
　　“婕儿预产期是明年五年，那时候她也才19岁，她啊，到底还是要未婚先孕，这么早就当妈，她能行吗？”我担忧的说。
　　“少替别人操心，他俩的孩子，他俩自会打算，那是他们的选择，他们会负责的，你还是先顾好自己，顾好眼下，找到自己的路最重要。”
　　“有人说过你少年老成吗？”
　　“我？还好吧”
　　“你啊，啰嗦的跟我外公一样”
　　“乖孙女啊，要听话啊”
　　“哎，你家伙，怎么占我便宜”
　　“乖孙女，我饿了，带我去吃，你之前说过的那家面吧？”
　　“哪一家？我怎么不记得我给你说过？”
　　“就是你幼儿园门口，每次你生病，乖乖打针吃药后，外公就会带你去的那家啊”
　　“.....我给你讲过这个？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喂，你慢点走，等等我，我腿短跟不上你啦.....”

　　8月20日晴
　　今天陪冷悦回到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她问我什么时候说过，她爱吃幼儿园门口的那家面。
　　她还问我为什么，记得她说过的话。
　　其实，你不知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每句话。
　　也记得，我们共同经历的每件事。
　　我想去每一个你曾经去过的地方。
　　我想认识以前的你。
　　也想，不止16岁、17岁，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年，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