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G27]情惘．十世三生》鸣弦

13、Chapter 03 初遇—（4）

　　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传来些微的灼烧感，绷带恰到好处的压迫使得先前流出的血液慢慢凝固，纲吉小心地抬了抬左手臂，除了还有一点麻痹外，简单的动作倒没有什么问题。
　　“这种药效果很快，基本上一天左右就能结痂，”想了想，Giotto继续叮嘱他，“在这期间，还是避免大幅度的运动比较好。”看到少年乖乖点头，金发男子提着药箱站起身，微笑着说：“等一下，我去帮你拿点早餐。”

　　听到‘早餐’这个字眼的时候，纲吉才恍然发现肚子已经饿得没了知觉。
　　回想起来，上一次吃东西还是从总部离开的那个早晨——那时候大家已经集合完毕，可怜自己被云雀一拐子敲到脑袋后又被Reborn二话不说踢上车，幸好途中狱寺偷偷拿出几个面包，他才不至于饿着肚子去战斗。脑海里浮现出和同伴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少年有点感慨地弯起唇角，不知道大家现在在哪里，发现自己失踪后，又会做些什么呢？
　　走廊上响起的脚步声将思绪扯回现实，再次推开门的时候，Giotto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椭圆形的棕木托盘。

　　那人还未走到面前，诱人的食物香气已经充满了小小的房间。鼻尖敏锐的分辨出奶油和烤制的味道，肚子和胃同时叫嚣起来，纲吉一边迫不及待地朝他手中张望，一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蓝波那样丢脸的‘咕噜噜’声。
　　忍不住笑起来，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矮柜上后，Giotto在他身旁坐下，从中端出一个颜色略深的小碗问：“要不要我喂你？”
　　“不、不用了，”同为棕木质地的平底小碗里盛着白色的粥，有点脸红地接过他递来的勺子，纲吉低头舀起满满一勺送进嘴里。

　　粥是用玉米片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谷物加了奶油混合煮的，浓郁的香气中透出谷类独有的清香，交叠着在嘴巴里一点点融化开。托盘上放着两片切成长三角行的薄饼，烤得金黄的表面上撒着几片番茄，味道有点像是没有加奶酪的披萨饼。少年在大口咀嚼地间隙里漫无目的地想：说起来，好像那不勒斯就是批萨的发源地呢。

　　转眼之间面前的食物已经一扫而光，纲吉拿着手帕满足的擦手。这份简单的早餐比他记忆中最丰盛的宴席还要更加美味，以至于少年望着空空的托盘时目光中都还带着意犹未尽。
　　填饱肚子后小家伙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苍白的脸颊染上些许暖色，那一双澄亮的眼眸在早晨黯淡的光线里闪出琥珀色的光，剔透而不染尘埃。
　　心底里不知为什么犹豫了一下，Giotto抬手揉了揉他支棱起的褐色头发，语气温和地道：“纲吉，告诉我你是怎么迷路的，”顿了顿，又问：“是和家人一起，还是自己一个人？”

　　“咦？”似乎没有想到初代会突然问起这个，纲吉有点疑惑的抓抓脑袋，想了想说：“是和朋友一起，走到中途的时候我们分开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这里来了。”
　　去掉了最重要的部分后，剩下的话语便显得没头没尾乱七八糟，纲吉有点心虚的望向初代，那个人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地接着道：“那么你住在哪里？”

　　“我……”纲吉一时语塞，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时期的彭格列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但总不能直接说自己目前就住在西西里的巴勒莫吧。微微犹豫了一下，少年只好像刚才那样刻意略过一些关键：“我住在，嗯……日本，三个月前和同伴还有老师一起来到这里，因为某件事……但是我们走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大家……”
　　“日本，东方的国家吗？”Giotto看起来有点惊讶，虽然这孩子的长相明显异于欧洲人，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
　　“是的，原来你知道啊！”纲吉的表情轻松了些，为他的这个认知感到高兴。

