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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顶流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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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若霖在床上瘫了两天,一口未食。
绑着他四肢的麻绳已经解开,手腕磨出的血痕也做了包扎,可黄炜禾就是不肯放他出去,连卧室的窗户一并封死,丝毫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第三日,黄若霖坐在床上,只听门板吱呀一声。他一句话没说,甚至头也没回,静悄悄等来人主动离开。
“阿霖。”
黄若霖倏地放大双眼,一回头,看见毕婷正眼含热泪地看着他。
“妈……”黄若霖翻身爬过去,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毕婷不是黄若霖的亲妈,但却是他自认为这个家里对他最好的人。
当时黄炜禾把黄若霖领进黄家,连下人都不待见他,独独毕婷这个女主人对他百般呵护,让他在绝境中嗅到了一丝甜。
黄若霖恢复了温顺模样,不受控制地流下两行泪,“你怎么进来的?老头知道吗?”
“他知道。”毕婷蹭掉黄若霖的泪,点了点头,“这些年受苦了吧,都怪妈,妈不该把你放出去,害得你现在……”
黄若霖抹了把脸,眼前的女人仍像她记忆中那般温柔,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妈,跟你没关系。”黄若霖说,“是我自己的错。”
毕婷闻言,眼泪更凶。她瞥向黄若霖的伤口处,哽咽道:“疼不疼?”
“不疼。”黄若霖笑着摇了摇头。
毕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青瓷水滴形。她打开瓶塞,从中倒出一粒白色药丸递给黄若霖,“止疼的,特别管用,吃吧。”
黄若霖毫不迟疑地接过,一口吞了下去。
“妈,还是以前那个吧。”黄若霖回味着口中的苦涩感,“太苦了。”
毕婷眼神向旁边闪躲了一下,“是,特别管用。一会好好睡一觉,醒了吃点东西,别把身子搞坏了。妈不能待太久,先走了。”
“好。”黄若霖应道。
毕婷关上门后,慈眉善目瞬间垮台。她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匆匆离开。
黄若霖因为见到毕婷心情大好,躺在床上时哼起了小曲。
他被关在房间内的两年,黄炜禾经常派人来“教育”他,他的身上经常伤痕累累。每每此时,毕婷就会像救世主一样给他递药。那药真的很神奇,明明是一颗小药丸,却让他再感觉不到疼痛,身子都轻快了许多。
他破天荒地吃了晚饭,下人们见到黄若霖肯往嘴里放东西,不禁掩面哭了出来。
黄炜禾听说此事,眸子动了动。
他坐在大厅内,手拄着拐杖,看向窗外的茫茫黑暗。
“陈峰。”
“老爷,有何吩咐?”
黄炜禾没看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陈峰垂下头,“不辛苦,老爷。”
黄炜禾:“你为我做事,还要瞒着若霖,其实挺难的吧。现在黄家里除了毕婷,就你之前和他相处得最好。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他,不管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你也挨着受着,起码别让他无聊。”
他敲了敲手上的拐杖,“我老了,摸不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他在那间屋子闷过两年,我这个当爹的一去见他他就跟疯了一样,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记恨我。”
黄炜禾佝偻着背,看上去充满沧桑。
“是,老爷。”陈峰应道。
“不让你白忙活,工资给你翻两倍。”黄炜禾靠在沙发上,“你说,我对他真的不好吗?当初他把自己圈在那房间不肯出来,一个月、三个月就算了,整整两年呐,你说他那两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不肯和我说说话呢?”
陈峰抿了抿唇,“少爷他可能生性就这样。”
黄炜禾忽地嗤笑一声,“他和毕婷都比我亲近,亲的还不如后的!”
陈峰低头沉默。
黄炜禾有很多个孩子流落在外,选择黄若霖只是因为他和自己长得最像,也最聪明。黄若霖被他领回家时五岁大,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去讨大人欢心,尤其对黄炜禾,一口一个爸爸,叫得黄炜禾心都化了。
可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在那两年间就像变了个人,不肯再待见他了呢?
