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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我曾经在西西里岛见过里苏特。
      那大概是在我和布加拉提重逢之后的某一天,我接到上级的任务,让我前往西西里岛首府巴勒莫,在海军元帅圣母教堂的密室和来自都灵的商人进行柑橘树的业务拓展。因为时间宽裕,所以我买了从那不勒斯开往西西里岛的火车票,一路游玩。在这期间我买下了许多建筑的微缩模型寄回了那不勒斯,还给琴买了成箱的油橄榄,顺便让前来参观的学生画了几张肖像画。
      当我到达海军元帅圣母教堂的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天,巍峨宏伟的建筑群背对夕阳,将影子投射在我的身上。我寻找着所谓的密道入口,就在我即将要找到的时候,我看到了里苏特·涅罗。
      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是正在一边吸烟一边替他望风的普罗修特,这两个人很难不引起我的注意,于是我潜伏在阴影里,一边慢慢靠近,一边偷听他们的谈话。
      说来不巧,都灵的商人正好撞见了影子政府内部有异心的反叛者,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屁滚尿流地逃走了。里苏特接到命令,要为前来谈判的干部清场,目前密室内的敌人已经全部被肃清,不过他没有帮我把那些吓跑了的商人都请回来的意思。
      他在阴影下伫立,衣摆以下浸透在红金色的阳光中。他凝神注视着头顶的某个神像,久久没有动一下。
      那一刻我觉得他会成为“王”。
      不过不是站立于顶端的王,只是万千城邦中受人尊敬的领主之一,王下之王罢了。

      “我是不想和琴打架,才出现在你面前,”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里苏特,“怎么,你把我绑起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挑衅的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肩胛骨处冰冷的金属刺穿了我的皮肤,温热的鲜血从背部一直流到衣服的里层。我低下头,想要调整好表情,但是里苏特先我一步捏起我的下颌,将我没有来得及收敛的痛苦表情尽收眼底。
      “布加拉提小队是否在护送老板的女儿?”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嘶……”
      “多余的话不要讲。”
      我在暗中握住了捆绑我的柱子,将红粉佳人的能力渗透其中,但是在脑内的弦音响起一声后,我的力量渐渐被削弱,在我与它的对抗达到顶峰的时候,我的五脏六腑仿佛被狠狠震了一下。
      “是琴的替身‘十面埋伏’,”里苏特似乎不想理会我吐在他手上的半口鲜血,“不要想着逃走。”
      琴已经收手了,比平时弱得多的攻击很难让我不把这个和之前她对我说的话联系起来。不要让普罗修特去送死,这句话的疑点到底和我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你已经派出队员去攻击布加拉提他们了,对吗?”我强行把剩下的半口血咽回去,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匆匆召集分布在意大利各地的队员,只是为了抢夺特莉休?”
      “……”
      “被我说中了,涅罗先生。”
      他在这句话之后让那片小刀片彻底钻出了我的身体,我也趁着他分身操纵替身的时候狠狠咬了他一口。里苏特从地上站起来,后退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用刑的事情我不擅长做,大概琴也没兴趣招待你,”他冷漠地转过身去,“待会儿会有人来……”
      “折磨我,然后把我的惨状用相机拍下来,传给布加拉提,逼迫护卫队把特莉休拱手让给你……”我轻轻笑了一下,“里苏特·涅罗,你根本就不了解布加拉提。”
      “作为你的恋人,他不可能弃你如敝履。”
      “谁告诉你我是他的恋人了?”我抬头看着他,“难道涅罗先生认为,所有人都必须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上床么?”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杰拉德调戏我,被我折断了小拇指的事情。大概他回去之后会添油加醋地把事情描述一番,应该也不会忘了布加拉提当时沉静到可怕的眼神。说实话,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那是什么时候,他那么早就已经开始爱我了吗……
      肩膀上遗留下来的疼痛把我的意识拉回到了现实。里苏特站在原地,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撕掉我这张看起来很好用的手牌。我则在快速思考这一切事件之间的联系,以及如何帮助琴制止里苏特和他的队员继续对护卫队发起攻击。
      “老板要自己见到特莉休的目的……是什么?”
