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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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在眨眼间，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被装点成了婚礼现场。
鲜花、白纱，洁白的蜡烛，所见之处都成了浪漫花海，象征着纯洁与纯粹的白色玫瑰花瓣铺满红毯，从门口一路延伸至婚礼舞台。
继大堂经理之后，他再次兼职司仪，只一个转身的瞬间，脖颈处便凭空多了一个深红色的蝴蝶结，绸缎面料在灯光下泛着丝丝缕缕的金光。
灯柱路引接二连三亮起，待众人目光皆落在他身上后，他隆重宣布：“感谢各位前来参加张明伟先生和他爱人的婚礼，特别是……特意远道而来的四位尊贵的客人。”
直勾勾的眼神一一审视四人的脸，却没有分出半点落在陆若已身上。
司仪伸出手，示意众人入座。
几人这才发现，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排座椅，此时坐满了着装得体的客人们，他们如出一辙的黑色瞳孔目视前方，双手交叠于膝盖上，背部挺直，一模一样的动作像是一个个批量生产的人形木偶，毫无生气。
第一排座椅，最佳观赏位，正正好能坐下五个人。
“人们歌颂真爱的永恒，却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品尝到真爱的美味。我与在座各位何其有幸，成为张明伟先生找到真爱的见证人啊。”洁白的手套握着话筒，他用优雅低沉的声线扬声宣布，“有请今晚的新郎，张明伟先生率先登场！”
《婚礼进行曲》响起，在悠扬有力的钢琴声下，张明伟上台，他依旧一身白色西装，胸口处折叠着红色方巾，每走一步，僵硬的关节都需要停顿一会儿，像是被牵动的木偶，无形的牵引线尽数掌握在司仪手中。
台下爆发出机械的欢呼鼓掌声，在一片烘托气氛的背景音下，观北状似不经意地侧过头，那些紧贴在他背后的视线也随之转动，直白、黏腻，令人不适。
他的左手边坐着谢南岂，似乎察觉到他的动作，倾身靠来，含笑问道：“害怕了？”
两人距离极近，发丝时不时擦过耳尖，也不知道谢南岂是意会错误，还是他才不管这是否错误，他就要故意凑得那么近——观北更倾向后者。
“不怕。”观北目不斜视，冷淡地拉开距离。
谢南岂视若无睹，甚至连倾身的弧度都更大了，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份上，他指不定直接靠人身上，展示一下什么叫恬不知耻。
他问：“你怎么看那尊雕像？”
在酒店大厅放置一尊雕像并不奇怪，在现实生活中的酒店内，也常常能看到这样的摆放。可这是梦境，一样东西的出现或有象征意义，或许没有，可它偏偏摆放在酒店大厅正中央，明晃晃的位置，只要是个人进来，都能一眼注意到，这很难让人不去联想到梦境符号，更何况维纳斯显然和这个梦境的主题有关系，肯定还有着更深层面，且个人化的象征意义。（折断的双臂。付出）
观北的想法很简单，直白剖析道：“第一个可能，他在告诉我们他和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一样，认为维纳斯代表爱情，丘比特代表恋人的结合，他并不知情维纳斯在罗马神话中代表的真正意义。”
还没说出第二个可能，观北便话锋一转，否认了这个猜测，“不过我不这么认为。”
“我看过张世德的专访，他曾透露过在他妻子去世前，他们一家每年都会抽空去法国度假。你也说过，他现在还经常往法国跑。法国，浪漫之都，我更倾向于他从小受到潜移默化的文化影响，他听过维纳斯的故事，知道她代表欲/望，他向往浪漫的爱情，仔细想想，两者并不矛盾。”
“比如草莓？”罗马神话并非流行读物，大多数人不仅不知道红玫瑰是爱神维纳斯的圣花够呛，也不知道草莓是她的化身，据谢南岂对观北的了解，他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看到书就头疼，要是生在秦朝，指不定第一个同意烧书，甚至还要加把火，全烧个干净。
谢南岂：“你是怎么知道的？”
“观瑜和我说的，她平时喜欢看些杂书。”观北言简意赅地解释，他并不想多说，于是又将话题转回，“也许他认为拥有真爱的同时，也可以拥有很多情人，两者都是他满足欲望的投射，精神和生理，他都要。”
“永远只爱一个人违背人的天性，特别是对一个花花公子来说，收心是天方夜谭，去改变这样的男人是妄想，他们中的有些表现在外，剩下的只是装得好。”
他眼帘一眨，平静的声线更加冷淡，“专一的只爱一个人，现实中这不存在，就算有，也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也许不满百分之一的概率。对大多数人来说，不论时间长短，迟早会走散。”
这话说得有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苦涩，话中有话，好像在指别人，又好像在说自己曾经的经历。
谢南岂嘴角笑意慢慢淡了下去，一个从未想过的猜测顿时浮现在脑中。
他难得愣怔几秒，头脑空白间，不经意瞥到坐在观北另一侧的队友们谴责的目光。
大嗓和耗子：你还说没做对不起咱观北的事！渣男！
谢南岂：？
谢南岂：…………
记忆都搜刮干净了，谢南岂也没想出他曾做过哪些缺德事，难不成警告那些暗恋他的人包括在其中？那必须不可能，他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恋爱优先权罢了，首先就得保证不能被截胡。
