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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巨蟒身躯之粗壮,何惧这细丝,纵身翻滚,奈何道士出口成诀,千丝万缕愈缚愈紧,血珠如墨滴滴坠入泥尘,巨蟒仰天嘶吼,拂尘应声断开。
      “孽畜,哪里逃!”
      奈何巨蛇并不恋战,调头朝另一处窜去。
      道长双足一点,凌空而起,雪袖翻飞,手握一柄紫竹箫,霎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释印行被扬起的尘土呛了鼻,以袖掩面,心系肥鸡安危,不怕死地跑了过去。
      赶至田边,长蛇已不见踪影,那只鸡教道长好生抱在怀里。
      释印行抹了下脸,双手探前,那句\"我的鸡”将出口,便听得道长连声喊道:“云师弟。”
      只得压下满腹话语,讶然道:“这位道长,你…它…师弟……”
      道长身子一侧,正色道:“小师父,恐怕这只鸡恐怕不能还你。”
      释印行暗道,方才大蛇明抢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个道长,满口胡话。
      忙阻止道:“若是普通的鸡,道长看上了……小僧定……定会……”
      道长丝毫不让,解释道:“在下上清宫弟子,俞月渟。这只鸡真是在下师弟,行云流,莫说它如今教人拔光了尾羽,纵然它被烤熟扒了皮吃了肉,我也能从骨头认出他来。”
      但见他双目凝视,一脸怜爱,场面十足怪异。
      而他怀中肥鸡自蛇口脱险后,两眼翻白,脑袋耷拉,奄奄一息,听了这些,“咕——”一声。
      仿佛为印证道长所言非虚,挣扎间,化为人形,满脸血污,浑身衣袍尽是尘土,辨不出原本颜色,抬手揪住道长襟口,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师兄,别瞎咒我。”
      言罢,头一歪,又成了只秃尾巴蓝羽锦鸡。
      见此异象,小和尚心底更加笃定它就是梦里的神鸟,就是自己此行下山的目的,想到稍有不慎,便有一条人命,妖命死在面前,释印行不由阵阵后怕,道:“这位……小师弟,受伤这么重,要不先找个大夫诊治。”
      此地离上清宫,路途遥远,师弟伤重,唯今之计也只能先找个地方歇息治伤。
      方才二人与蟒蛇之斗已传开,方圆十里,住户皆胆战心惊,闭门不出,那邪蛇受惊逃走,迟早逮了机会卷土重来。此刻,还敢收留这一道一僧,恐怕只有那人。
      “小和尚,你怎么又来了?”

      左丘地势平缓,山弯春浅,寒压花梢颤。
      小道长轻功了得,踩着竹尖树梢,轻盈在前,时不时低头看一下怀里的师弟;小和尚脚程慢,地上跑得大汗淋漓,还被催促着,身上背着竹编的箱子,方才那一番动静已令他精力耗尽,但为了神鸟的安危,只好应道:“就在前方,不远了。”

      不多时,二人立于一木屋前,此地山溪环绕,茅檐低小。
      应门而出一貌美女子,容颜昳丽,流盻发姿。
      “小和尚,你怎么又来了?”
      言笑间,身上银饰,叮当有声;一袭紫衫慵懒曳地,额上图腾红白相间,雀羽纹络,缠绕如荆冠,这么一个美人出现于此,同周遭格格不入,只差将“我是妖”三字刻于脑门。

      见和尚身后还跟了个道士,转身让他们进来,几步功夫,长发已被三枚孔雀翎挽起,束于脑后,露出一截藕白项颈。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肥鸡,烧水褪毛,怪麻烦的。况且,肥鸡油腻,我也不爱吃这些。”
      小和尚显然是见识过的,左丘仙子虽和颜善笑,但说出的话就远不如那般动听。
      山下人言,因她霸道,占了左丘,人前便得尊称他一声左丘姑娘。
      对此,左丘仙子有别的解释:这小土包本就无名,仙子我去了,便管它叫左丘。

