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南陈九门

9、背叛

　　薛景心中如有一团乱麻，也是有一把利器一寸寸抵向薛景的心，闭眼前只看到游憩那张熟悉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慌乱，然后耳边便没了声响。

　　“薛姐姐，薛姐姐，你醒醒！”

　　薛景晕过去，惊动了柱国公抚大大小小的仆人侍从，薛景被游憩抱回院内，已有仆人找来了大夫。

　　游憩绕过屋内的屏风，将人放到塌上。

　　已有管家在屋外急急看着，待游憩出来急忙走上前，“游大人，我家夫人这是怎么了，今日早上还好好的。”

　　“管家不必着急，眼下重要的是派人照看好夫人，以夫人心性，没看到世子长大成人，会保重好自己的，也不会轻易撂下这么大个柱国公府。”

　　管家听了游公子，也觉得夫人惯来心性平稳，渐渐放下心中不安。

　　可是站在一旁游憩说完这话，也知道今日这件事确实让人心惊不止。

　　望向躺在榻上的薛景，只见人这会昏睡中依旧皱着眉头。

　　“薛姐姐，我是不是不该……”

　　游憩神色带着几分犹豫，随后无声出了房门。

　　***

　　“薛姐姐，你还记得七皇子生辰吗？纯妃对外称七皇子早产，可是我派人去找七皇子当年的产婆，谁知产婆被赏完派出宫就没了音讯，只查到产婆临死见了一人。那人便是纯妃。”

　　“薛姐姐，纯妃为何找人杀了产婆，这里面纯妃想掩盖什么？”

　　薛景急喘了一口气，从梦魇中醒来，梦中游憩的话又响起。

　　“夫人，您终于醒来，您昏睡了两天一夜了。”

　　“娘亲，你怎么了？”薛景睁开眼，见橙儿像个水玉人儿一般趴在床边低声哭，看见薛景醒了，止住眼泪，七皇子站在澄儿身侧，伸着手似要安慰澄儿，又有些不敢上前。

　　“夫人，皇上在府上。”旁边的丫鬟提醒道。

　　薛景被丫鬟扶着起身，外面已传来脚步声。

　　“薛夫人，是朕打扰了。听游爱卿说夫人出了事，朕便叫人带世子回府看夫人，朕也来看看夫人。”

　　“劳烦皇上，我无事。”薛景伸手替澄儿擦了擦眼泪，“澄儿，娘没事，只是近几日天气闷热起来，娘饮食上没注意。”

　　旁边的丫鬟赶忙跪下，“皇上、世子，是奴婢照顾不周，夫人一直说不大想吃东西，奴婢也由着夫人，这都怪奴婢，请皇上、夫人和世子责罚。”

　　薛景连忙想扶起丫鬟，但奈何又晕了许久，身上没有什么力气，“起来吧，这不怪你，我的身子我还是知道的。”

　　丫鬟闻言，头贴到地面上，被一旁的七皇子扶起，丫鬟一见大惊失色，“七皇子，奴婢自己起来。”

　　七皇子自从柱国公府一直都未吭声，此刻神色淡淡，等丫鬟自己起来也站起身。

　　“皇上，宫里出事了。”朱钧带着七皇子、柱国公府世子来探看薛夫人，没想到一会功夫，宫里便有人来说出了事，还如此匆忙。

　　“何事？”跟皇上一同从宫来的内侍本在外面等候，看皇上忽然出来，连忙走上前附在皇上耳旁。

　　朱钧未料道这么多年了，宫里那个女人还想做什么，但眼下要回宫一趟。

　　薛景已派人从屋里出来，朱钧好奇，等来人开口，“皇上，薛夫人说皇上今日亲自前来已是给了柱国公府天大的面子，皇上政务繁忙，早些回去，不必挂怀。”

　　朱钧闻言，“朕确实有事处理，你们照顾好薛夫人，此次朕来是私访，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众人闻言，神色紧张知道皇上只是装装样子，“奴婢们知道。”

