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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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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鹿鸣悄悄看了一眼前面，负责开车的人在听歌，声音放得很大声，副驾驶的人睡得也很沉，他放下心来。
“我先跳，你随我后面跳下来。”陈鹿鸣咬咬牙，从隔层转身，猛地一跳，直接翻下了长满草丛的山坡。小女孩也从后面跳了下来。
顾不得手上和额头上的伤，陈鹿鸣生怕车上的人发现他们，找到小女孩后拖着她手跑了很远才停下来。
“呼、呼、停，停下来休息一下，我跑不动了。”小女孩比陈鹿鸣高一个头，但没力气了。陈鹿鸣停下来，往后面看没有人追赶，松了一大口气，立刻躺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早上，经过这里砍柴的一户夫妇，看到两个小孩躺在草丛里，小女孩已经醒很久了，她很幸运的是跳下来时被草堆接住，没受伤。一醒来就把脸上的污迹洗了干净，露出一张好看的脸。此时正看着夫妇。
陈鹿鸣还在呼呼大睡，身上和脸上都是泥和血，脏的很。
“这谁家的孩子，咋睡在这呢？”
后来他们随夫妇去了他们家住了几天。那对夫妇结婚五年也没孩子，收了小女孩当女儿养。原因很简单，小女孩能下地干活，而且还很能干。而陈鹿鸣在夫妇家这几天光吃不干活，还把夫妇家种的番薯都挖了出来烤。
这也不能全怪他，谁叫他手和胳膊都伤得重呢，他还不好意思讲给夫妇听，生怕麻烦了他们。
“哎。”
陈鹿鸣肩上背着夫妇给他准备的蛇皮袋，里面装了够他吃半个月的烧饼。袋子都有他人高。
他扛麻袋走出小镇没多久，就被一小车拦住。
陈鹿鸣一看到小车他就想离远点。他抬腿赶紧跑，但后面的小车非要追在他后面：“小朋友，你去哪？你爸妈呢？要不要载你回家？”
——这一看就是拐小孩的，我得赶紧跑，别被他追上。
陈父看到路边孤零零一个小孩，背着比小孩人还高的袋子，想起了他的儿子：“小朋友，我家的孩子在这附近不见了，你有看见吗？”这是一把沧老的嗓子，让陈鹿鸣想起之前在车上昏迷的那几个小孩，停了下来，扭过头去问：“你的孩子是怎么样的？”
开车的人没想到一个小孩身上会有希望，但还是想试试：“穿黑色背带裤白色衬衫的男孩，大概比你高一个头。”
车上的人紧张的看着小孩，陈鹿鸣思考了很久，实话实说的回答他：“我在车上没看见有穿背带裤的男生。”
“你在车上！什么车？”
“就是拐卖儿童的车上啊，我几天前跳车逃跑出来了。”
然后，陈鹿鸣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车主人的家，车主人的儿子没找回来，却遇上有相似经历的陈鹿鸣。在他们悲伤过后，就收养了陈鹿鸣，待他如亲生。这好听的名字也是陈父为他起的。
十五年过后，二十岁的陈鹿鸣好运气估计是用完了，他的养父母不知所踪，高中好友还欠了钱不还，担保人是脑子被驴踢了的陈鹿鸣。
陈鹿鸣在医院的太平间醒来，被陈鹿鸣打扰的躺着的那位尸体大哥早已不知所踪。陈鹿鸣从医院出来，可能是在冷气足的地方刚出来，外面刺眼的太阳让他头晕。
手机响起，陈鹿鸣拿出台诺基亚：“你好？”
“什么！找到我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了？”陈鹿鸣不敢置信，相隔那么久，既然还能有他的消息。
陈鹿鸣放下手机，回了一趟他养父母的家，拿了证件就去火车站定了票。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坐火车，小时候是没条件，后来是条件太好。他摸索来到自己的硬座，刚好要一天一夜，火车上还舍不得花钱买饭，只吃了一碗泡面。他没敢动银行里的钱，养父母不知去向，现在最好是能找到养父母的亲儿子，让他来启动这笔钱是最妥当的。
早上从火车站出来，两眼一黑，晕头转向，最后问了路人，幸好赶上了一天一趟的中巴车。
卖手机的大哥保证超强待机的手机早就关了机，不知道时间，晕晕沉沉终于到了目的地。
“您好，请问困山镇往哪走？”陈鹿鸣看着旁边停靠的司机大叔，向他小心问道。
司机还没抬眼，光听那一口正宗的普通话就知道是外乡人。心想，这是只待宰的大肥羊，司机露出慈祥的微笑：“小伙你要到那边去啊？收你两百载你过去。”
陈鹿鸣头更晕了，他咬咬牙决定走路算了，反正十几年是等，几天也是等，真不急。关键是......他没带够现金，失策！
但十几年的少爷生活让他能坚持坐上火车硬座，坚持坐上中巴，却也仅仅做到这一步了，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的腿已经开始感到酸疼。他看了下周围的山路，又踮了踮脚，霎时脚上传来刺痛。陈鹿鸣痛恨被资本腐蚀的自己。
眼看就要天黑了，他不得已还是叫了一辆摩托，这次试着和司机讲价：“叔叔，我身上的钱不多了，你看能不能一百块钱就行了？”
他眼带哀求的看着司机，没想到这个司机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直到他坐上车没二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这才发现他被宰了。
陈鹿鸣暗中生自己闷气，我就这么好骗吗。但天已黑，他也累得不想计较了。
“你好，请问是陈航家吗？”
门被敲了三下，没人应，陈鹿鸣又敲了三下，声音又提高了些：“你好，请问是陈航家吗？”
天色已经暗下来，小镇里的人睡得早，灯也黑的快，周围黑的像浸了墨，连虫鸣蛙叫声也没有。陈鹿鸣用手搓了搓胳膊，他反射弧这才落地：“我是不是来得太草率了？万一没人在家怎么办。”