      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我有些迷茫,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说出了口,而里苏特侧过身看了我一眼,在这一眼中我想起了人体切片的事件,起因是……
      “所谓父亲,所谓父亲……”我在被这个念头击中后,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怎么会放任那么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窥探他的真身,所有想要知道他真面目的人都会变成索尔贝和杰拉德那样……”
      里苏特显然知道了我的推测,但是他明显并不相信这个匆匆推导出来的结论,他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提起来一截。
      “我觉得没必要这样自我消耗吧?”我强装镇定,冲里苏特提高了嗓音,“我猜猜,你的队员已经死了,像这样单打独斗下去,你觉得你的暗杀小队不会全军覆没么?”
      “你已经没有用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我用出了百鬼夜行。

      我早就解开了手上的绳索,而琴全程监听着我们的谈话。既然她认为逻辑合理,那么她就会解除“十面埋伏”的能力,告诉我可以放手一搏。看不见我真身的里苏特又似乎被什么东西影响着,替身攻击屡屡出现偏差。
      我操纵替身在幻境中穿梭,里苏特在避开我扰动的同时也不断斩断着不断攀爬着他身体的枯骨。这是我第一次使用进化后的百鬼夜行,实际上的效果和预想中的一般无二。
      里苏特没有办法判断我的位置,于是用替身能力隐匿自身,但是红粉佳人已经入侵了他的意识,所以我很容易判断他的藏身之处。只要他还在这个幻境当中,只要他的意识被我的意识所压制,那么我就永远占据上风。
      “我只是让你见识一下我父亲给我的遗产,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轻轻笑了,“里苏特,这是天生的,独一无二的能力,我并非单打独斗,因为我的灵魂至今也被父母庇佑着。”
      “如此……”里苏特突然发了狠,“这样呢?”
      我用藏在腰侧的小飞刀防止了第一次伤害,而第二次伤害擦着我的肩膀没入幻境。鲜血的气息交糅混杂在幻境里面,而我在那一刻把短匕投到了里苏特的脸侧。
      “送你了,”我逐渐解除着幻境,向他走去,“要不要冷静下来?”
      他没有打算停手,就在他想要继续用替身攻击我的时候,突然捂住了侧腹,踉跄着保持身体的稳定。我把手放在柱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在琴的‘十面埋伏’解除后,里苏特才重新靠着柱子站起来,脸色极差。
      “谁告诉你琴就一定会帮作为暗杀小队队长的你了?”我站在他的面前,一只脚踏上身边因为打斗掉下来的碎石瓦砾,“她只帮助自己的爱人,因为琴也知道,你们单打独斗,根本打不过我们。”
      琴给他的伤害很大,大到可能已经伤害到了内脏,而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我发现他的替身刚刚通过飞刀进入了我的身体,依然在不断分离我身体中的铁质。百鬼夜行的持续时间变长了一点,但是仍然没法超过八分钟,而且我在刚才强行保持意识不被幻境吸走……如果里苏特立刻对我发动下一轮攻击,那么我就一定会落败。
      现在我也是强撑着身体和精神……
      “合作吗?”我暂时不再管未来的事情,“我帮你看老板的真面目。”
      “你?”里苏特偏过头去,“没有琴的插手,胜者还不一定是谁。”
      “可是我有布加拉提他们呀,”我笑了笑,“你以为,我这样一个天生流淌着反叛之血的人,会对老板有多大的忠诚之心?”
      “你想要借布加拉提他们除掉老板?”
      “我只想要自由,”我知道里苏特已经上钩了,“而死亡也是自由。”
      我放开他,踢开脚下挡路的石子。
      “不如这样,我用替身制造幻境,去查看老板的真面目,并将其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换你的小队收手,怎么样?”
