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乙女]那不勒斯灯塔》姜茶煮君容

5、五

　　我上楼的时候，米斯达和布加拉提仍然在和那块石头周旋，只不过有了百鬼夜行的幻象，那块石头必须避开并不存在的攻击，才能找到目标。
　　“阿丽娅，”布加拉提看着我，“把幻象收起来。”
　　“凭什么，”我看着他，“我才是组织的干部。”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操纵钢链手指划开楼层的墙壁，“快点离开这里！”
　　布加拉提站在那一层的楼梯口，米斯达骂骂咧咧避开那些想要缠到他腿上的骷髅，我握紧了楼梯扶手，那块石头立刻向布加拉提冲过来。
　　“阿丽娅！”
　　我抬手打上布加拉提的侧腹，此时钢链手指正好划开一道出口，布加拉提被红粉佳人的力道推出了公寓，此时应该是挂在墙壁上想要继续找一个出口。
　　我向楼下飞奔而去。
　　那块石头就在我身后，撞坏一切它能够撞坏的物品。我转身冲它开了两枪，它从地上弹跳起来，直直冲向我的面门。
　　我没有犹豫，从第十三层的窗户翻了出去。
　　我听见布加拉提从外侧的墙壁探出了身体，但我所能做的只有用弩箭警告他，他收回了身体，然后在半空中，我们视线相交。
　　不过只有一个瞬间。
　　红粉佳人抱住我，我抬起左手对准上层的空调机，飞爪稳稳地勾在外面的铁架子上，红粉佳人撤去百鬼夜行，我也被巨大的牵拉力道拉扯着撞碎了四层的玻璃，摔在客房的床上，又滚到地面上堆放的棉被中。
　　我该感谢现在是夏天，没有任何一个住户想要提前和温暖拥抱，除了脑后的碰伤和身上的少许擦伤之外，我的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但是也火辣辣地疼。
　　“阿丽娅！”
　　我想从棉被里坐起来，但是还是陷了进去，米斯达砰地一声打开房门，跪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能听见也能看见，并且知道你是米斯达，”我扯开嘴角笑了一下，“那个该死的替身呢？”
　　“碎掉了，阿丽娅......”他有点语无伦次，“只是为什么......”
　　“还好布加拉提没有事情......”我闭上眼睛，“那个替身真是有够丑的，累死我了......”
　　“我不是说这个......”
　　“米斯达，”我睁开眼睛看着他，“那个替身使者呢？”
　　“他不是要刺杀布加拉提......”米斯达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说什么‘命运的滚石’......还不是被打碎了么......”
　　我静静地躺在棉被里，米斯达忽然安静了下来，我艰难地抬头看左面，布加拉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眼睛里晦暗不明。
　　“别跟我生气，一个个都和阿帕基一样暴躁，”我回过头，“只不过是把幻境现实化了一小部分而已，到最后结果是好的......”
　　“阿丽娅......”
　　“别他妈和我说话！”我的情绪突然崩溃了，“滚开！”
　　布加拉提噤了声，米斯达被我吓到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用手臂盖着眼睛，不知为何特别想哭。
　　这只是一次死亡的预告，也许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它想要一个不落地把我们都压入漆黑一片的深渊。
　　我坐起来，手指捏着眉心，米斯达悄悄退了出去，拉着在门口的福葛一起。
　　“还好没碰到你......”我把颤抖的左手藏在身侧，“要是你突然去世了，阿帕基绝对会杀了我的。”
　　“他不会的，阿丽娅，”他坐在我的身边，“阿帕基对你一直很宽容。”
　　“抱歉，”我放下右手，“刚才情绪突然失控了，不会有下一次。”
　　“你没有吓到我，”他回头看着我，“能吓到我的只有背叛和死亡。”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死亡了，布加拉提，就像我习惯兰花的死亡，”我坐直了身子，“无法挽回的过程很痛苦，但是在那之前我应该还能做些什么......”
　　“冷静一点，阿丽娅，”他握住我的右手，“大家现在都平安无事，我们的实力都很强，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
　　他顿了顿，握紧了我的右手。
　　“那天是我唐突了，但是也是我的真实想法，”他看着我，“你对我的看法又是怎样的呢？假如你生气的话，我会和波尔波申请一些工作，把我们两个的距离适当拉开一些，怎样都好......”
