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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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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木槿树下,木瞪着自己的鞋尖,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泥土。对面站着夏阴、冬暖还有表情凝重的赵僖。
“那最后呢?广宁王爷要和穆尧比什么?”赵僖听冬暖叙述半晌后,忽问。
冬暖小心翼翼的瞅我一眼,对赵僖道,“本是要比琴棋书画的,但广宁王爷像是很生气,说什么男儿家不比这些无用之道,要比就比男儿的本性。”
“男儿本性?”赵僖蹙起眉头。冬暖解释道,“塞马途中示演百步穿杨技法!”
“什么?”赵僖悚然一惊,霍然立起,看着我道,“百步穿杨?你答应了吗?”
我抬起头朝他点了点,赵僖气极,指着我道,“我说你平日一向知书达礼,为何就按耐不住性子?你可知你闯了什么祸?且不谈你能不能赢,就算赢了,你也不会有好结果。输了,王爷更不会放过你。你究竟明不明白?”
夏阴和冬暖面色一白,忙转顾我。我亦是怔住。却见夏阴慌忙往外跑去,冬暖一把拽住她,问,“你做什么去?”
夏阴焦虑道,“我去和广宁王爷求情。穆尧哥哥都是为了我才会和广宁王爷起冲突,我不能让哥哥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你们把广宁王爷想的太可怕了。他若容不下穆尧,随便指个理由亦可杀了他。但他既公开和穆尧挑战,就绝不会有小人之举。”夏阴话语未落便见高长恭走了过来。
我们立即起身跪拜,高长恭摆手让我们起来,后又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夏阴说道,“二哥这样用心待你,你却这样想他,他若知道,必会心痛。”夏阴歉疚着低下了头,高长恭叹口气道,“你穆尧哥哥不会有事!”
冬暖舒了一口气,夏阴却仍不放心,抬头问,“真的吗?”
高长恭抬目瞅着她,眸中冷竣,夏阴不敢再直视,立即垂眸道,“奴婢知道了!”
高长恭沉默了下来。一边的赵僖忙朝冬暖和夏阴会色,对高长恭笑道,“王爷若无其他吩咐,可容许奴才领两位丫头退下?”
高长恭颔首,赵僖立即拽着冬暖和夏阴往外走。夏阴幽幽看我,我对她安抚一笑。她这才放心离去。
“都道红颜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想二哥如此,连你也如此!”待赵僖他们走后,高长恭则双手撑着膝盖,微笑看我。
我回过脸,却并不看他。
他又道,“夏阴很好吗?为何你们都看上了她?你可知道,虽然二哥不会威胁你性命,但你和他抢女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纵使你是我兰陵王府的人,但他若为难你,我也无计可施。”
“不,你想错了!”我抬眸看他,“我没有要和广宁王爷争夏阴。我一直视她为妹妹,我护她不过是尽兄长之责。且不谈我喜不喜欢她,就算我喜欢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去夺得她的芳心。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不是如抢夺东西一般。夏阴不爱广宁王爷,我不能让我妹妹嫁一个她不爱的人。”
他诧异看我,目中有赞赏,“好一个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你如何能断定你能赢得过他?虽然二哥精通琴画。但马技与箭术也并不逊色。”
我道,“心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笑看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既然如此,我亦可放心。大哥方才遣人送信过来,说是让你过府替他酿几坛酒!”
我诧异,“可我目前时间紧迫,三日后与广宁王爷一战,我得利用时间准备。可不可以对他说,待三日过后行吗?”
高长恭思索一会儿,面露难色,“可他的马车已在府外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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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路上,我对河南王的邀请恨之入骨。愤愤不平他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我。难道不知此刻的时间对我来说有多么宝贵?他以为我有把柄在他手中,便可以随便传唤我、教唆我为奴为婢吗?
初次见面,他出手相扶,给我一丝好感。二次见面,他趁我不备,偷偷吻我,已将那丝丝好感转换为了烦感。经过数月时间的冲刷,想着他日后的悲惨结局,想着他为数不多的生命。我对他的烦感又渐渐淡去,可不想他今日一举,让我对他所有的不顺眼又统统挖掘而出。我甚至还有大骂他一顿的想法。可当我进府后,被他笑着带入一所马场上,又站在两匹高大肥彪的骏马旁时,我所有的小抱怨小想法空白一片。
“如何?这两匹马可还入你眼?”他站在我身旁,微风扬起他衣袂飘飘若仙。龙涎香味儿扑我鼻间。
我侧目看他,“王爷不是让我来酿酒吗?为何给我看马?”
他用扇柄敲我额头,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愚?”
我瞥过脸,“我不懂王爷意思。我时间紧迫,若王爷今日不想酿酒,那我改日再来。告退了。”
“哎!”他忙拦住我,蹙眉看着我说,“何必逞强?你一个女子怎么会骑马射箭?若回兰陵府练习,被人见到马术平平,定会被耻笑。以你心性高傲,怎会受得了?而在我这里练习,绝不会有人笑你,我还可以亲自教你!”