　　“好，回宫。”话说完，众人看着皇上穿着常服消失在这府中。

　　皇上有意薛夫人，柱国公府的人都不是傻子，此刻夫人出了事，皇上顾不得其他带着世子匆匆赶来，众人心中也了然。

　　是游憩给皇上说的薛夫人晕倒一事，说自己回宫一趟，不过一会，又提醒皇上回去，此刻已在崇德殿等着。

　　“皇兄。”游憩看着朱钧急忙回来，叫旁边的太监把事情说给皇上。

　　太监急忙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开口，“皇上，是纯妃，纯妃闹着要自杀。”

　　太监不敢多说，又看向游憩，“皇上不在时，刚好游大人在，事态紧急，只好请游大人走了一趟冷宫……”

　　游憩在旁一直听着，话到了这，这才开口，“纯妃说她要皇兄恢复她的妃位，重新留在皇兄身边。”

　　“当年她非要朕废了她打入冷宫，如今又要恢复妃位？”朱钧皱着眉，神色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朱钧听完，叫游憩退下，便叫太监带着到了冷宫。

　　冷宫门口，漆红色大门因为年久发暗，大门上的一对铜环锈迹斑斑，门环上上了一把大锁，一般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朱钧身后的老太监叫身旁拿着钥匙的小太监开了锁，赶忙走上前推门，老太监吊着嗓子朝里面喊了几声让里面的人出来，可里面却未有人应声，过分死寂。

　　老太监抬脚进门，门吱呀一声伴随着年久失修的灰尘一起迎面扑来，蜘蛛网罩在打开的两道门扇之间，老太监掩着面从袖中拿出帕子把网打散，清理了门扇上的灰尘转身，只见朱钧背手站在冷宫门口大步走了进来。

　　老太监一边急忙喊道，“皇上，进不得，里面晦气。”看着拦不住也只好跟在后面。

　　想起皇上当年母妃也曾在冷宫，皇上自然是不忌讳这些的，可皇上这麽多年今日突然亲自来这冷宫，是有什么事非要走这一趟。

　　院内很是荒凉，草木横七竖八围着荒墙长了一院，枯黄的枝干夹杂在绿色里无人打理。

　　朱钧径直走向主卧，门扇紧紧闭着，朱钧一把推开，房内是一层层帷布挡住视线。

　　“不是要朕来吗？怎么不见朕吗？连抛下两个孩子要来冷宫朕都许了，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真的想要什么。”

　　里面传来女人的笑声，朱钧循着声掀开一层层帷布，里面的妇人不再如从前明艳动人，可朱钧认得，那是纯妃。

　　“皇上来了。”纯妃笑了声，抬手把散落鬓边的头发别在耳后。

　　“皇上如今来可是愿意接我出去。”纯妃见朱钧未行礼，此刻才起身伏了伏身子，朱钧抿唇皱着眉，并未开口。

　　“皇上，储儿和檀都长大了，臣妾这个做母亲的还未亲自为他们做上一件衣服，不知他们会不会怪我。”陆弯眉站起身，身上的一套蓝色衣裙浆洗得发白，已然看不出是原本皇宫最明艳最受尊宠的女子。

　　朱钧看着陆弯眉黯淡下去的容颜，“陆弯眉，你要的朕都给你了不是吗？”

　　陆弯眉收回落在朱钧身后飘起的层层帷幕上的视线，“这次，皇上还会吗？”

　　朱钧眉头紧锁，转身抬脚便要走，“陆弯眉，你当初执意进冷宫，朕就说过，这宫里宫外之事，自此与你再无瓜葛。”

　　朱钧抬脚走出殿外，殿里却毫无动静，等进去察看的太监急匆匆跑出来，报出了纯妃自杀的消息。

　　大殿内空落落的，帷幕飞起夹杂着金色的灰尘，朱钧看见纯妃躺在血泊中，手里握着把寒光乍现的匕首，朱钧抱起睁眼却一直笑着的陆弯眉，眼里闪过暴戾，“你以死相逼，好啊好啊，来人召太医。”

　　柱国公府内薛景转醒几日便听到宫内纯妃出了冷宫的消息，本就身子不爽快，随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