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清璃》繁夏初生

2、百兽居.初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长的光阴，顾言醒过来就靠在了一棵棵参天大树下。
　　这里荒无人烟，很静，只有几声鸟鸣，和午后的骄阳，浓密的树荫，天空上轮转了两轮金色的车轮，在白色的天路上缓缓驶过，留下一串车印，像海浪似的铺开，有时还有霞光渗透出天幕来。
　　顾言仔细观察了这个地方，只有最直观的最纯粹的一种感觉，无人感，非常原始，连钻木取火的一丝烟火气都未曾沾染。
　　适应了一下有实体的凝实感，又稍稍活动了下筋骨，顾言从地上捡起一只还算顺手的半臂粗的落枝，就开始探路。
　　绕过几层巨石，扒开路上随处可见的灌木，顾言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她明白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那姻缘结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她也说了一切靠自己，没有能量开金手指。
　　因为是飘渺的女声，所以顾言自动默认姻缘结是女性，如果她有性别的话。
　　不一会顾言到了一处水塘，这里的水很清，也不见一尾鱼儿，形状各异的鹅软石细密堆在塘边，顾言想该歇息一下了，就想扯了不远处一片芭蕉叶似的植物叶子，准备来装水喝。
　　她小心地踩上青草和灌木杂生的坡上，突然看到左前方好像有一抹白色，抓紧枝干，站稳身子，顾言定睛一看，心想会不会是菇类，不过这么白不会是有毒的吧？
　　刚想朝着类芭蕉树那爬去，余光却瞥见那抹白色动了动。
　　顾言心下一惊，眯眼走近了一看，是一团绒毛！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这团白.不明绒毛突然生长，拨开了遮掩的树枝，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顾言内心错愕，双眼放大，缓缓沉沦。
　　是...是一只狐狸！
　　然后又一条尾巴露出来，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过了五秒，顾言数了数一共九条尾巴，是一只传说中的九尾狐！
　　未见其型先见其眸，顾言觉得要溺死在那双迷梦般的桃花眼中了，于是用力掐了掐自己的两股。
　　这是双怎样的眼睛啊，像是揉碎了星光，拿着云雾漂染过似的，深处好像晚霞，深邃而轻佻，氤氲着柔情，又让人感受到风流潇洒，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乎。
　　顾言想不出更多的形容来描述这双眼睛，世上任何人语描述都会显得落俗。
　　“呵哼！”九尾狐发出银铃似的笑声，“妹妹可是呓怔了，怎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想必不是这里的人吧？”
　　顾言稳住心神，艰难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九尾狐的眼睛，低头瞥见自己泥泞双脚，不敢抬头。淡淡地说：“狐狸仙儿光彩照人，我不敢多看，会被吸了心神。”
　　“你这小妹妹可真真是嘴里抹了蜜，我这仙儿怎样光彩照人啦？你到我领地来又不好好正眼瞧主人，可是非礼勿视，勿视也非礼了？”
　　九尾狐纠缠似蜜的销魂嗓音婉转着调笑出，叫寻常男人听了骨头都要酥了。顾言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直羞红了脸。
　　丢脸，自己怎么想到这样的比喻，自己可是纯纯的直女！顾言心下懊恼。
　　九尾狐像激光似的视线一扫，肆意地提起一半狐狸嘴，眨了眨眼：“妹妹，你不知道神狐一族有读心术的吗？咳，你内心可真是纯粹，心里看一轮都没啥坏心思，初次见面强装着矜持吗？”
　　顾言的脸有一瞬间崩裂，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前辈，我初识这里，不太懂规矩，您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可以理解成这里生活着人吗？我瞧着这不像是人世，敢问前辈何处找着着人族聚居处？”
　　九尾斜眯了顾言一眼，粉粉的爪子扒拉了一下胸前的青草，一只尾巴轻轻挠了挠耳朵上的长毛，唏嘘了一声。
　　“别想着找同类了，异世之人？”
　　顾言微顿，轻点了下头。她不想自己一个照面，就被看出了底细。
　　“你心思直，我早发现了。”不等顾言发言，九尾自顾自地说下去，“又不是没有先例，我只是奇怪，几百年没见此间有异世之人降临了，你这样赤裸裸地来，天道竟也不罚？有趣。”
　　“多的我也不想说，只是你若是想找人族聚居地，那你是打错算盘了，这里的人不说和你有沟通障碍，这儿，哦，叫百兽居，离最近的人族部落也有几百里，你不吃不喝，跋山涉水赶十天十夜的脚程也不一定出的了百兽居。”
　　“妹妹，洪荒很大，你与其去找不靠谱的蝼蚁人族，不如跟着我去一处落脚的地方，总比又苦又累，还被当成异端好。”
