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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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自己掉在一个山洞里。树枝扯破了裤脚。无数只毛毛虫顺着我的脚指头爬上来，痒痒的，还有点凉凉的感觉……我骇然，拼命踢打着双腿，企图摆脱那些恐怖的生灵。却不知从那里忽然伸出一根绿色蔓藤，紧紧缠绕住了我，我发现这蔓藤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等我想起来时，已然骇的面目惨白。
是食人花！
我嘶声惊叫而出，然后断梦醒了过来，然而惊魂未定的我，又被眼前的景象再次吓到了。
我躺在塌上，一只脚耷拉在床塌边，一只脚悬在半空，而我对面坐着横眉瞪眼的河南王，这些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那只悬在半空的脚正踢在他的心口处。他雪白的长衫被我脚上不知名的黄色液体涂抹的面目全非。
“你完全不用害怕你的女子身份会泄露，且不说我不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就算是，我想我说出去后，别人如何也不信世上竟有你这样粗莽的女子！”他握住我的脚踝，气极败坏的看着我。
我脸色赧然，干笑着把脚抽了回来，可料他又重新夺了过去，“你究竟梦见了些什么？为何对我又踢又打？我本是差人来探你学马情况，可谁知道，回来报给我的是你被马甩飞了出去，”他有些啼笑皆非，“知道你不想别人拆穿你身份，所以故意遣走四弟和一帮好心来看望你的人。自己留下来帮你上药，可你就这般对待我的吗？”
我垂目低声道，“对，对不起！不是存心的！”
他望我半晌，忽叹口气，“罢了罢了，谁让你是女孩子，我从不和女孩子计较！”说着又拿起一瓶不知名字的膏药往我脚踝和小腿部摔青的地方抹去。
他的手刚触到我的肌肤上，我便猛一颤，立即抢过药瓶笑道，“怎敢劳烦王爷动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不允，“别动，若是再扭着，你连一分赢的希望都没有了！”
我忌惮着他的话，遂不再推辞。
其实光线如常明亮，但我眼前总觉隔了层薄膜，有些模糊不清。他涂抹的动作极其温柔，修长的手指贴在我的腿上，有温暖的触感。我不禁心中莞尔，半晌问他，“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他抬头看我一眼，轻笑着又低头专注手中工作，反问我，“我对女孩子很好吗？”
我点了点头，“恩，挺好的！”
他郁闷的笑了，“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
“还有谁说过吗？”
“恩！”他昂起脸看我，“香香也这么说。”
“香香是谁？”我疑惑看他。
“是服侍太后的宫女啊！”他神情闲闲自若。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目瞪口呆的我。
我记得以前看史书上说的，河南王高孝瑜和太后宫内的一名宫女私通，后来太子新婚之夜，高孝瑜偷偷与她见了面，被人发现而触怒了皇帝，导致他死亡的最终引线。可史书上说那女子名唤摩女①，而高孝瑜口中所说的女子叫香香，难道是历史有错？
“怎么了？”见我神色忧忡，他停了下来，奇怪看我。
“你以后莫要再和皇宫内的任何女子来往！”虽不知是否历史有误，但不管如何，让他远离太后皇宫所有女子总归好事。
他一愣，抬头看我，笑道，“为何？见不得我对别的女孩子好？”
我摇头，有些生气他的浮华纨绔，“不是你所想那样，我也不知怎么和你说，总之你记住我的话绝不会吃亏！”
许是我目中的郑重让他了解到我绝非玩笑话。故而他若有所思看我。双双对视半晌，他忽然又呵呵笑了出来，打破一室静谧，“我喜欢你为我生气的样子！”
我哑然。他将我扶起来说，“看看还能走吗？”
我点头，遂将腿放入地面，可刚一站立，便噬骨般疼痛起来，他立即搀住我，才避免我险些摔倒，“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再名贵的药抹上去，也无法立即恢复！看来，你和二弟的比赛是必输无疑了。”
我心中一凉，目光委屈看他，“那怎么办？我绝不能输，绝不能让夏阴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二弟就那般不济？你要知道，想要跟他的女子可排着长队呢！”他表情对我极为不屑。
我回眸看他，“这不关乎广宁王优不优秀的事。感情是需要两个人一起酝酿的。如果喜欢，就算对方是叫花子也会有飞蛾扑火的精神。”他似笑非笑看我，浓密睫毛下那双潋滟的目中倒影着我泛着红晕的容颜。我心中一慌，立即扭过头，朝他摆手掩饰，“算了算了，不和你说，反正以你们这种美女姬妾一抓一大把的王爷们，是不会明白的。”
“我怎么不明白了？”他握住我的双肩，重新将我翻转过来，眉目相视，“那你倒说说，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嫁给什么样的人？我亦于心中幽问，须臾笑了出来，“我什么人也不想嫁，这里也没有我要嫁的人。”
“为何？”他满目疑惑的看着我。我顿了一会儿，眨着眼，故做奇怪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表情一怔，遂笑叹，“罢罢，你是不用告诉我。那我们且不谈这个，但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个解释，那么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何要把自己扮成男人模样了吗？”
“一定要知道吗？”我问。
“恩……”他延长话音，“也不是，只是好奇而已，若你有何难言之隐不说也无妨，但你需得向我发誓，你刻意掩藏身份绝无害人之心便可！”
我颔首，“发誓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绝不可将这事告之第二人，除非我自己先说出去！”
他目光之中尽是揶揄，“我是绝不会说的。像你这样有趣的女子，我当然不希望别人知道！”