谢南岂：“好吧，我承认高三平安夜那年，你收到的那一书桌苹果是我拿走的。荣誉栏上你的一寸照也是我撕走的，一张蓝底的一张红底的……说到这个，你那时候长得真可爱。”
青涩的少年还没学会摆冷脸，面对镜头，是张扬倨傲的神情，眼瞳如星空般熠熠生辉，耀眼到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观北眼角一抽，难怪当年班主任向他要了三次照片！
他冷声嘲讽：“你怎么没继续偷第三张。”
谢南岂无奈摊手，一脸无辜：“你忘了？后来荣誉栏上装了块玻璃。”
不然第三张也是他的。
谢南岂用眼神进行控诉：我总不能把玻璃打碎了偷出来吧……我还是有点道德剩在身上的好不好，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好过分。
“……”观北膝盖朝着反方向一动，这是想距离他远点，并且拒绝说话的肢体动作。
多年未解的冤案还原真相，蚂蚁森林能量也终于洗清嫌疑，守得天开拨云雾，上位之路一片光明。
谢南岂难得觉得执行任务是件好事，至少这次的任务他收获满满，连舞台上那个做作的司仪看起来都变成了一只可爱的活泼蚂蚱，这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婚礼现场。
谢南岂无辜地看着观北紧绷的下巴，眼底闪烁着微光，那是一闪而过的笑意，下一秒，他不知死活地继续问，语气更加委屈：“那年夏天有没有下雪？”
嘴唇上的死皮都快被咬干净了，观北继续装聋作哑，外加躲避视线，看似目视前方，实则眼神发虚。
谢南岂言辞凿凿说自己冤枉了他，可他当年不可能看错的，那就是谢南岂，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人，除非对方是克隆分身，或者是谢南岂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比起前者，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可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如果真的是他误会了呢？
观北停止自己去想这个“如果”，“如果”成立，他有罪。
于是他直截了当道：“没有。”
谢南岂从善如流说：“我不信。”
观北：“……”那你问个屁。
“……一颗名为‘真爱’的种子在小男孩心中种下，他发誓，他也要得到如父母之间纯粹的爱情。”注意到他的客人中有人在开小差，司仪好奇地歪头，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下两人看，“……时隔多年，他终于实现了愿望……”
裤腿的布料被人轻轻拉扯，观北低头看去，谢南岂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一小块布料，光一个小动作就透着万般可怜，一抬头，入眼的便是某人委委屈屈耸搭下来的两条眉毛。
“你冤枉我。”趁热打铁，趁火打劫，谢南岂即刻说出需求，“你得补偿我。”
观北冷漠地抽回布料，施舍了一个字：“不。”
与此同时，右边探来的两颗八卦脑袋越来越近，他眼神冰冷地一扫：“需不需要把你俩脑袋放中间？”
两人立马笔直地坐直，坐姿比身后那些木偶人还要标准：“不需要不需要！包不需要的！”
嘤！好残忍，好可怕！
他们只是两颗无人在意的项上人头！
……
司仪从头到尾注视着这一幕，他双眼微眯，似有不满，不过两三秒间，缓缓笑了起来。
他挂着堪称官方式的完美微笑，弧度呈弓，一直延伸至眼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阴冷。
在他早已预定好的剧本中，出现了某些有趣的偏差，唔，虽然比起意外，他更厌恶无聊与乏味，这些虫子很有趣，但是他们得到了他的允许吗？允许破坏他的完美剧本。
很可惜，并没有。
所以他们必须要受到一点小惩罚。
而世界上最伟大的莫过于灵光乍现的灵感。
——他的剧本将会迎来比预想的更极致、美丽的高/潮。
“……有请美丽的新娘闪亮登场！”
他手指轻敲话筒，高频破音声赫然刺痛耳膜，也成功吸引到台下四位贵宾的注意力。
雷鸣鼓掌声下，众人视线蓦然一暗，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两束刺眼的冷光自舞台上方倾斜而下，与此同时，两架粗糙的木质十字架却从地面缓缓升起……不，不止是木架，还有两位新娘。
她们纤细脆弱的双臂展开到极致，以一种近乎神圣的姿势，被钉死在木架上，生了锈的黑色铁钉穿透手腕，在极小的受力面积下，她们的身体沉重地坠着，好似被折断羽翼的天鹅。
她们的头颅无力地偏向一侧，整个身体却呈现出一种紧绷诡异的曲线，似月牙白的绸缎裙摆下露出绷直的脚尖，滴答、滴答，顺流而下的污血凝结成珠，脚下的白色花瓣染红成黑色。
精致的蕾丝头纱遮住了她们的表情和模样，却成功造就这一幕，无法复制的、无与伦比的圣洁与美丽。
冷光将两人包裹起来，明暗分明的交界线清晰划分出她们和众人的身份。
伟大剧本中最瞩目的标本，和参演演出的贵宾。
指挥一切的导演从幕后走到台前。
“咦，怎么有两位新娘呀？”司仪夸张地询问，故意提高的音量带着浮夸的做作，明明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虚伪地提出疑问，“可是张先生的真爱只有一位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幸好，张先生有着从远方不辞辛苦而来的四位挚友，他们一定知道哪位是张先生的真爱。”
“对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