      左丘仙子气定神闲,问道:“就你们三位?还是包括墙角那位公子?”
      闻言,那团黑雾渐渐显出人形,年纪轻轻,抱胸靠在墙角,短发微卷,黑纱蒙面,周身教漆墨劲装紧裹。
      小和尚初次下山,又见黑雾显形,吓得抱住佛珠连连惊叫:“妖……有妖……怪怪怪怪”。
      再环顾身边二人皆无动静,一个是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不似山野村姑的山头贩子;一个是清俊疏朗,风雅冷逸,看着还算正常道士的野鸡师兄。
      好像都不是常人。
      “妖精?”
      “妖怪?”

      一屋子妖气,小和尚紧捂住口鼻,不再声张,是手也哆嗦,心也哆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师父快来救救我。”
      好在妖怪们模样俱佳,未露出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地要吃人。
      “是你。”
      俞月渟掏出文王八卦镜,知道他就是刚才那条玄玉巨蟒,一路尾随至此。
      “大蛇?”小和尚也反应过,依然结巴道,“莫非他还惦记肥……你师弟?”
      俞月渟不语。
      半晌方脆生生解释道:“他不肥。”

      医治云流的伤不难,取倒仙之露,野泽之泥,寒蜩之翼,集齐之后敷于伤处。
      镇上药房的大夫也未曾听过这奇怪方子,月渟师兄只得在山间遍寻。

      玄玉蟒蛇自称殷世忧。
      世忧殊未艾,天意固难知。

      也解释了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随即摆开三个白净瓷瓶,分别装着左丘仙子要的三种药材。
      殷世忧又道:“这几味药材本普通,但受节气所限,露意味着白露,寒蜩初秋翼已凋零,现在不过七月,要凑齐两个月后的东西,左丘仙子分明是在强人所难。”

      左丘仙子一听,自然不承认:“殷公子这是何意?在下不过一介云游客,恰好懂些医术皮毛,会开个方子,不论你们是春夏秋冬什么时候来,都是这个方子。你们要是不服气,请便吧。”

      另一边月渟师兄正衣不解带将师弟泡在药浴中,两袖捋起,屋内云蒸霞蔚,活像烧开水准备给山鸡褪毛。
      抬头见二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一步,边上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劝和,手忙脚乱的和尚。

      情若连环。
      月渟守着云流塌前,细细回想二人的初次相遇。
      那日师父明崖真人受邀前往洞庭湖下棋,临行前留书叮嘱:“细雨落轻花,有缘人至崖。”
      又是花,又是有缘人的,心道会是哪个姑娘家上山。

      可惜师父神机妙算,却也错了两处。
      这第一,那天不是细雨,是黑云翻墨,白雨跳珠,山雨来前风堆满楼;来的也不是有缘人,是你这个黄毛小子。

      俞月渟摩挲着他手背,继续道:“你来就来呗,还翻窗偷吃斋堂里的馒头。那是师兄弟的午膳,你倒好,一口一个,全给吃了。你不知道星沉师姐做的馒头,硬得像石头可以砸死人,你噎得满地打滚。”
      云流双眼紧闭,气息平稳,睡得很熟。

      后来星沉师姐以为你爱吃,每次都给你做个特大的,一个顶俩。
      你说你天天这么吃,怎么也么见你长呢,个头也不高。
      师父说你内丹残损,所以你修为不济并不是你的错。
      如果你修为精进,这次就不会在九重塔遇险;如果师兄能及时发现,你也不会……

      月渟师兄目中含露,抓起云流手指,贴于颊边,心道:

      云流,也许那日师父说的都没错,你就是师兄的有缘人呢?

      窗棂微动,黑影一闪而过,月渟警惕喝道:“什么人?”