我无语。只在心中想，我很有趣吗？我怎么不知道？遂朝他怪嗔看一眼，起手发誓，他笑着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最怕你别有目的。”我不禁也觉得好笑起来，还别有目的？能有什么目的？难道他把我当成什么间谍了？可有像我这样连马都不会骑的间谍吗？也太高估了我吧！
两人正说话间，厢房门被推开，高长恭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手中捧着一个大磁盘。
我欲起身行礼，河南王则在旁拉住我，“你腿不能动，有我在这里，四弟不会怪你！”
我感激看他一眼，高长恭笑着走到椅子上坐下来，道，“真是天下奇闻，从来未见大哥对男人这么体贴过！连药都要请自为你上。”
我表情赧然，河南王笑着坐在我身边，一手从容揽过我的肩头，“我与穆尧志同道合，极为投趣，你知道的，所谓红颜易找，知己难寻。你说说，我找了个这么有趣的朋友，能不好好珍惜吗？”
高长恭郁闷打量我，“我怎就没发现他哪里与你志趣相投了？”
“被你发现就坏事了！”河南王神神秘秘的说，又将目光对向尴尬不已的我，笑问，“对吗？穆尧老弟？”
我表情一呆，很快便笑了出来，连声道，“对，对，孝瑜兄说的太对了！”可眼光却冷冷的看着他放在我肩头的手。他眸中满是邪媚揶揄，非但不松开我，反而搂的越来越紧了。
我没有办法，亦不好推托，只能乱打话匣子，解除尴尬气氛。但话又说回来了，其实真正感觉到尴尬的，也只有我而已。“我腿不能动，三日后的比赛怕是无法如常进行，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高长恭为难看我，“办法有是有，可二哥正被你激怒，眼下怕不好说话！”
我颇为失望的“啊”了一声。河南王终于松开了我，站起来道，“这等小事交给我来就好，二弟再怎么生气，对我的话也还是会听进去的！”
我闷闷看他，心想，既然如此，那方才为什么不说？害我平平担忧了好半天。他笑着走到我身边，从怀中掏出半瓶未抹完的药递给我，“这个你拿着，若是自己涂抹不便，可派人差信给我。莫要沾及凉水，也莫要随意下地走动，不可吃辛辣之物。”
高长恭怔怔看着我们，河南王又对高长恭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几天劳烦四弟莫要让他劳作，他腿骨摔的不轻，怕是要调养好些时日。”
高长恭笑道，“大哥不必担心，这我自然会懂！就算不是穆尧，换哪个，我都会同样对待！”
河南王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遂与众人离去。我握着药瓶坐在软塌上，待人走烛灭好半晌后，才回过心魂。手心里隐隐还余留他衣襟上沾染的细碎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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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我睡的正香甜，厢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我“咻”地一下，睁开双目，不由对来人笑了，“夏阴，冬暖！”
夏阴双目通红，显然有哭过，我无奈看她，“傻丫头，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又没死。”
“不许胡说！”她猛然捂住我的嘴，“都怪我，害哥哥遭受此罪，夏阴该死，若不是夏阴不识好歹，不领广宁王爷的情，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若是哥哥因此事而有个三长两短，夏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说什么胡话呢！”我莞尔看她，“我没事，就是腿摔肿了，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其实现在感觉都很好了，只是河南王爷吩咐过，目前不准随意走动！”话一出口，我便怔住了，自己怎么这般听从他的话？
夏阴仍自责的看着我，冬暖见气氛感伤，走上来问我，“哥哥可想吃些什么？冬暖可以做好送过来！”
我抿唇想了想，“除了辛辣之物，别的都可！”她点头说，“那我去准备，等会送过来！”
我慌忙唤住她，“现在还不想吃，你们才走过来，又出去，不是折腾人吗？在这儿坐着歇歇吧，我腿不行，没法给你们倒茶，你们就自个儿张罗吧，反正又不是外人，别耍客气就行！”
冬暖恩了一声，依言找了椅子坐下。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门外又走进一人，抬目看去，竟是郑王妃与高长恭。
夏阴和冬暖立即跪拜，高长恭命她们起身，我亦支起身子向来人行礼，高长恭则一把拉住我道，“你这样子被大哥看见，又要数落我的不是了！”遂走到我身边站定。我无奈之下，嘿嘿笑两声，又对郑王妃道，“穆尧腿脚不便，不能给王妃行礼，还请王妃谅解！”
她含笑看我，“师傅言重了，我并非那不讲理之人，自然不会怪你！”
我欣慰看她，她又说，“听王爷说了你和广宁王爷争夏阴的事了，本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但不想你对此事如此认真，夏阴得你垂怜，实乃三生之幸！”
她一句话说的夏阴面色羞红不已，我更为黑线，亦不知从何解释。
半晌无人言。王妃见自己一语僵化满室气氛，也是神色不知所措。高长恭对她柔柔一笑，上前道，“只顾着说话，竟忘了正事！”
众人这才释然，我不禁问道，“是广宁王爷说了什么吗？”
高长恭摇首，“我也不知，是大哥方才差人过来，说接你去他府上，他有要事与你商谈！”
“要事与我商谈？”我满脸疑惑，他能有何要事？
高长恭点头，“马车在外备好，你准备一下，我让他们进来抬你出去！”还未反应过来，已见门外走进两名壮士，不待我犹豫，已被他们抬出了厢房。夏阴和冬暖在后紧紧望我，我苦笑一声，雕花门便淹没了她们轻扬的衣袂。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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