父子之间建立起无法逾越的鸿沟,长年累积筑成了一座小山堆。明明费些力气就能过去,却找不到行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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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峰谨记黄炜禾的吩咐,时不时去黄若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黄若霖见到他时只是嘲讽,怨恨他和黄炜禾在一条船上,是个他不会再接近的叛徒。
陈峰不恼不怒,他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一个卑微打工仔挨几句骂是常事,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他每次受完训就退出房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过几个小时再重复一遍,扰得黄若霖防不胜防。
“你他妈总在我面前晃悠什么?”黄若霖忍不住骂他,“我不想再看见你,要是没有你我至于回这破地方?”
“少爷骂得对。”陈峰不卑不亢地低下头,“老爷希望我能陪您说说话,别像之前一样闷坏了。”
“哈?他还敢提之前?”黄若霖气得直接笑出来,“你问问他,他那些手下进来打我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哪一下不是巴不得我死在这房间里?”
陈峰猛地抬头,狐疑地看着黄若霖,“少爷,您说老爷派人打过您?”
“不然呢?”黄若霖抄起一个抱枕扔到陈峰身上,“滚滚滚,别来碍我的眼。”
陈峰捡起抱枕放到床上,鞠了一躬退下。
他刚走到楼梯口,和毕婷打了个照面。
毕婷明显一愣,陈峰还是一张木头脸,向毕婷鞠了个躬,“夫人好。”
毕婷应下,越过陈峰走上楼。
陈峰瞥了毕婷一眼,随后快步走到黄炜禾的书房。
他将与黄若霖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黄炜禾,黄炜禾拍案站起,中气十足:“你说什么?他说我派人打过他?”
“是。”陈峰应道,“看少爷的反应,说的不是假话。”
黄炜禾体力不支,又颤悠悠地坐回椅子上。
“我派人打他?简直荒谬!”黄炜禾冷哼一声,“我打他的时候都是亲自动手,用得着派人去?”
“是的老爷。”陈峰默了几秒,“老爷,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黄炜禾一顿,“怎么说?”
陈峰:“少爷是在那两年间对您有抵触情绪的,而那两年间少爷的精神越来越差,最后逃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现在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看都像……”
黄炜禾:“说,没事。”
陈峰:“像真的疯了。”
黄炜禾清楚陈峰说的是实话,但听到自己儿子是个疯子的时候,他的心难免颤动一下,嘴唇也哆嗦起来。
他扪心自问,除了黄若霖离家出走入演艺圈,他一直在要求他回家,这之外他再没逼迫黄若霖做过什么。
黄若霖下不了狠手,他觉得是时候不到,现在下了狠手,他反倒不自在,有一种患得患失的错觉。
“去查一下吧。”黄炜禾眯起眼,“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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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昂一睡醒,习惯性地摸向身边。今日没有熟悉的触感,反倒是一片冰凉,激得他瞬间清醒。
他坐直身体,看向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允允。”他翻身下床,脚步不断加快。
公寓内他翻了个遍,哪都没有吴允的身影,日用品和衣物也都在。
秦昂劝自己别多想,兴许吴允只是下楼买点东西,或者是去晨跑了。
他像往常一样走向厨房,瞧见餐桌上多了一处粉红。他一靠近,是一张便利贴,上边清清楚楚留着吴允的字迹。
他拿起,认真读了起来。
-秦昂,你说对了,你确实是个替身。
-我要和白月光离开了。
-留在美国吧,别来找我。
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刹断开,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秦昂的心脏,越缩越紧,他几乎无法喘气。
他早该发现的,吴允这几日的举止太不对劲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没一晚睡得踏实,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他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吴允打的主意呢!
便利贴被他揉成一团甩到桌子上,他去抽屉里翻吴允的证件,果不其然,全部消失了。
电话无人接听,踪迹不明,一个大活人居然真的蒸发了。
秦昂心烦意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边能碰到的东西砸到地上。
哪里有什么白月光,说黄若霖是他的黑月光还差不多!
秦昂稳住思绪,动手去查吴允的去向。
吴允是凌晨的机票,就在两人欢愉之后不久。那时的他还在沉睡,雷打不动,根本不知道吴允在做什么。
秦昂看到终点是临州,悬着的心又安顿下来。
起码吴允不是偷渡离开,要不然天南海北,饶是吴允再有知名度,他去寻找也如同大海捞针。
临州是她生长的地方,至亲挚友全在那儿,有熟人照顾,起码安全能得到保障。而且有住的地方,不至于流离失所。
在庆幸的后一秒,秦昂突然怔愣在原地。
他明白吴允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