　　顾言心下想也好，不过也犹豫，第一次见面，我人生地不熟，被坑了如何办？
　　结果九尾背对着顾言，好似准备离开，幽幽来了句，“你我有缘，我这狐狸做事就是随性子，该知道的知道，不该担心的别担心，走吧？跟不跟随着你。”
　　随后就迈开四肢缓缓地踱着碎步，九条纯白的尾巴悠闲像是游泳般懒懒地晃动。
　　顾言思考了一会，觉得哪方都一样，这狐狸姐姐自己没有来的感到亲切，姑且信她。匆匆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顾言无论怎样努力地加快脚步，和九尾总是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心下了然，狐狸仙儿估摸着是故意引路呢，这样刚刚好。
　　“这里百兽居住着很多异兽，神兽也有。这块区域是我的娱乐场地，其它兽给我面子不会来串门，你别随意走，跟着我才不会踩雷。”
　　“哦，对了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顾邢言，回顾的顾，邢海荣的邢，语言的言。”顾言说谎不打草稿，一顺溜地说出来。
　　九尾却没啥反应，越走越快，却抵消不了通身随性洒脱的气概，毫不狼狈。反观顾言已是气喘吁吁，发丝混乱。
　　“小丫头，你就叫我有苏吧，跟上我，左边，绕过那树。”
　　顾言匆匆跑过那棵两人高的树，看到满枝头的紫色果子，像番石榴满满地挂在红枫叶般的树叶之间，好漂亮的树！顾言心想。
　　这边顾言心下微动，那边有苏就解释了起来，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到顾言耳朵里，像带了耳机一样。
　　“那是祢沙果，味甜，补充能量倒是个好选择，其实也就好看，没啥特殊的。”
　　然后又指着路上经常看到的不起眼青涩小豆子似的果子，说：“这种品种的露血藤竺，只在我这边最多，百兽居其它地方都没这儿这么常见。止血消毒用的，赤王岚蛇、笛子蟹、漫天蜂等许多毒王毒素的解药，平时出去多带一些，有的用。走远了就找不到了，它遇狐族才盛开，五十年才结果。你算是走运，我用不着这些，都可予你。”
　　有苏示意顾言往右方看去，那里灌木遮掩，但在顾言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隐秘的一角，看着有丝水汽，仔细听好像有水激石的冲刷声，是瀑布？
　　“那里有个瀑布，底下有个灵泉泉眼，唤为什么你自己取着办，只要记得没事别碰那些长在瀑布旁的霓落花，那些“粉色魅惑”会让你陷入迷幻神智不清，然后倒下不醒。”
　　顾言频频点头，又多看了两眼，勉强记住标记物，表示明白了。
　　又过了一刻钟，有苏像个向导一样指点、介绍风土物情，顾言就认真地学习，就这样来到一处平地，大概70平米，有一条小溪经过。有苏努了努嘴，用纯白洁净的尾巴拉过来一张落藤。
　　“你就凑合着搭个藤床，那两头就绑在树枝桠上，上头的枝叶能遮风挡雨。这边的木头硬实得很，你伐不动，落枝太碎也不成。放心吧不会下雨，蚊虫也没有，我威压在呢，这里是真的没虫兽，独立隔绝的地方，你落脚吧。”
　　顾言心里有些疑惑，不懂就问：“您怎么知道不会下雨，总是会下雨的吧？”
　　有苏悠闲地朝着一条土道越去，留下一句：“小家伙不知道在洪荒九尾狐可掌风雨？有事就唤我，无事勿扰......”悠扬的声音激起一层层晚意，天幕渐渐沉了。
　　两轮太阳落下一轮，西边升起两轮荧光色的圆月，清清冷冷地凝望着时间，闲看万物的歇息与放松。
　　顾言讷讷地开始捡落藤，收拾起来搭藤床。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无所适从，今天发生太多事了。
　　有苏绕过几道弯，穿进一片密林，转眼到了一处小山洞，走进去半里，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是一处山谷，正中间有一处木屋，还有一个精致的竹制亭子，沉沉的靛色，古朴的纹路都显示出不简单。
　　九尾狐有苏氏慵懒地靠在竹椅上，幻化出人形，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漫不经心地搭在一旁，浓密的发色间细碎的琉璃颜色与远处的萤火相印生辉，一根紫竹簪挽起，打了个一字姬发。桃花粉清凉的装束和惑人的桃花眼配上饱满凉薄的唇吻，真叫人见了直了眼睛，感叹绝世奇仙，久久走不出那惊艳感。这种俗粉也就只有绝世美女才能撑出仙气吧？
　　有苏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忽然嗤笑出声，像是说给自己听：“顾邢言，两个姓拼在一起，是顾言还是邢言？她还真是信口瞎编，就是不信邪故作聪明。也罢，在洪荒确是信不得别人。”
　　顾言...有苏在心里默默呢喃，眼波一转又轻笑了，看来湖那边又开始动作了？这性子可不像她，准是精神洗牌过了，嗯，还是时间太久变成这样了呢？
　　又是三年一轮回啊……
　　希望有趣点，别让我失望才好。小家伙，好久不见的熟人呐，嗯呵~
　　月色遥遥，清冷香渐起，冲淡了挥之不去的醉人花香，余香缠绕，一种迷醉甜香，一种淡雅舒服。
　　九尾的眼神有了变化，坐直身子变得端庄起来，恰似一株遗世雪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