　　“你觉得呢，”我回头看他，“你觉得我对你们一视同仁，还是对你有特殊照顾？”
　　“我无法回答，阿丽娅，”他看着我，“在我的眼睛里，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喉咙里有一些疼痛。我知道自己在忍耐眼泪，而这种情绪来源于恐惧。
　　“我想要在西西里岛上办一场婚礼，想要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让婚纱盖住高跟鞋，随便谁在婚礼上喝到烂醉如泥都可以，只要他们都在祝福......”我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一生只要这一次就够了，然后每十年故地重游......”
　　“阿丽娅，”他打断我，“这些都可以。”
　　但是我做不到啊，布加拉提。
　　我想笑着拒绝他，告诉他这都是些疯话，但是我的眼泪先一步滑下来，流到脸颊上沾着的发丝中间。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阿丽娅，”他拉着我站起来，“你不用做出任何的改变，和之前一样也可以，不需要刻意去学别人做出情侣之间的样子，做最真实的你自己，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是谁。”
　　“我是谁，布加拉提，”我看着他，“......我到底是谁？”
　　“你是那不勒斯长大的阿丽娅，我不会让你英年早逝，更不会让你客死他乡。”
　　“……嗯。”
　　“等一下还要去车站调查泪眼卢卡的事情，你先回到餐厅等我，好不好？”他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你的决定，现在或者是未来，什么时候告诉我都可以。”
　　于是我以亲吻回应，选择去爱他。

　　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很安静，布加拉提借走了我放在福葛车里的摩托车去了机场，福葛、米斯达和我坐在车里看着三个方向，我能感受到那两个人一直都想回头看看我，只不过没什么勇气。
　　“想问什么？”我把翘起来的腿放下去，“趁现在问，过后一律不回答。”
　　“其实布加拉提没想要指责你啦......”米斯达回过头，“他摔你下去就是想保护你来着......”
　　“我知道的，”我往前坐了坐，“那个时候确实也很生气，但是被百鬼夜行吓到了吧，米斯达？”
　　他打了个寒战。
　　“没有办法......我从小就对妖魔鬼怪浮世绘特别感兴趣，”我摊了摊手，“能具象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一个，战斗的时候很方便哦。”
　　“......我还有一个问题，阿丽娅，”米斯达回头看着我，“你和布加拉提不会分手了吧？”
　　福葛一脚刹车踩到了底，米斯达猝不及防被甩到了前面。我窝在红粉佳人怀里憋着笑看米斯达狼狈地爬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福葛。
　　“红灯，”他耸耸肩，“不怪我的。”
　　但是米斯达锲而不舍。
　　“阿丽娅，我还要问个问......啊啊啊啊啊啊！”
　　福葛把他扔下了车。

　　不得不说我还是很善良的，把米斯达塞在后备箱里带了回来。高高大大的青年委屈地放出替身来求我以及干扰福葛开车，弄得我们两个活像人贩子。
　　“没人买他，”福葛看了一眼后视镜，“除了你和布加拉提。”
　　我笑了笑，把整个身子靠在后座上，红粉佳人握住我的手腕，让我去摸她的胸口。
　　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替身的变化。在刚刚的战斗里，红粉佳人意外干扰了布加拉提和米斯达两个人的感觉神经，也就是说所谓的幻象会在受动者的世界里变成真实，就连触碰的感觉都会存在。即使现实条件没有任何变化，大脑反映出来的意识也会让人到达某种绝望的真实。
　　这就是所谓的替身成长，虽然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在我思考如何进一步利用替身的时候福葛已经把车开到了餐厅，我把米斯达放出来的时候他一脸怨念地看着我，而我吹着口哨去买巧克力冰激凌，拎着高跟鞋，光着脚踩在街面温热的砖石上。
　　“太慢了......”阿帕基说完这句话才注意到我的伤口，“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详细情况布加拉提会跟你解释的，”我转着头去看巧克力冰激凌上附加的果仁种类，“总之只是一场小意外，整件事情都结束了，不信你问米斯达和福葛。”
　　“布加拉提简单和我提了几句。”
　　“那我就不用再解释了，阿帕基。”
　　他叹了口气，转身进到了餐厅里面。
　　今日特色有来自夏威夷的进口腰果，还有碧根果，在我思考两者到底哪一个更搭香草口味冰激凌的时候，店老板的小儿子跑过来，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姐姐是好人哦，”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冰激凌集点卡，”香草口味搭配哪一种坚果比较好？你喜欢在冰激凌上面洒燕麦片吗？”
　　“爸爸说不可以吃太多，”他一脸认真，“姐姐今天已经吃了两个了。”
　　“姐姐刚刚从外面回来哦。”
　　他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布加拉提在昨晚给我发了讯息，说是要迟一点回来，而我在短信里毫不犹豫地吐槽了他对于在告白当天就把情人抛下自己去处理事情的社畜做法，而过了一会儿，送花的人就把一束花送到了我的窗下，里面还夹着一张写着我名字的卡。
