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只小虎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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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经反复确认过了，这是真的，这次真的是真的，眼前的你是真的，终于又见到你也是真的。
在你离开的第七年，它化形的第二年，变成人型的过程终于不再那么痛苦了，只是他还不是那么熟练，整个过程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太阳渐渐落下来，他跨出赤色的海水，瘫倒在海岸，任由不断涨落的潮水欲拒还休地在他的身体来回试探，他慢慢地睡着了。
【欢迎进入某只虎鲸的初次梦境】
他睁开眼，是苍蓝而静谧的海，夜色深沉，长夜漫漫，他不确定是否现在就要化鲸入海，反正无论在哪……都是一样。
他陷入放空的呆愣。
直到一只手在他面前来回摇晃，听觉才随着海浪声打开，眼前是随海风摇曳贴在莹白双腿的裙，“真是的，你在发什么呆，不是跟你说了要记得穿衣服吗？”
目光有些机械地上移，映入眼帘的是……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明潮汐还是能不时淹没他的身体，他能呼吸空气，也有水源滋润，可是喉咙异常干渴刺痛，呼吸困难。
“啊……啊啊……”他发出失语者般粗瘪破碎的声响。
是、你是……你是……
你与他记忆中的样子重合，又好像变了很多，他后知后觉，你和他一样，都长大了啊。
你在他面前蹲下，他的目光如影随形，撑起身贪婪的望着你，接着他又听到那个声音：“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那是多久之前了呢，七年，好像是七年了吧，被这双担忧困惑的眼眸注视着，已经是七年前了吧？
他舍不得眨眼睛，害怕一不小心你就会消失不见，他曾在这七年里遇见过无数与你相似的身影，每当他想要靠近，身体就会自觉地作出反应——那不是你。
他的眼睛酸涩无比，鼻尖也涌上酸楚，抑制不住般的留下泪水，可他还是舍不得睁眨。
然后下一刻，你的手贴上了她的下颌，沿着泪痕向上拂过眼睛，轻轻阖上他的双眼。他曾经被这双手抚摸过，柔软又温暖的触感，是他七年来的追寻。
“你又在撒娇吗？还是不想穿衣服？怎么不说话……”
“还是说……你又想恶作剧？”你朝他露出魅惑的笑容，然后拉开松散的衣领，吊带裙委弃于地，又被适时退落的海水卷入海里，不留任何反悔的余地，你满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而后，仿佛讨厌沙子湿濡的触感般，整个人跨坐在他的大腿。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你的动作，感受全身血液凝固般的僵硬。
你在夜的幕布下美得令人屏息，不知真正魅惑的是月光还是你，他甚至不敢伸手触碰你。
……
……一些不能出现的画面。
……
转眼间，你被无数双手粗蛮地拉进海里，一瞬间从他的身上抽离，你的身边围绕着十数只恐怖的背鳍。
“不要！！！！！！”
他在海岸猛然惊坐而起，刺眼的日光灼烫了他的眼睛。
你如同烟霞一般消散无踪，他茫然地盯着自己初次的挺立的人类身体，痛苦地抚上自己的脸庞，发出痛苦的哀鸣。
这便是，某只小虎鲸的初次梦境，只是，他再也不敢保持人型入睡了。
……至少在你真正来到他身边之前。
你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想，这只虎鲸对你有着出奇的喜爱，你的马达船开到哪里，它就紧巴巴地跟到哪里，跟你嬉戏了一整个上午，在此期间，你未曾看到过其它虎鲸的身影，这与他们群居的习性不符，那么呼之欲出的可能就是……
你收获了一只虎鲸的依恋，可是这么些年你却毫不知情。
但是它有好好地妥帖珍藏，寄托在这毫无回应的岁月里。
你真的有些感动。
可是你终归是要回陆地的。
你划动你的船，身后的小尾巴亦步亦趋。
起初，它也试图用身体拦住你，变脸似的从上一秒的浓情似蜜变成无助焦虑，它不安极了，用自己的身体笨拙克制地□□船只，你猝不及防，一个跌撞，嗔怪的眼神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它就已经不敢造次了，围着你直打转，配着嘤嘤嘤的哼叫好不委屈。
“No,”你狠了狠心，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不行，我得回去、嗯……我指吃饭，吃——饭。”你比划了一个进食的手势，朝它露出了牙齿。
它大概是懂了，哼哼声弱了下来，尾声缠缠绵绵拖得老长，弯钩似的勾人的心。
它似乎是有了什么点子，突然往前游了一个船体的距离，转而浮出水面冲你晃了晃头，又扎进海里向深处游去，你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它重复同样的动作三四次，你有些试探的开口：“船、不要走——等你？”
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但是重复的动作停了下来，头部浮出水面冲你直点头。
你放下船桨示意配合，随着一声短促的嘤咛，雪白的肚皮整个映入你的眼前，它一个俯跃，跌进海里，你目送它朝海底游去，被它搅乱的波光水面之下，隐约能看清它不放心般的频频回头，担心你不守信径直离去。
你并没有等很久，片刻的功夫，还没见到黑白的身影，就听到海底传来隐约的嘤嘤声，它游地飞快，长吟由远及近，随着它浮出水面，你终于看清它嘴里叼着的两只大鱼。
它献宝似的朝你靠近，你当即接过，奖励般的抚摸它的头顶，它闭上眼睛，主动蹭你的掌心，发出欢快的低鸣。
你差点就要不忍心走了，可一旦心软……你看了一眼皮艇上渐渐无力挣扎的活鱼，自认没有那样好的肠胃，你狠狠心，声音却愈发温和地跟它说：“我不能吃生肉的，但是我会好好地吃完，好吗？”顿了顿，“你可以送我回岸边，你还记不记得那里？然后……我明天还来见你。”
你复又补充道：“我一定来见你。”
小虎鲸沉浸在如梦如幻的喜悦里，在它的认知里，这次一定是你主动来找它的，你一定非常自责，又非常非常喜欢它，会朝它露出好看的笑，会用暖洋洋的手心抚摸它，还会情不自禁地亲、亲、亲吻它……
它想不下去了，它完全没有准备，它好害羞。
它太蠢笨不知轻重了，差点撞翻你的船，还害得你没有坐稳，可是你都没有真的责怪它，你没有生气，也没有在它为你找好吃的食物的时候掉头就走，你真的好好。
它其实是知道的，人类是不能吃生鱼的，虽然非常不理解，但是这次是它太狡猾了，它明明知道的，它是在是太坏了，可是可是、它真的好喜欢你。
你甚至还跟它约定了明天，虽然明天还有好久，但是从前那么多无望的没有回应的日日夜夜都过来了，它已经习惯乖乖等待了。
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两只小虎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