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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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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木,名唤菀霖,允乐新朝当朝皇后。
论起我的家世,父亲乃是当朝凤阁英台尚书令,母亲为镇国侯之后,朝廷懿旨亲封的长宁郡主,与家父结发数十余载琴瑟和鸣。祖母是当今曲宁太公主之金兰姊妹,显赫异常。
这般得天独厚的家室,注定我出生便已被天家选中,无可摆脱。
祖母也曾骄傲宠爱的抚摸我团团的脸颊,但触手生温的玉扳指划过脸庞时,我能感到的却只是阵阵凉意。
她不止一次对我言讲,我生来便要做这帝都最尊贵的女人。
既要做最尊贵的女人,那必然要记住以下几字。
识大体,谋大事,顾大局。
可惜祖母想错了,我并不想做什么最尊贵的女人,也对所谓“识大体,谋大事,顾大局”嗤之以鼻。
母亲总说我不服管教不知礼数,来日必要吃很多苦头。
可我何必非要上赶着去吃苦头呢?
我只要远离皇宫那般是非之地,不就能平安一世吗?
如果父亲同意,我甚至可以随兄长去大漠军营,真正领略一番“长河落日圆”的壮阔美景。
只可惜木菀霖投错了胎,只是个能待在闺中绣花弹琴的女娃娃。
允乐三年,刚扶持新帝继位登基被尊为太皇太后的沈刘氏亲临府宅,与我父亲一番商议。
我虽是久居深闺的井底之蛙,但并非对外界所有风云变幻一无所知。
新帝虽顺利登基继位,但朝中以摄政王为首之党羽打着先帝遗诏辅佐新君的幌子,在朝堂之上屡屡与新帝明争暗斗。新帝难展抱负,恼恨之余拔除异己之心更甚。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次太皇太后亲自驾临必然不同凡响。
果然,此番商议以父亲欢欢喜喜下跪叩谢天恩发誓效忠新帝马首是瞻,而我被挑选黄道吉日送入宫中与新帝完婚告终。
赐婚圣旨下诏的一刻,我忽而明白了祖母曾对我说过的话。
“我们小菀儿才貌双全,一定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呵……尊贵……
即使我再怎么愚钝,此刻也明白,自己不过是皇上制衡他人的一枚棋子,而我的家族,也不过是制衡摄政王党羽的一枚棋子。
真要说“尊贵”,那也不过是一枚尊贵的棋子。
可笑,当真可笑。
高挽发髻,承戴凤冠,身披犹如盔甲般厚重的紫金缎五彩霞帔,不得不一人孤身坐上凤鸾花轿缓缓驶入宫禁的我,也不过一十六岁。
十六岁,娇花照水一般美好的年纪,却只能踏入皇宫的大门,看似金尊玉贵,实则失去了一切。
记得鸾凤花轿自正阳门抬入皇宫,抬轿的轿夫皆是受训的把式,一等一的好手,銮轿一路走来四平八稳,不曾出一点错漏。然身旁自宫中派遣而来迎我入宫的老太监却仍是心惊胆战,不断提点轿夫手上轻重,又不时催促以免耽误良辰。
我透着薄如蝉翼的轿帘,可清晰的看到他脑袋上不断淌下汗水,神情紧张,两手微微颤抖,嘴里叨叨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古怪的紧。
和皇上拜堂成亲的人明明是我,他为何比我还要紧张?
可惜了兄长给我新扎的风筝,我还未来得及到西郊去尽兴玩耍一番。答应给母亲亲手绣制的锦帕,神鸟也还未点上眼睛……
我一路胡思乱想进了宫门,由宫里年长的嬷嬷指点,循规蹈矩完成大婚,活像个漂亮听话的木偶,直到送入洞房的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人。
即将成为我丈夫的男人。
允乐朝第十一位君主,沈因寒。
我从未见过他,亦对他如何夺得皇位的故事不甚了解。于我而言,这些勾心斗角的杂事远不如话本中的才子佳人有趣。
身在漩涡其中并且夺魁的他,想必本身就是无趣至极的人。
我索性自己揭了盖头跳下床榻奔向桌案盛放的几样点心,一日下来水米未进的我早已饥肠辘辘,方才于大典上饮下的合卺酒,现下正烧的胃疼。
不料刚消灭了整一盘牛乳桂花糕,新房的门便被从外推开。
我甚至来不及擦去嘴边余留的点心痕迹。
推门而入面色潮红的新郎估计死也不会想到,他与自己的妻子第一次见面会如此的……不成体统。
我与他面面相觑长达一刻钟。
这个男人不过弱冠之年,长身玉立,脸庞虽瘦削,五官却精致的紧,绝对当得起英气俊朗一说。
可英气过头,就显得刻板。
我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看我时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将我无形中玩弄于股掌,令我感到窒息。
“皇后……今日大婚已毕,你且好好休息,朕还有公务。”
他话语生涩,说着挪步就要走,却又在门前微微停住。
“你……”
他侧身回眸,似是再等待什么。
我手里捻着半块栗子糕,不明所以的思量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当即放下糕饼,对他恭恭敬敬行一大礼,脆声朗朗道:——
“恭送皇上!”
他终是长叹一声,推门而去。
我与皇上大婚的第一夜便是如此,他一去书房不复返,而我则暂时放下心来大快朵颐房中美食,最后随意歪在床榻上缓缓睡去。
奇怪,宫里的美食明明精巧漂亮,可我刚才吃了许多,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