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斩浮云》竹枝小生

4、Chapter 4

　　阿福一咬牙抱上了浮云朝东南方跑去。那里火势还不大，而且有湖，湖上有条小舟。可从逃命。

　　景绯姝也在宋惊枝半劝半骗下跟着阿福一起走了。

　　姐妹两个上了小舟，阿福却没上去。景绯姝疑惑道:"阿福叔，你赶紧上来啊。”

　　阿福扯出一抹笑:“郡主，明日开城门时，不要急着出去，要等个几日，等风声过去后再行动。小的家在顺巷53号，家中没人，厨房墙角埋着个瓦罐，里面有碎银。”

　　景绯姝看着阿福渐远的身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叫住阿福，呜咽着，把外衣脱了下来系成一团，抛给了他。

　　浮云也终于明白，知道是发生了变故，她没有哭，只是攥紧了是绯姝的衣角。等她们出了王府，躲在墙角听官兵喝哧、乱跑的声音时，景绯姝低声呢喃：“没有根了，我们没有根了……”

　　然后哽咽着，趁黑带浮云去了阿福家。

　　这段原本被浮云刻意忘记的回忆此时翻涌着、叫嚣着，诉说着九谣太子的罪恶。浮云心如刀绞，恨不得即刻杀了九谣。

　　后来因为官兵在烧过的余烬中只找到了两具尸骨，所以全城严禁，两人也没找到办法出去。眼看着米和银钱越来越少，两人一筹莫展。

　　景绯姝每天女扮男装，但还有被人认出的风险。浮云经过这次事件，心智也渐渐成熟了。

　　“姐,全城都在找我呢!”浮云说，“这样下去，咱们谁也活不了.”

　　道理景绯姝都懂，但她舍不得，舍得交出浮云去换取活路。

　　“我去找玦哥哥，他那样好。”浮云说，“他不会杀我的，也不会流放我。”

　　那时的景绯姝年纪太小，阅历也浅，从前和司空玦往来时，没看出司空玦的险恶，于是她说:“也好，陛下对你那么好，而且这次是百官逼他处死爹的，他对你一定很愧疚。”

　　当天夜里，天子最信任的亲卫家中来了个人，那是个裹着斗蓬的孩子。那年的浮云十一岁，她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将是最年青的状元郎，从及最年青的丞相。

　　十七岁的浮云呷着茶回忆，满心伤悲。

　　也不知道姐姐出去了没?浮云想幸好当初去找了阿玦。

　　但事情是非对错，哪能便这么轻易判断呢?六年前的浮云不会多想，六年后的萧丞相就算想了也不会明白。

　　"大人!”宋笙推门进来，把浮云吓了一跳："你来下什么?”浮云有点生气，“不知道敲门吗?”

　　“我和大人之间的关系，原来还用得着敲门吗?”宋笙说得暧昧，浮云又羞又恼：“我们间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

　　宋笙满脸无辜“没关系，那我住在相府干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只会污家清白。”

　　浮云只觉得躁得慌:“一个大男人说‘人家’?简直是没脸没皮。”

　　"还有更没脸没皮的呢!”宋笙嬉笑，“那什么老妖婆说大人要当皇后的，现在大人未嫁小人未娶，同居在了一起，要招别人闲话的，以后若是天子怀疑了，大人倒是没什么事，小人可就惨了。”

　　浮云一想也是，朝中那群臣子大事不中用，在这些小事上可死板得很，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老妖婆是谁?”
　　"就大人身边那个，穿着一身绿衣，活像只万年蚂蚱精，整天板着张脸，怎么，她难不成还真叫蚂蚱精?”

　　浮云想了一下，十分无语：“她叫水沚。”

　　“水什么？”宋笙摇摇头，“记不住，感觉叫老妖婆更顺口些，不过要是大人不喜欢，小人便叫她蚂蚱精好了。”

　　“她那名字取自《蒹葭》，‘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浮云说，“怎么被你喊蚂蚱精?她一个小姑娘，你也不怕她伤心么?”

　　“她?小姑娘?”宋笙神色啧啧称奇，然后他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认真意味说：“我心之所系，唯大人而已。”当浮云认真地看他，时他又是一副轻佻的样子，他似乎只是随口说说:"除了大人您好像还没有任何人让小人挂心。”

　　“放肆。”浮云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她忍不住想:这么多年来，司空玦有说过类似的话吗?好像有说过，但他眼中没有宋笙这样的的小心忐忑，带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出来的探究。

　　浮云太相信司空玦了，以至于她还不想相信任何别的人。
　　“就放肆了，大人您能怎样?”宋笙眼中含满笑意，“大人难道能赶小人走?”

　　浮云当然不会赶宋笙走，但她仍然气闷，忍不住道：“你不怕我下令杀了你?”

　　“不会的。”宋笙信誓旦旦，“大人说过的，誓死都会保小人周全。”

　　浮云微微动容：“你就那么信我?”

　　宋些“噗嗤”笑出了声：“大人，您看眼下这情境，小人必须信您呐!”
　　也对，这里是相府，是浮云的地盘。宋笙无亲无故，一人在这里漂着，必须相信萧丞相。浮云难免有些心灰意冷："你有别的亲人吗?”

　　“有哇。”宋笙说，“大人是想要他们住进来吗？不用的。大人放心，小人在相府有一个快要成为亲人的亲人。”

　　浮云没听明白，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谁?什么意思?”
　　“大人娶了小人，咱们不就成亲人了?”宋笙笑眯眯地，“我相信，总有一天大人会喜欢上小人的，可能迟了些，但总会是一家人的!”

　　自以为很有涵养的萧丞相此时又气又羞，满脸通红。浮云简直气打不到一处来："你脑子里整天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大人真是太轻践自己了。”宋笙叹起气，"竟然把自己说成是乱入糟的玩意儿!”

　　浮云一愣，浮云反应过来，浮云怒不可遏：“出去!”

　　“大人一定要相信小人啊!”宋笙出去了，并轻轻带上了门。

　　宋笙一出去，浮云顿时就泄了气。她经常会对宋笙生气，但都维持不了太久。从把他带来开始，她就有点儿变了。平日里沉静耐心，喜怒不形于色的萧丞相，如今总是对着一个特定的人宣泄出顶真实的自己。

　　浮云草草吃过年夜饭，就去睡了。她梦中不时交织出宋笙的模样，显得十分混乱，以至于后半夜，浮云失眠了。第二天天没亮她就先起来了，刚穿好外衫水沚就敲门进来了：“大人，秀娘昨天一直吐，吃了药也没好。她怀有身孕，府医也不敢让她吃太多的药，大人还去看一下吧。”

　　“她相公呢?”浮云揉揉眉心，十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