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春和》苡肆

5、归去

　　江城连续数日淫雨霏霏，潮冷阴沉。天空总是灰蒙蒙一片，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活力，心中郁结。
　　宋芸桦消沉数日，把自己关在房中。
　　许踵辞见她如此，虽是内心不忍，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在房外守着。
　　有些事情，还是要她自己走出来才好。
　　“女儿啊，让阿辞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调整一下心情嘛。”宋仁霖轻拍房门，言语中无一不透露着担忧。
　　许踵辞宋芸桦二人走在山间小路上，周围一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偶见小草钻出石缝，雨珠晶莹剔透。
　　“不知道阿清那边怎么样了，你说他回来，会不会怪我没有保护好阿言？”望着树间雨珠滴落，宋芸桦嗓音嘶哑，显然哭过许久。
　　顺着宋芸桦的视线，许踵辞的目光也被雨珠吸引，“阿清若是知道阿言变得如此勇敢，我想，他定会开心。阿言不再需要阿芸的保护了，她长大了。”
　　停顿片刻，“阿芸也长大了，不要总是哭鼻子。”
　　轻轻抹去宋芸桦脸颊的泪珠，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却带有宠溺。
　　一群西装男人将宋芸桦二人围住，寡不敌众，二人被打晕。
　　“带走。”显然不是中国腔调的声音发布命令。
　　抓着许踵辞的士兵发问：“那这位怎么办？”
　　“中村长官只要这位小姐，至于他，杀了。”
　　“是。”
　　为首的长官呲笑：“中国人有句老话：虎毒不食子。宋先生真是令人钦佩。”
　　朦胧中，许踵辞听到对话。
　　原来，竟是日本公馆和宋仁霖的手笔吗？
　　夜幕降临，日本公馆却灯火通明。
　　中村岛尾设宴庆祝与宋家嫡小姐宋芸桦订婚。
　　阁楼内，柔软的大床上，床头床尾均绑着麻绳，束缚住床上桥小的女子，使其动弹不得。
　　“宋小姐还是不要做无用的挣扎为好，就算成功挣脱，你也逃不出固若金汤的公馆。”中村岛尾打开房门，对上女子充满恨意的眼眸，弯唇轻笑。
　　“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你就不怕我父亲找你的麻烦吗？”宋芸桦情绪激动，几乎要吼出来。
　　“父亲？”中村岛尾走向床边，猛地掐住宋芸桦的脖颈，强迫后者看着他。
　　“啊，小姐是说宋仁霖吧。他将你卖给我日本公馆了呀，换了他梦寐以求的江城商业特权。”
　　“你说什么？！”宋芸桦怒目圆睁，显然被这个信息震惊。
　　中村岛尾低头贴近宋芸桦耳边：“我说，宋小姐视为依赖的父亲，将你卖给我了。”
　　“你骗我！阿辞呢？让他来和我说。”
　　“宋小姐说的是同你在一起的男子吗？真是不巧，他被我的人杀了。”
　　轻揉指腹，中村岛尾状似遗憾的说道：“宋小姐若是想见他，恐怕没机会了。”
　　“张仲清要回来了，你就不怕他开罪与你吗？！”
　　“那位少帅啊，早就以身殉国了。宋小姐消息真是不灵通，听说他死状凄惨，枪枪击中要害，真是令人心疼呢。”中村岛尾的声音没有一丝心疼，反而满是嘲讽。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中国人，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的事情做的比谁都积极，”
　　中村岛尾看着眼睛失去光芒的宋芸桦，真是有趣，好久没有这么有趣过了。
　　“宋小姐好好休息，你我婚期定在半月后，还望宋小姐在那时惊艳四座，我很期待。”
　　阁楼门被关上，隔绝了宋芸桦绝望的悲鸣。
　　“号外号外，日本会长中村岛尾与宋家嫡小姐宋芸桦情投意合，约定婚期定在半月后。”
　　街头巷尾，众人对于宋仁霖卖女儿以求富贵的行为嗤之以鼻，却都惧怕日本人的淫威，无人敢言。
　　半月后，婚礼顺利举行，声势浩大，震惊全城。
　　众人感叹宋小姐找到好归宿。
　　次日，江城日报头条竟是日本会长中村岛尾及其夫人宋芸桦死于婚房，死状凄惨。凶器为会馆水果刀，疑似仇杀。
　　宋芸桦虽被关阁楼，吃食却一样不少。
　　服侍的仆人恰巧是一年前学生闹事被张仲清释放的女学生，宋芸桦托她带把水果刀给自己，便于了结自己的性命。
　　女仆承恩于宋芸桦，自然不会推辞。哪里想到宋芸桦不仅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还杀了中村岛尾。
　　真真是位烈女子。
　　宋芸桦将刀刺入胸膛。
　　阿言，我来陪你好不好。
　　阿清，守护江城的约定我完不成了，别怪我。
　　阿辞，慢些走，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