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G27]情惘．十世三生》鸣弦

14、Chapter 03 初遇—（5）

　　到底两个相同的东西能不能存在于同一时空呢？少年睁大眼睛望向头顶上空陈旧得有些斑驳的天花板，找不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心中依旧是没有半分头绪的混乱，或许他该感谢那个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自己说出‘对不起，我想要睡觉……’这样拙劣的借口之后。看着初代收起托盘走向门外的身影，有种比失去机会丢掉戒指都还要难过的情绪在心间翻涌，那个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纲吉知道，他已经对自己有所防备了。
　　这之后，因为一连串突发事件而绷紧的神经以及不停堆积的负面情绪似乎全都到达顶点，纲吉不知道在这种糟糕的境况下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反反复复回响地就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算了，被带到这个时代的大空指环会不会破坏73平衡引起时空扭曲之类的复杂问题还是留给另一个世界里的小正去想吧，现在的自己该考虑的是如何找到它。纲吉小心地撑着床沿坐起来，皱着眉头叹口气，可是要怎么做，要做些什么才好呢？
　　“如果Reborn在的话……”他总是在这样软弱的时刻习惯性地依赖起那张略带嘲弄的稚气的脸，哪怕某家庭教师一定会毫不留情的踢上他的脑袋然后再补一句‘蠢纲，你又在发呆了！’

　　摇摇头撇掉没用的想法，纲吉将目光环视过小小的卧室。光线依旧黯淡而沉闷，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手表告诉他现在是几点钟，隔着薄薄的墙壁，不时有细微的‘噼啪’声传进来。
　　还在下雨吗？听起来要比早晨那会儿小的多……对了！正在喃喃自语的少年忽然把手伸进裤子口袋，在碰到那双绒线质地的手套和里面卷着的塑料小瓶时总算放下一半的心……太好了，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指环上面，幸好X手套和死气丸都还在。
　　（如果初代一定要赶他离开，至少自己还可以点燃火焰以表明他和彭格列的关系，纲吉悲哀地想。）

　　试着将有关指环的线索全都归拢在一起，纲吉凝神思考，他并不觉得初代有什么理由欺瞒自己，如果那个人当真见过自己身上挂着的彭格列指环，想必在一开始就该对他严厉询问。而作为一个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谁盯上吧……？
　　这么说来，果然是丢掉了吗。纲吉仔细回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后所经历的一切，他还记得被不知是什么人攻击时胸前的大空指环曾以一种空前巨大的能量燃烧起来——现在他已经知道引起这种共鸣的原因了。转身迎战前自己确实把它塞进了衣服里面，一直到他被短箭击中失去意识。
　　从这里开始到初代帮他换衣服为止是唯一能够判断出的时间范围。而地点，无论那个混乱的战场还是回来途中都同样有可能，问题是如果那枚镶着显眼的蓝宝石看起来很值钱的指环真的遗落在某个地方，那么经过一天半的时间后它还待在原地的可能性根本就是无限趋近于零的。
　　沮丧地跨下小脸，不管得出的结论是对是错现在看来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对于一贯背运的自己来说，他不可能去指望那万分之一的渺茫几率。但是……只能去找找看了，少年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没有可能，也总比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好。

　　鞋子就放在床下，纲吉费力地弯下腰去系鞋带，尽量避免牵动伤口。也许是睡得时间太久了，站起来的瞬间有种猛烈的晕眩感，少年不得不扶着墙壁靠了好一会儿，这种感觉才逐渐消失。
　　脚步依然有些虚浮，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轻飘飘的，纲吉努力握了握拳，希望这个惯用的动作能帮他积蓄一些力气。
　　走到那扇小小的木门前，手指有点犹豫地握上把手，虽说心理上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但对于未知世界的本能恐惧还是让他在拉开门地时候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