吱——
门被打开，陈鹿鸣终于呼出一口气，随后又有些疑惑，这么刚才没听到走路声？陈鹿鸣还以为里面没人在家了。
但不管这样，陈鹿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他终于找到人了，于是又说了今晚的第三句：“你好，请问是陈航家吗？”
“是，我是陈航。”
陈鹿鸣听到，他神色又有了精神，走向前来：“你就不好奇我干嘛来找你......”话被陈鹿鸣吞了下去，他刚才没看清楚陈航，现在走进灯光，被眼前的人吓到。
他看着陈航，瞳孔微微放大，脚下不动声色的退后一些。
这人真的是陈航？肌肉隆起，身高应该超一米九了，宽厚的肩膀把陈鹿鸣整个人都笼罩住。光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都有猛虎之威，特别是那双气势逼人的眼睛，这个人，这和他温文尔雅的父母一点也不像，也和他想象中的陈航一点也不像。
但是......仔细一看，又能从他脸上看到他父母的影子。
陈航忽略他打量的目光，坐下来说：“找我有什么事？”
陈鹿鸣赶紧底下头，他刚才一直盯着人看不太礼貌：“你......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就是来到这里之前的事？”
陈航坐在黑暗处，一身黑色的衣服让他与黑暗融为一体，陈鹿鸣只能看见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上：“不记得了，所以呢？”
陈鹿鸣怔了怔，他没有想过是这个答案，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组织好的语言刚要说出口，陈航却等得不耐烦了，被他打断道：“你要在这里过夜？”他似乎对以前的事情一点也不在乎，包括自己的父母。
陈鹿鸣的思路被打断，有些无措的问道：“不然我还能住哪？”
陈航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但是现在没有水给你洗澡了。”
陈鹿鸣这才发现自己经过一天的风尘仆仆，身上早已被汗水浇透，他翻了翻衣领，能闻到身上的汗味。
这......不洗澡他睡不着啊。
陈鹿鸣站在井边打水，他摇了很久的铁杠，还是没水上来，弯腰伸头向井里看去，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但陈鹿鸣肯定井里面是有水的，不然为什么会反光。
他双手撑住井边，琉璃净透的双眼仔细观察这口井，是不是还有什么操作被忘记了？不然没道理不出水的啊。
今天走路很累，他转过身去背靠着墙面坐下来，脚上的鞋子用脚踢下来，前脚掌的水泡被磨破了，此刻正一丝一丝的发疼，还有两个大水泡没挤破，在圆润可爱的脚趾上突兀的漏出来，陈鹿鸣用手按了按，疼得要命。
陈航已经睡了，也不敢找他帮忙。
坐了一会，感觉背脊发凉，陈鹿鸣拍掉屁股的灰尘，再一次把手放在铁杆上，这一次竟然不费多少力气就打上水了！
他提了一个水桶，细腰弯成一个弧形，回到陈航的洗澡间时，提的一桶水溅掉了半桶水，陈鹿鸣这才想到，外面又没人，有人也看不见，要不偷偷在水井边洗完澡再回来好好了。他脸上泛着因为激动而起的红晕，这个计划很好！
他用水桶剩下的水匆匆洗完头发，又提这个空水桶去打水，这次他很聪明，直接把身上满是汗味的衣服脱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陈鹿鸣的错觉，没有一丝风的夜晚，现在倒是吹得急了些。
白得发光的身影在夜光下快速洗了一遍，挺翘的屁股被布料盖住了，陈鹿鸣没有胆量全脱下来，虽然夜深无人，但他脸皮薄。
毛巾拿的是陈航洗澡间挂着的，陈鹿鸣想的是，他自己都不介意，陈航应该能理解，明天再买条新的给他就行。
井里的水很冰冷，大夏天硬是让陈鹿鸣冷得全身发抖。刚才余光好像看到有人向这边走来，走得还挺快的，陈鹿鸣赶紧穿上衣服，拿了脏衣服赶紧跑。
回到陈航屋里，他的屋子很小，一间厨房，一个小小的客厅以及一个小小的房间。
所以，陈鹿鸣今晚要去陈航的房间睡。
他轻轻的推开门，没听到动静，这才抬脚走过去，脚面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在静谧中发出吵耳的声音，陈鹿鸣这才发觉这里的夜晚静得可怕，连一点虫鸣声都没有。希望没吵醒陈航。
陈航躺在靠里的床上，留出了不足一小学生的空位置。这是单人床，就以陈航的体型，自己一个人谁都睡不开，更何况还要加上陈鹿鸣。
好吧，看来陈航的生活条件确实不太好，陈鹿鸣在经历了一天劳累后，不合时宜的感到惭愧，为自己，也为陈航。
陈鹿鸣侧身躺下，庆幸没吵醒旁边睡着的人。就是夜里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冷，他原本只揣了一个被角的手把整张被子都卷了过来，还是觉得冷，脸、脖子、脚面、冷得他无意识的往热源贴。
陈航睁开眼，幽暗深邃的眼看不出丝毫睡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他其实早就知道父母身边有陈鹿鸣这个人，但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
看来父母并没有把他的事告诉陈鹿鸣。陈航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他看着毫无防备地睡在身旁的人，过人的视力让他看清陈鹿鸣压在枕头上温润软玉的脸，和他主人一样不懂得设防，憨憨地把最可爱的一面展示出来。
这只小绵羊能在这里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