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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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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娘亲曾经与我说过，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间纵使一时相敬如宾，长年累月下来互通心意，也能够做到相濡以沫、扶持到老。
只是这话落在我和沈因寒身上，说不出的别扭。
至少三年以来，我们都没有彼此欣赏过那么一点点。
因为他忙着收权亲政，自是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模样，根本顾不上到冷清的后宫看我一眼。
而我天天忙着和太皇太后筛选朝中大臣家眷中的适龄女子，给皇上稳固朝纲后充实后宫。
这实在是个极美的差事，毕竟我每日都能看到无数妙龄少女的画像，甚是赏心悦目。
美人有谁会不爱呢？
“小菀儿，天天陪着我这么个老太婆，可苦了你了。”
“老祖宗说哪里话，菀霖喜欢和老祖宗待在一起。只要老祖宗不嫌弃菀霖愚笨，菀霖愿意天天赖在这儿陪着老祖宗。”
我不喜欢沈因寒是事实。
我喜欢太皇太后也是事实。
尽管我和沈因寒只是兢兢业业表演“帝后恩爱和睦”这一出大戏的演员，但太皇太后对我在这深宫中的照顾，称得上无微不至。
她曾在我祖母面前慈爱的保证，会把我当做她的亲孙女般疼爱。
她确实做到了。
这位经历了三朝风雨飘摇的老人，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会同我一起坐在美人榻上说着从前宫里的八卦笑话，兴致高时甚至与我一同仰面大笑，每每身边的兰英姑姑都是憋着笑又小心翼翼的帮她缓缓顺气，生怕她老人家一口气接不上来。
“皇后娘娘与您倒是投缘，自从皇后娘娘进宫以来，太后娘娘您也愈发有精神了。”
彼时我刚听太皇太后讲完了几位太妃娘娘们年轻时的故事，太皇太后说的眉飞色舞，我也听的津津有味。恰好兰英姑姑端来烹好的碧潭飘雪，我熟练的接过兰英姑姑手中的青瓷茶盏，试过温度后方仔细侍奉太皇太后品用。
“姑姑过奖了，是老祖宗不嫌菀霖聒噪罢了。”
太皇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哀家就是喜欢小菀儿，每天同她这么说说笑笑，哀家都觉着自己和她一样年轻了呢。”
慈安宫是我在这偌大的后宫里最喜欢也最自在的地方，太皇太后与我仿若忘年之交，她给我剥新鲜的蜜橘，会教我抄写她常念的佛经，与家中疼爱我的祖母一般无二。似乎连岁月都格外疼惜于她，并未在她玉质天成的面庞上过多留下痕迹。
想来太皇太后年轻时，定也是位风姿绰约、名冠后宫的美人。
相比起和说话间时常把我绕进山路十八弯让我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的沈因寒做戏，我宁愿天天待在太皇太后身边看美人画像，听八卦故事。
不过这般随意自在的日子没过多久，便被沈因寒打破。
虽说帝王龙气方才初现，但沈因寒心思之缜密，下手之果决确实令人始料未及。前有家父等重臣宵衣旰食孜孜不倦，后有太皇太后坐镇运筹掌握一切，沈因寒秉雷霆手段数罪并罚，一举擒下摄政王等顽固党羽，夺回亲政大权，自此终不再是“儿皇帝”，而是真正的一国之君，诏临四海的帝王！
尘埃落定后，沈因寒头一次踏入了我的宫门。
不过此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手边挽着一位清秀昳丽的姑娘，她笑眼弯弯，身着一袭藕色长裙，裙上点缀着斑斑海棠，淡雅而幽微。秀丽的乌发绾成小巧的灵蛇髻，斜簪着一支成色极好的白玉珠钗。整个人倚在沈因寒身上，颇有弱柳扶风之态，令人顿生怜爱之心。