我推开他的手,昂首道,“谁告诉你我心性高傲?别人笑别人的,我练我自己的。不敢劳烦王爷!”说完我不顾他表情为何,大步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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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兰陵府中时,已是暮色四合。
我回了南苑换了干净的衣裳,绕过人多之地,偷偷跑到马厩前,望着成群的马匹郁郁叹息、苦摇脑袋,内心沮丧到了极点。为何所有的秘密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是,我承认,我的确是不会骑马,也不懂如何挑马训马,但我并不懦弱,不就骑马吗?想我在21世纪连车都会开,就不信这古代的马骑不了。深吸口气,我走进马厩,那马骚味刺鼻难闻,让我几欲呕吐。我捂住口鼻,心想:罢了罢了,为了夏阴,就算摔死,我也认了。谁让那丫头平时对我那么好呢?
挑了一匹最是矮小的白马,刚解了缰绳想拉它出来,不料它霍然嘶叫一声,前脚高仰了起来,张着大口便要来咬我。我惊叫一声,惶惶然自后退去,天旋地转之间,一双手将我及时扶住,我诧异回头,是高长恭。
“这匹马儿虽然矮小,但性子极为泼辣,你若用它来学,非得摔成废人!”他并不看我,只将我手中的缰绳接过去又重新系在木桩上,朝其它的马走过去。
我一时间弄不明白为何他会在此,也不懂他如何知道我不会骑马,很想问个清楚,但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咬了咬唇,快步跟上了他。走到一匹通体墨黑的马儿身前时,他停住脚步,抽起一旁的干草递到那马儿的嘴边,一面用手温柔的顺着它柔软的毛发,那马儿睁着乌亮的双眼,乖巧的任他抚摩,“它叫翔云。是这里最温顺的马。你用它学最好!”
我在身后点头,他将马儿牵出来,然后又把缰绳递到我手中,说,“上马时,需从左前侧上去,不可从马后上马,否则惊吓到它会踢伤自己。不管什么情况,你要紧紧抓住手中缰绳,千万不可松开,在马背上也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马儿警觉性很高,尤其是陌生人,否则它会受惊而摔伤你。”
我不断点头,记下他的话,他侧目笑看我,又接着道,“若马失前蹄,必须拉紧缰绳,让身子向后仰,你可明白?”
“谢王爷指导,我都记下了!”他颔首,“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我“恩”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走到翔云旁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一遍。方后从左前侧上了马身。但我却看轻了这简单的上马动作,硬是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去。不由回头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高长恭,他哑然失笑,大步走到我身后,双手托着我的腰,将我轻轻举了上去,复又疑惑看我,“你怎么会这么轻?平时都吃些什么?”
我被他的话语浑身一颤。许是动作太大惊到翔云。它仰着马蹄乱动起来,我低呼一声,立即抓紧缰绳,抱住马脖子,这才稳住身体不再晃动。高长恭在马下笑看我,“莫要害怕,若想在短时间内学会,克服心里障碍最重要!”
我重重点头,对他嘿嘿一笑,学着电视里的动作,双腿一夹马腹,训道,“驾!”
翔云立即向前跑去,风声灌耳,我心间发抖,只紧紧咬唇不发一语。慢慢的,我发现自己还是很有潜力的,竟然转了好几圈也没有任何状况。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我呵呵笑了起来,不禁加大脚下力度,又高声呼道,“驾,驾,驾!”
翔云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我还有些兴奋,但渐渐的,随它不断加快的速度,不免害怕起来。忙出声训它,可翔云只如上了发条的机械般,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我额冒细汗,又不敢松开缰绳,只能随它一路奔跑。
路过高长恭身边时,我大叫道,“王爷快帮帮我,它发疯了,我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他哈哈大笑,“这点速度也能让你害怕,我当初学马时,可比你这速度快多了。学马哪有不摔跤的理儿,真是没想到,你连马都不会骑还好意思和二哥比试,若非大哥遣信给我让我教你,我断不会想到你不会骑马。实在佩服你的勇气!”
我怔住,原来都是河南王告诉他的,那他没有告诉他我是女儿身吧?思及此,我不由心慌厉害,立即回头大声问,“他还说了什么?”
高长恭不懂我话中之音,笑问我,“还能说什么,就说让我教你骑马!你可真让我摸不透,一向清高的大哥只对女人上心,可从没对一个男人如此关照,我倒是怀疑,你是不是女子啊?”
我悚然一惊,手中的缰绳也吓的脱落了开,双手在空中乱划,身子不住后仰。我大声惊叫中,原本笑意融融的高长恭白了脸,飞快朝我奔来,可却已经迟了。翔云转弯时,将我甩飞出几米之外,重重掉了下来。虽然是草地,但全身也如散架般疼痛欲裂。
高长恭连忙扶我起来,我半倚在他怀中,晕沉沉的看他。他皱眉问,“怎么样?怎么这样不小心?不是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绳子吗?”
我张了张嘴,气游若丝的说,“王爷看不起我的马术也就罢了。但绝不可侮辱一个男人像女子。”
他愣了半晌,随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不知道他为何而笑,但起码敢肯定他对我的怀疑解除了。不由放心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