　　经过一天的排查和巡逻，我顺便排除了替身使者袭击的可能性，决定把小男孩的善意当做是看错人的产物。
　　福葛和纳兰迦再一次刀叉相向，而我又点了一份蛋糕，阿帕基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没有再去管那两个闹作一团的人。侍者很快端来了蛋糕，上面的樱桃安安静静地躺在奶油里，像是两个小小的婴儿。
　　布加拉提太久没回来，但现在的我实在是疲惫不堪。米斯达的恢复能力是一流的，昨天的时候还一直喊痛，今天他就能大着嗓门训斥欺负小五的其它小东西们，同时还在对“餐厅只把蛋糕分成四份”的做法大加吐槽。
　　但是我在耳鸣。
　　从刚才开始，嘤嘤嗡嗡的声音就没有在我的耳边消失过，就好像在提醒我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但是街道上的人依然在无忧无虑地行走着，完全看不见本能对生物体那种自然而然的驱使。
　　我又想起那个作家。
　　他在书中写的情节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打动了我的心，让我忍不住去设想我和布加拉提在尘埃落定之后的生活，那种永恒的平静像是森林里偶尔会泛起涟漪的湖面，它在其余的时候都在静静聆听万物生长的声音。
　　我叉起一块蛋糕，想了想又放下，但是在那一小块蛋糕落回盘子里的时候，上面的樱桃咕噜噜滚在了桌子上，连带着弄脏了白色的餐巾。
　　“阿丽娅？”阿帕基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
　　红粉佳人一反常态地没有出来安慰我，而耳朵里的声音逐渐尖锐起来，旁边的福葛和纳兰迦看见我的异样也停了下来，不无担忧地看着我。
　　忽然，我面前餐巾上的花纹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我几乎是在同时抽出了餐刀像那只眼睛刺了过去，但是在扎到那只眼睛的前一秒，我被阿帕基的忧郁蓝调推离了那张桌子。
　　“那是你自己的替身，阿丽娅！”阿帕基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志，“你在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只能感觉到红粉佳人在本能地想要挣脱□□的束缚显出形状，但是在这家都是人的餐厅里，我明显不能这样做。
　　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让我去看见，让我去感知。
　　红粉佳人制造出来的幻觉又清晰起来，而这一次那只眼睛里面的眼球开始咕噜噜地旋转，我上前一步，把手掌放在那只扁平的眼睛上。
　　“这是荷鲁斯之眼……”福葛快步走到我身边，“为什么要制造出这样的幻象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现在只想让布加拉提回到我身边，让他帮我解决这件荒诞又复杂的事情，我希望他能好好安慰我，让我别怕，然后在不久之后就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我又想起承太郎先生的话，于是又鼓起勇气把手掌从那个叫做“荷鲁斯之眼”的东西上拿开，然而那片花纹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红粉佳人似乎又对出现产生了一点点的抗拒心理。
　　红粉佳人想要与什么东西建立联系，但是又害怕那个东西伤害她。
　　“阿帕基，”我胡乱把桌子上的东西放回原位，“我去个洗手间。”
　　我本能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在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我顿住了脚步，因为我看见布加拉提正在往餐厅走过来，只不过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闪身回避到了前台旁边的窗户下，贴着墙站好，而布加拉提和那个少年显然没有察觉到我，只是沉默着往阿帕基他们那边走过去。
　　门宁婆婆在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我身后的窗户。
　　“门宁婆婆，”我勉强收起自己的恐惧和不安，“请问怎么了吗？”
　　“啊……阿丽娅小姐，”老妇人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身上的伤口没事吧？”
　　“没事的，都是小伤，”我的心里顿时暖暖的，“您要不要进来说话？”
　　前台接起电话，喊着布加拉提的名字，而他在走进来，看见我的时候有点惊讶，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于是我冲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去处理电话那边的事情。
　　“恐怕是要麻烦阿丽娅小姐了……”她侧身给我让出一点空间，“这……”
　　我探头向窗外看去，然后看见了另一位老婆婆，但是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身体就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然后躲在那位婆婆身后不肯出现。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又有点不安，“我有做错什么事情吗？”