      “我的队员也有损失,”里苏特站起来,恢复了冷酷无情的样子,“你要怎么补偿。”
      “那,不成功,便成仁,”我转过身来,笑了笑,“如果我看不到老板的样子,等到这一切事件结束的时候,我就用我的性命去偿还。”

      “你没有跟我生气吧,”琴在我走出建筑的时候笑眯眯地跟了过来,“如果生气了,还请原谅我,拜托啦。”
      “我没有跟你生气,”我任由她从后面贴上我,在我的耳边乱吹气,“多亏了你,我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打消里苏特的念头,最大限度地保证布加拉提他们的安全。”
      “我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他们的老板,这么一个见不得光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对自己的女儿百般上心,”琴嗤笑了一声,“里苏特太天真了,他的老板不会对这个自己都不了解的女儿产生感情。他曾经的恋人或许能够因为他心底尚存的温情免于一死,但是这个女儿,就是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分别。”
      我想起迪奥·布兰度,心里和琴的想法有一点点的分歧,但是我没有对琴说出来。事实上我也只是为了说服里苏特才把迪亚波罗完全置于恶人的境地,置于具体情况如何,我还需要自己慢慢去探究。
      我仍然选择去相信迪亚波罗对他没有见面的女儿怀有一丝感情,就像是当年来到我床前,因为好奇而差一点和我产生联系的迪奥·布兰度那样。我在濒死时刻见到的是他死去的样子,而我也愿意相信,是这位父亲的死亡让我的生命得以延续,去拯救他人。
      我要背叛迪亚波罗,但是假如他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面目可憎,我还是愿意给这个曾经给了我生路,让我加入□□并且当上干部的男人一次机会,让他从此带着他的女儿隐居他乡……我不愿意特莉休没有父亲,布加拉提一定也会这样认为。
      “我和里苏特达成了契约,我需要帮助他窥探老板的真面目,”我把琴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来,转过身面对她,“不要插手此事。但是……我想拜托你,假如我活下来的话,请在旅途中等我。”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阿丽娅,”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你认为他人的生命与尘埃无异,尸体也不会让你产生畏惧,而且也不会刻意避免自己受伤……你现在好像多了点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觉得是因为爱,”我看着她,“因为爱,我愿意做很多事情。”
      琴却勾起唇笑了一下,然后怜悯地看着我。
      “阿丽娅·索洛科夫,”她挥了挥手,“你真以为,你这种残缺不全的保护欲,这种自私自利的占有欲,还有畸形的包容和慈爱。这些东西拼凑在一起,就是你所说的爱情?”

      “我是个小怪物。”
      我曾经对布加拉提这样说过。
      红粉佳人只是我内心世界的一个缩影,她是黑白色的,只爱我一个人。她手上的凌霄花代表了我对母亲的渴望和爱,唯独缺少该有的,因为她将我抛弃而产生的憎恨。布加拉提的钢链手指代表了他内心对修复所有关系的渴望,他的替身是慈爱的,是完整的,而我,只不过是在亦步亦趋地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学着去像他一样,但是最终只是徒劳无功。
      什么是爱?母亲是爱我的,她抛弃了我,回到了北国。莉莉娅和乌尔苏拉也是爱我的,她们接受了我的任性,尊重了我的选择。布加拉提也是爱我的,他吻住我,然后,我们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保护我,我也反过来保护他。
      这有什么区别?
      我不懂那种死去活来的情感到底从何而起,我也不知道要为了爱情做出怎样伟大高尚的决断。我只知道,就这样,就这样学着布加拉提的动作,他看我,我也看他,他亲吻我,我也亲吻他,像是猫咪那样亲昵,像是苍鹰一样勇猛,复刻他的动作,然后,回看他的眼睛。
      我居然以为自己在答应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学会去爱,而在琴提起的时候我才发现这过去的两天里有很多东西都尴尬的可怕,布加拉提一定知道,可是我自己却无知无觉。
      原来是这样啊……我看着面带嘲讽的琴,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又有一瞬间的宽慰。
      我还有抽身而退的机会,假如我英年早逝,或者是客死他乡,我要在我死去的前一秒告诉布加拉提……告诉他我果然从来没有爱过他。这样他就能够宽慰。
      我的死亡带来的痛苦,也不会绵延于他的一生。

      在我从普罗西达岛出发之前,琴把从我手腕上卸下来的机关还给了我。我看着她,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我挥手告别。
      “你……会和普罗修特幸福的吧?”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提起她自己的事情,“总觉得我们都要加油,但是我现在大概是要等一等了。”
      “普罗修特爱我,但是他不承认,”琴的眼睛弯了弯,“总体来说我是个没有德行的人,我比你残忍的多,甚至想要杀掉除了普罗修特之外的所有人,但是我总归懂得什么是情爱,也不会自欺欺人。”
      “你有家族,有相对安逸稳定的生活,可是我不一样,”我登上了快艇,站在船上看着岸上的琴,“你的家人和父母对你包容,即使你天生缺少应有的道德感。我挣扎于□□的丛林法则,不像你一样,养尊处优。”
      “那就做你自己,阿丽娅,变成我刚刚遇见你时候那样,”琴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远,“不用模仿布加拉提,按照你最疯狂的想法去做。既然没法了解,那就干脆永远不要明白。”

      我赶到车站和布加拉提他们汇合的时候,先看见的是阿帕基和米斯达,他们正拿着一个乌龟,正在讨论着什么。
      “哟,”我拍了拍米斯达的肩膀,“好久不见。”
      “阿丽娅!”他被我吓了一跳,“你开会怎么这么快!”