　　探出脑袋看看左右，确定了外面没人之后纲吉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眼前是一个有点类似于客厅的地方，安静的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两边各放了三把椅子。尽管初代没有限制他的活动，可少年依然不想惊动任何人。
　　关门时纲吉注意到旁边有一扇相同的木门，侧面的两扇也是同样的布局，看来除去自己住的那一间外，应该还有三个相同的房间。越过长桌，正对面是一条颇为狭窄的走廊，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显得幽暗而深邃，少年有点胆怯地吞下一口口水。
　　走廊两侧是石砌的墙壁，没有费力打磨光滑的表面在手心留下涩涩的粗糙感，应该只是用来连接前后房屋的。顶部比房间略低一点，等真的走进去才发现长度不过两米左右，先前看到的大约只是阴影映衬下的错觉，纲吉松了一口气，轻轻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走廊尽头悬挂着一道厚实的门帘，摸上去手感有点类似于毛毡，纲吉不敢贸然掀开，只好先将耳朵凑上去。
　　简短的句子混杂着交谈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有五六个人同时在说话，口音中夹杂的方言和俚语让少年只能勉强听懂是在讲关于吃饭的话题。一缕食物的香气适时飘过鼻尖，想起不久前的那顿早餐，纲吉猜测这里可能是厨房，但是整体看来，倒更像餐馆一类地方的后门。
　　为什么初代会在这种地方？纲吉好奇地想，该不会是在避难吧？心中闪过隐约的预感，总觉得……眼下的状况或许比自己认为的还要更加危险也说不定。

　　转过身在黯沉的光线下来回摸索，不出意料，走廊右侧的石壁上果然留着一道隐蔽的小门。拔掉门闩，拉开门的瞬间，沁凉的空气带着雨水拂上面颊，许久不见的天空终于出现在视野上方，对于大自然的向往让纲吉霎时涌起一股想要跑到外面的冲动。
　　当然就只是冲动而已。天空是阴霾的灰色，厚重的云层遮挡住阳光，雨势虽然小了些，却依旧细密而连绵不绝。挟着海水味道的湿润的风消散后只剩下冰冷，屋檐上的雨水滴落在单薄的衬衣上，晕开一小片朦胧的水迹，纲吉抱紧双肩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好、好冷！”他忍不住朝走廊的另一头看去，客厅里依然空荡荡的，如果现在回去一定不会有人知道，可是……

　　瑟缩着掩上门，纲吉再一次抱着双臂站回屋檐下，面前是一条偏僻的背街小巷，不怎么平整的路面上积满雨水，间或堆着些碎石块以及零散的废弃品。道路两旁的石阶上爬满碧绿的青苔，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正前方有一排老旧的二层建筑，在昏暗的天空下呈现出颓败的灰色调，可以看出部分楼体已经随着地势而微微向下倾塌。抬起头，远处的建筑群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只剩下哥特风格的尖顶和教堂上方高耸的十字架还在不屈地刺向天穹。

　　为了躲开屋檐上落下的雨滴，纲吉只能紧贴着墙壁朝巷口走去，目光来回扫视着地面，以至于两次都差点被石缝中丛生的苔藓滑倒。然而就跟想象中一样，指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小巷尽头连着一个十字岔路，纲吉有点迷惘地立在岔路中心，像是直到现在才想起，他根本搞不清楚该走哪一条路。
　　前方不时有行人匆匆走过，偶尔有人回过头来看一眼这个衣着怪异的男孩，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顿了顿，又迅速消失在岔道的另一边。纲吉张了张口，他觉得也许可以问问谁，如果自己知道要去的地方叫什么的话。这是全然陌生的世界，最终只能连仅剩的一点希望也全都放弃。

　　不远处两名穿着军装的士兵骑在马上巡逻，纲吉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只好挪动脚步躲回巷子里。
　　“还是回去吧，”他在心里这么说着。转身的一刹那，直觉敏锐地捕捉到危险的气息，常年如一日地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了效果，早在思考之前身体已经自动做出应对。纲吉飞速移开半步躲过攻击，就地一划向后转身，不想身后那人更快，拳头才出到一半就被抓住后颈提了起来。
　　“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男人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暴躁的态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