彼时我正品着太皇太后新赏的茯苓糕，捧着《诗经》在院中晒太阳。
三人大眼瞪小眼，尴尬的连树上喂食的鸟都扑棱翅膀飞走了。
我心里不来气，难得在太皇太后那里有个好心情，他倒好！不打一声招呼就贸然带了人前来打扰我，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都不会赏他好脸子。
云朗风清的舒心日子，我很是不想在此刻与他演场面戏，对他身边的姑娘更是没有一丝兴趣。所以我只淡淡的吩咐丫鬟给他奉上我平日最不爱喝的苦茶，希望他能自己识趣些，读懂我这赤裸裸的逐客之意。
但他见我如此耍性子竟无一点怒意，相反还……还带着笑？！
皇上的脑子是被摄政王党羽给气秀逗了吗？！
沈因寒领着那姑娘到我跟前，宠爱的摸了摸她的秀发，像极了我平日抚摸太皇太后宫里养的白猫踏雪。
他柔声对女子说道：“楚楚，见过皇后娘娘。”
我差点儿没被他这一声软了吧唧的“楚楚”恶心的把点心给吐出来，要知道他平日无论是和太皇太后还是和我言语都不似这般。
女子听话的冲他含情一笑，随后向我盈盈下拜道：“臣女萧楚楚，见过皇后娘娘。”
我挥挥手示意她起身，并不想和她搭话交流。
沈因寒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待萧楚楚礼毕又握紧了她的手，两个人黏黏腻腻，实在不堪入目。
“皇后，楚楚是朕心中所爱，朕已下旨封她为宸婕妤，赐居菁华宫。今日带她来见过你，来日她与你同在后宫，你可不要轻待了她。”
心中所爱？
呸！
若真是心中所爱非她不可，他大可废去我封了她为皇后，我倒是求之不得，可他却不敢这么做，连说都不敢这么一说！
为什么？
因为他首先是皇上。
这么廉价的爱，居然真的有人愿意去相信，真是瞎了眼。
沈因寒，你最好现在就带她去菁华宫给供起来，我保证每日都去给她添香火！要是做不到，我都看不起你！
“哦，臣妾知道了。”
我心里骂了这坏坯子千万句，心想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希望他们这对浑身酸臭味的“眷侣”赶紧走得远些！
沈因寒似是没料到我是这般反应，炫耀一般的笑容凝在脸上，颇为滑稽。
“寒哥哥放心，楚楚会和皇后姐姐好生相处，不会让寒哥哥为难的。”
我努力忽视着那三个恶心的字眼，萧楚楚却已经到我身边，十分熟练的挽着我的胳膊，一口一个“皇后姐姐”，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本宫母亲只生了本宫一个，没有其他妹妹，你唤本宫‘娘娘’即可。”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抽了手闪到一边，拒绝和她如此亲密。
逮着谁就喊“哥哥姐姐”的毛病，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皇上带宸婕妤请回吧，本宫该去慈安宫向太皇太后问安了。”
其实我今日早晨都是待在慈安宫和太皇太后欣赏内务府送来的紫薇花。
“小菀儿受了委屈就躲到太婆婆这里。来，过来。”
这倒也不是什么委屈，只是心里莫名的不好受。我一头扎进太皇太后温和慈爱的怀抱里，绞着手帕默不作声。
沈因寒这般虚伪的人居然都有姑娘喜欢，而我呢？
我十六岁之前的时光，是泡在父母兄长庇护的蜜罐温床里，养在深闺人未识。而十六岁之后的时光，便都要在这儿寂寥冰冷的皇宫里度过了。
仔细一想，我的人生大抵就这样被分开，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也再不会被别人爱上。
“小菀儿和皇上，真是一对儿小冤家。今日皇上带了萧楚楚来，小菀儿心里不舒坦，可是吃醋了？”
我：“？？”
吃什么玩意儿？
合着您老人家以为我不高兴是因为沈因寒封了个女人为妃？
造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