　　“阿丽娅？”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时正好对上布加拉提那双眼睛，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然后又被我自己默默压下去。
　　“抱歉，阿丽娅，”他察觉到了我的心情，摸了摸我的脸颊，“我回来晚了。”
　　门宁婆婆叫布加拉提出去，说是要和他说一些事情，而我在回身的时候看见了那位婆婆脸上的淤青，不免又联想到最近的几件暴力事件。
　　“我就不出去了，布加拉提，”我亲吻了一下他的下颌，“快点回来。”

　　我走回去的时候又和侍者说让他多上一份点心，而侍者告诉我布加拉提先生已经为那位客人准备好了，于是我点点头，却仍然不想去面对那个年轻人。
　　他到底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所谓的相互吸引，会不会让我和布加拉提，还有其他人的命运从此发生改变？
　　我在抢夺他人的死亡，而我自己的死亡之期在一点一点的逼近，因此我不能再做原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达丽娅。我得收起自己的锋芒，保护好自己，才不能让布加拉提的心因为我受到伤害。
　　可是收起锋芒就代表着布加拉提也要承担更多的苦难……这世界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布加拉提……”我轻轻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清楚……”
　　那个滚石虽然已经消失，但是我能感受到它依然压在我的心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死亡的刀刃已经悬挂在我的头上，但是我没有办法躲避，正如同我没有办法不去见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
　　我整理好自己的领口，把那颗浅蓝色的水滴形宝石转到正前方，又理好了自己耳侧散落的发丝，红粉佳人在我的耳边别了一朵花，然后又默默消失在了我的意识深层。
　　“不怪你，”我轻声安慰她，“我也很害怕，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阿帕基他们那边的嘈杂声突然变成了诡异的沉默。
　　我从转角转过来，静静站在那个少年的身后，打量着他的背影，同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正在我们两个中间徘徊，让我们两个彻底联系起来，而他似乎也有所察觉，不过似乎还是不打算回头看我。
　　“阿丽娅！”纳兰迦似乎有点兴奋，“你来的正是时候啊！”
　　阿帕基突然拉下脸咳嗽了一声。
　　我用了三秒去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在意识到少年面前那杯茶的原料时，我突然开始开始纠结刚才不在这里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一点的选择，而那个少年似乎仍然在纠结，与此同时米斯达还在不停地拱火。
　　我也有点好奇，所以我决定继续站在他身后观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这个时候布加拉提从外面进来，看见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由得愣了一下。
　　“阿丽娅……你们在干什么？”
　　“在欢迎新人，”我言简意赅地给他解释了一下，“但是我回来晚了，没听见这孩子的名字。”
　　“所以……”
　　“这杯茶是为我特意准备的，”少年突然笑了一下，“没关系。”
　　然后他把那杯“茶”一饮而尽。
　　那一瞬间我严重怀疑自己因为亲吻就怀上了布加拉提的孩子，但是我并不准备在众人面前失态而吐个天翻地覆，所以我选择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而当我看向他嘴里的时候，我看到什么东西在轻轻抽动，但是很快就看不见了。
　　“是替身吧？”我不打算跟他打太极，“生物系的异能？”
　　“您很聪明……”
　　我慢慢抬头，目光从他的下颌移到他的鼻梁，又移动到他的眉骨，而他现在仍然因为看见了我的脸而震惊到无法出声。米斯达他们此刻也察觉到了，而反应最大的纳兰迦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震惊并没有比他少，但是我能保持冷静还要感谢那位空条先生，是他让我提前意识到了血亲的存在，然后从一开始就占据了这段关系中的主动地位。
　　“乔鲁诺·乔巴拿，”我向他伸出手，“我是阿丽娅·索洛科夫。”
　　他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来和我轻轻握了一下，然后冲我点了点头。
　　“很高兴见到你，”他用那双和我几乎一样的祖母绿色的眼睛看着我，“姐姐。”

　　“我就知道我肯定受不了这一套，”我跟布加拉提抱怨，“这孩子拿捏人心拿捏的太准了，我说我自己的姓氏，就是故意想要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但是后来那声姐姐就逼迫我想要去了解他……甚至在关键的时候保护他。”
　　“所以，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还会豁出去保护他吗？”