      “没什么事儿,也不用我赔礼道歉,我就溜走了呗,”我笑着坐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布加拉提他们呢?跑到哪里去了?”
      “去请求地下铁的使用权了,”阿帕基坐到我身边,“你去哪里了?”
      “去普罗西达开会啊。”
      “开会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没办法啊,”我开始跑火车,“我刚进门的时候见到了英国的代表,他非得让我做他的情人,然后我被他手下绑起来,之后我找机会用替身跟他打了一架。他服了,我就跑出来了。”
      阿帕基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关于‘滚石’……”
      “这个我不想听,阿帕基,”我收敛了笑容,“我不太想回忆起那天。”
      米斯达有点尴尬地躲开了我们两个,想必也是他把滚石的情报分享给了阿帕基。米斯达还算是有心的,因为布加拉提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自己还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
      “早一点的时候,霍尔马吉欧和伊鲁索死在了我们的手里,”他看着地砖的缝隙,然后沉默了一小会儿,“很奇怪,接下来,里苏特的暗杀小队没有再派出追兵,而我很难不把你和这一切联系起来。”
      “是我又怎样,”我看着他,“你要告诉布加拉提,说我背叛了你们吗?”
      “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相信你会背叛的,阿丽娅,”阿帕基忽然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我,“人的预感有时候是很强烈的,我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你当时所说的占卜结果。我在想,假如我再一次害死自己的同伴,我的心境又会如何……”
      “怎么可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不是这样容易消沉的人啊,阿帕基。护送完特莉休,咱们就回那不勒斯,到时候我就长大一些了,一起喝酒也没问题。”
      “才三天,能长大多少?”阿帕基训了我一句,“不许喝酒。”
      我吐了吐舌头,然后站起来,跨过一块一块的地砖,像是在跳方格一样走着。阿帕基在我的安慰下似乎卸去了压力,又或许是他不想让我担心才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我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然后来到了站台的边缘。
      “姐姐。”
      “哦呀,乔鲁诺,”我专注跳方格,并没有抬头看他,“福葛和纳兰迦他们呢?”
      “在我后面。”
      我这才抬起头,然后看见布加拉提和米斯达还有福葛他们站在一起,而特莉休在看着我。她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而我决定对她进行隐瞒,不仅仅是她,我还要隐瞒所有人,这样我才能兑现我的承诺,不用瞻前顾后,才能找回最初的自己,然后和这一切变数一刀两断。
      “你怎么受伤了,”布加拉提走到我身边,“发生什么严重的冲突了吗?”
      “没有啊,”我抬起头,看着他脸颊上的擦伤,“你也受伤了,你有注意到吗?”
      “我已经处理过了,不要紧的,阿丽娅。”
      “啊,原来如此,”我低下头,“我没事,一点小伤,换来的结果还不错的,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特莉休,”布加拉提把我带到她面前,“这是阿丽娅,我的恋人。”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那样坦荡,又是那样自然。在我们面前的米斯达和纳兰迦偷偷笑起来,而福葛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特莉休看着我,似乎要看出我内心所想,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对她微笑了一下,但是不知怎的,我挪开了我的眼睛。
      “确实是……”我尽量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脸,“很早以前,青梅竹马。”
      “我叫特莉休·乌纳。”
      她的声音有着十五岁少女特有的年轻和因为突如其来变数而产生的不安。
      我轻轻挣脱了布加拉提的怀抱,然后背对着他们伸了个懒腰。我后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被我拉扯到渗出血来,可是我借这个机会蹲了下去。
      我听见布加拉提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有些粗糙却又温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眼泪掉在臂弯和腿中间形成的黑暗里,在我抬起头的时候,我又没心没肺地冲他笑,站起来转了一圈,然后跑到了特莉休的身边,不顾她的诧异牵起了她的手,然后背对着所有人走开。
      特莉休没有甩开我,而是轻轻回握住了我的手。我偏过头去看她,在那一刻,列车从她的身后慢慢离开。
      脚下的铁轨绵延到远方,又伸出无数条分支。
      我不知道哪一条通往家乡那不勒斯,正如同我不知道哪一条路会通向希望渺茫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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