      随即翻窗追了出去,窗下草叶弯折,似是刚才有人站在这里窥视。

      次日,几人围坐,各自说明身份来意。
      先是一身苗疆装扮的孔雀左丘情来自百濮之国,自称云游客,游山玩水,途径于此,见此地好山好水好风景,便建一小筑,住下。

      月渟自是不信,此地离江南水乡不出一个月行程,以左丘公子脚程,怕是七日内可达,何必守着这荒山野岭,只是暂时无法探究其意图。

      再是玄玉蟒蛇殷公子,声称寻找师尊,眼睛却一刻不离塌上昏睡的云流。

      小和尚也是,说是自小梦里便频频出现一长尾神鸟,熠熠生辉,生生悲鸣,似在求救。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把梦中之事告知主持,住持听完并未责骂他,反而称他尘缘未尽,怕是前世有所约定,望他下山断了再回去。

      左丘仙子听完来了兴趣,追问小和尚,下的什么山,拜的什么佛,念的什么经,直把释印行挤得差点掉下板凳,面红耳赤地一一作答。

      和尚来自径山寺,佛法无相,心中有佛,所见皆佛。

      至于念的经可有讲究,当着师父面念《无量寿经》;遇到居士念《阿弥陀经》;至于对着面前这位美艳妖精,自然要念《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左丘仙子见他反应有趣,继续问他:“径山寺又在何处?”

      径山寺,位于径山之巅,地处泉亭以西,距离约千里。

      山腰有一坡,名叫囚龙坡,以囚龙得名。
      因而当地供奉的龙首人形之神,以求庇护。
      “凡人真是奇怪。”
      左丘仙子嘲道,“那龙若真有庇佑能力,还能甘于被囚?”

      释印行当他不信,急道:“千真万确,这是我师父的师父流传下来的,金龙囚于鼎,鼎上有符咒。那鼎又叫九州鼎,俗称九鼎囚龙,当今圣上年年前来祭拜,为保江山无恙。”

      也因此,径山寺虽小,至今香火不断。

      左丘仙子神色一凛,追问道:“你说鼎中所囚的是谁?”

      自古阴阳讲究平衡,神通自然,群魔稽首。

      上古时期,七宗合力围剿魔域凯旋,致使阳盛阴衰,太极失衡。

      天帝唯恐七宗之力撼动神族,故掉落四块神之灵珏,引起七宗争夺,这些灵珏象征分别司掌东南西北四方之力,得灵珏者将受庇佑,荫及子孙。

      而七宗中,以麟、凤、龟、龙为尊,夺得先机,但灵珏之争,生生不息。

      后麒麟退隐,不知所踪,灵珏传之巨鹿国,其族生性温和,世代长居齐云峰,又称灵族。

      未及百年,兽族觉醒,在白虎少女监兵带领下,火烧齐云峰,逼得鹿神俯首称臣。

      陆上纷争不断,海国却凭着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苦久无敌,因而势力不断壮大,愈有侵山河,吞日月之势。

      不断涨起洪水淹没南方岛屿,万千飞禽走兽遭灭顶之灾。

      因此千年之前的海寂大战,羽族同兽族联盟,得龙族相助,最后大获全胜。

      兽族好战,为捍卫陆上疆土,维护霸主地位,和羽族结为盟友抵抗海国不足为奇,而龙族,生于深渊,心高于天,为在云界得一席之地,私下与羽族达成交易。

      百濮国濒临南海,为战场将士提供物资及药品补给。

      也是那时候,孔雀左丘情结识了金龙神君。

      因其容貌如玉,纵使她深谙岐黄之术,亦免不了遭人言语上戏弄。

      好奇的假借不适,逗留军医之营,装模作样只为和军医说上几句;

      心怀恶意的编排羽族以色魅主,试图笼络龙族,一时间流言四起,连孔雀如何趁着暮色苍茫,掀开神君军帐,光影斑驳,瑰丽多姿。

      而金龙神君颇有大将之风,不仅处处维护左丘,甚至于军法处置了那些嚼舌根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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