　　“嗯……算是吧，”Giotto含糊地把话带过去，并没有打算解释给他听的意思。
　　之后金发男子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纲吉以为谈话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Giotto再次开口。“我们最多后天晚上就会离开这里，”他说，“在此之前，本来想先送你回家的，不过既然你还有同伴，我也可以送你到其他安全的地方。”
　　“离开……这里？”纲吉有点迟疑地将这个单词重复了一遍，因为吃惊而将眼睛张得大大的。身体一时间有点僵硬，脑袋跟着混乱成一团。

　　“是啊，这次的事件太过突然，虽然被迫留在这里，然而眼下却不能再耽误了，”Giotto说话时声音压得有点低，听起来更像是自语。瞥见对面的少年正以一种想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神情望向自己，Giotto不由缓和了语气问，“怎么了，纲吉？”
　　“我，那个，我想、我是说……”吞吐了一会儿，少年终于放弃般地低下头去。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一下初代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找出什么理由来继续留在这个人身边。
　　他真是个笨蛋，那一天被带回这里或许只是情急之下的决定，现在自己醒过来了，伤口也已经包扎好，初代要送他这个陌生人离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怎么办，‘事件太过突然’还有‘被迫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初代是要回西西里的总部吗，还是准备到其他什么地方去？自己，而自己该怎么说呢……他的家不在这里，他的同伴也不在这个时空，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所经历的到底是一件怎样荒诞离奇的事，就算把这一切和盘托出，也不会有人真的相信。
　　可是……也许初代会理解自己，心底里还抱有一点微弱的希望，就算理智上不能尽信，他的超直感也会发现自己并没有说谎。
　　要不要说实话呢？纲吉艰难的思考着，如果把自己和彭格列的事情全都告诉他……少年下意识的抬起右手，还有大空指环也——心脏在那一刻猛然抽紧，手指冰冷，连思维也停滞，胸前的位置并没有悬挂着那枚熟悉的指环，不仅仅是指环，就连银链也不复存在。纲吉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话语因为嘴唇的颤抖几乎破碎不成言，“指环……指环不见了？”

　　“什么指环？”Giotto扶住少年的肩膀问，那孩子的脸上正呈现出一种恍惚的不知所措，暖棕色的大眼睛半是惊恐半是茫然，楞了两秒钟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用力抓住自己的袖子——
　　“就是，就是用一条链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的，”纲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语义表达完整，“我记得我把它塞在衣服里面，会不会是换衣服的时候弄掉了，Gio…Giotto…你没有看见吗？”
　　“是的……我想，”认真回忆了一番后Giotto只能摇摇头，“脱掉你的上衣之前我曾经检查过，并没有看到一枚挂在链子上的指环。”

　　“可是，难道说……真的丢掉了吗？”纲吉慌张地望向地下，又徒劳地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查看，好像指环是刚刚才在这里不见了一样。最终少年只得颓然地垂下头去，他果然是个废柴，竟然会丢掉如此重要的东西，还是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空里。
　　“那是枚什么样的指环，”Giotto问道，虽然心里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恐怕保证不了什么，可少年脸上的表情同样让他无法置之不理。如果丢掉的是贵重的戒指，或许地下市场那边会有消息放出来。
　　“是……圆形的，有蓝宝石和贝壳的标志……”纲吉失神地喃喃，没注意Giotto的神色瞬间变了变。

　　等他在充满压迫感的锐利眼神下醒悟过来明显已经为时太晚，纲吉带着不能置信和隐约地预感看初代将手伸进衬衣的口袋，片刻之后一枚圆形的指环出现在他手心，蓝宝石下金色的彭格列家徽和贝壳标志崭新得熠熠生辉。
　　“你说的指环，是不是这一枚？”那个人不动声色地问。

　　“不、不是的。”纲吉快速地摇头，目光游离在那人手心，即使不去分辨也清楚这并非是属于自己的那一枚。
　　他知道初代正在看着自己，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嗓子里一片干涩，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对这个人坦白一切了——纲吉怔怔地想——无论机会亦或证据全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