　　“怎么可能啊，”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只保护我重视的人，你是第一位的，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用手贴了贴我的侧颈，我低下头，努力让自己像一只小猫那样把下巴放在他的掌心上。
　　“阿丽娅，”布加拉提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也知道，波尔波死了。”
　　“我不知道，”我震惊地把头从布加拉提的手上抬起来，“为什么我没有接到这个消息？”
　　布加拉提明显吃了一惊，但是他还是优先安抚我的情绪：“也许只是传递消息的网络出了问题……”
　　“不可能，”我打断他，“按理说各大干部都会知道，为什么我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昨天晚上我还把兰花交易的明细上交给了组织财务部，难道说……”
　　我不受控制地往最危险的地方想。之前的时候，我烧掉了英国组织的仓库，然后就受到了追杀，而老板也明明派人去清理那个组织的残党。
　　而这一切细细想来，都不是为了我做的。
　　这只是一次警告，老板在保住了我性命的同时，也警告我不要再轻举妄动……因为那个仓库里的药品是和「热情」有关的，我损害了老板的利益，而老板清缴那个组织，不过是因为我把毒品烧掉了，正好给了「热情」一个扩张和树立威信的机会。
　　“门宁婆婆的朋友……”我后退了半步，“她的家人吸毒，然后她因为兰花这个特征，就怀疑我是提供药品的人。”
　　布加拉提愣怔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把我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你还有信心能保护我吗，布加拉提？”我苦笑了一下，“我曾经以为自己的命运可以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我发现我至今都是组织的棋子……布加拉提，假如我面对那样的逼迫，你是会容忍我，让我活下去，还是看着我用力抗争，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杀死我呢？”
　　“我会和你一起抗争，阿丽娅。”
　　“那如果我说我要苟且偷生呢？”
　　“你不会的……”
　　“我会的，”我推开他，“我只想为了你活下去。”
　　布加拉提沉默着，然后轻轻握住我的手腕，然后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依然那么真诚，让我想起遇见他的那个夜晚。
　　“阿丽娅，你如果选择那种方法去活下去的话，我不会怪你，”他静静地看着我，“我会选择去说服你，然后我们一定都会光明磊落地活下去。”
　　我没有办法去反驳他，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无理取闹，仅仅是因为我对已经产生的不好的事情感觉到恐惧。我害怕失去布加拉提，也害怕布加拉提怀疑我，但是我不能用怀疑对抗怀疑，我应该选择坚强起来。
　　布加拉提相信我，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我点了点头。
　　港口的风从海的另一边吹过来，缓缓吹动我的裙摆，而当我眺望海岸线的时候，我却仍然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布加拉提，”我把头转回来，“我会努力的。”
　　他没有说话，牵起我的手，然后拉着我走回到一号船，在我们刚要上船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
　　“我没事，布加拉提，”安慰的人反而变成了我，“带我一起去吧。”
　　他点了点头。

　　我在船头吹风，而乔鲁诺并没有来和我搭话的意思，但是米斯达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凑到了我的身边，把上半身靠在栏杆上。
　　“小心掉下去，”我出声提醒他，“掉下去没人捞你。”
　　“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阿丽娅，”他却无视了我的问话，“‘滚石’那天，你看到那个石头了吗？”
　　“当然看见了，”我转头看向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在那块石头上你看见了谁的脸呢？”
　　“这很重要吗？”
　　“这当然重要！”他似乎有些着急了，“因为我看见布加拉提的脸变成了你的脸啊！”

　　我这一生都会不断地抢夺他人的死亡，然后再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死亡之期提前。我不是圣人，可是我却拥有了圣人的命运，我可以对这个命运进行反抗，可是如果我反抗了，我的挚爱又要如何？
　　我的选择已经不会再改变了。我要和布加拉提在一起，在上天给我宣判的时候大声对他提出质疑，我还要做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坏孩子，尽全力为我和他争取一个圆满的未来，就算我会先他一步离开，我也会让他在我离开的时候不再对我的死亡感到遗憾。
　　“米斯达，”我向他微笑了一下，“可是我并没有死去，不是吗？”
　　我的爱人，他迎风伫立，蔚蓝的眼眸里有在我看来近似神圣的光辉，而在他看向我时，我能看到一种更为深重的感情。
　　“我不会死去，”我喃喃自语，“因为我还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