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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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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朱檀比程澄大两个月,长得比程澄高半头,可后来发觉程澄突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每次斜眼撇着自己,朱檀实在受不了,就吵着吃长身高的膳食。
御膳房费尽心思为七皇子准备,七皇子最后又窜高程澄半头,才顺心满意,可怜了御膳房只能暗暗叫苦。
十二三岁,两个人都长得个中翘楚,程澄本来就长得俊秀,朱檀在八位皇子中本就长得最引人注目。
可宫中不知起了谣言。
瑶园是宫中最大的花园,专门为了历朝皇上皇后和各宫嫔妃散步赏花所用,只可惜本朝皇上后宫稀疏,子嗣单薄,瑶园也终日很是清净。
可宫中花匠依旧每日小心翼翼伺候着这园中的奇花异草,唯恐有一日宫内的主子们责罚,落个玩忽职守之罪。
平日里,除了花匠定时来为花草施肥松土除虫外,园子里很少有人来往,只有御膳房采花作糕点的宫女有特权可以随意进出。
“碧盒,你说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
对面的宫女一手挎着采摘花瓣的篮子,一手在脖子上做了杀头的手势,示意叫碧盒的宫女赶紧闭嘴。
碧盒也有些慌乱,可又想起今日这个时辰不是花匠工作的时间,园子里除了自己和彩丹之外便无其他人了,接着说道。
“彩丹,你真不觉得七皇子和柱国公府世子眉眼相似吗?甚至,”碧盒凑到彩丹耳旁,“甚至,颈窝处都有颗一模一样的红痣。”
彩丹听完疑惑,“那有什么,是巧合也值得你想这么多。”
“不是,彩丹,你听我说完。”碧盒又拉近拉开距离表示不相信的彩丹,“我哥哥原在程将军手下做过事,程将军颈窝处也有这么一颗痣,若是柱国公府程世子有,那便是遗传程将军的,可是七皇子怎么也会有一模一样的一颗。”
碧盒饶有兴趣地说完,彩丹果然神情也不对了起来,“难道你说的是真的,七皇子……”
彩丹不敢把话说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七皇子的生母纯妃早些年已被打进冷宫,可三皇子和七皇子都并未受牵连,甚至七皇子仍然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皇上若是知道,七皇子便不会受宠,更不可能被容忍程世子进宫伴读。
可薛夫人若是对皇上说了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薛夫人知道七皇子是程将军与宫里嫔妃所生还会这样做吗?
彩丹压下心头惊涛骇浪,“碧盒,你怎会知道这些?”
碧盒为何突然今日告诉彩丹这些,这么多年七皇子和程世子都年满十三,想起程世子三岁时便被接进宫,如今入宫伴读已十年。十年已过,宫里的日子如往昔一样。
碧盒今日专门要彩丹陪着来瑶园采摘,是有意为之,还是一时兴起。
彩丹看着碧盒闭嘴不言,看来碧盒也应该是听其他人传的谣言才这么说,至于碧盒说到她哥哥,彩丹知道一些,可这件事究竟如何,彩丹不想多想。
“碧盒,你知道薛夫人对我有恩,即使今日这番话是真的,我也只当未听过,我们采摘完还是早些回去。”
碧盒眨了眨眼,“彩丹,我知道是薛夫人派人送你进的宫,我今日说这些只是随意说说,你别放心上,如今你我在这宫里都孤苦无依,早已情同姐妹,什么话当然是都与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
彩丹听着碧盒这番话,心里也有了几分羞愧,碧盒与她已一同在御膳房呆了五年,明年便是放出宫的日子,这番姐妹情谊也是来之不易,出了宫各自回了家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碧盒,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
游憩在皇宫内随意转转,早就走累了,想找一清净处。
进了瑶园找了块石凳坐下来歇歇脚,没想到听见两个宫女在花丛深处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待听清在说皇上、七皇子、柱国公世子以及薛夫人,才道宫女们说的很是不简单。
可是那两个宫女小心翼翼故意在有些话上放低声音,游憩穿了鞋,坐在石凳上抚平衣角,笑道,“两位姑娘,有话不如给我也说说。”
彩丹没想到这瑶园内还有其他人,警觉起来连忙拉起被吓到六神无主的碧盒,两人走出簇拥着的花丛,抬头只见一蓝衣公子温文尔雅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笑着看着她们。
彩丹知道那是谁,连忙拉着碧盒跪在石子路上,“尤大人,奴婢们不懂事,只是随意聊几句。”
“哦?你认识我。”游憩起身,“那你身旁这个小丫头呢,游憩蹲下身,从身旁的石桌上拿起紫檀玉扇,挑起碧盒的下巴,“你也认识我?”
碧盒点头。
“既然都认识我,那你们把刚才说的都再说一遍吧,刚在这处听你们说了一半,实在听不清,便叫你们过来说与我一起听听。”游憩起身坐回石凳上。
“大人,这不过是谣言而已,信不得的,说出来奴婢担不起这罪,希望大人网开一面,奴婢以后定不再乱嚼舌根。”说完,彩丹重重磕头,没几下额头染上血迹。
碧盒在一旁发起抖来,抱住彩丹,“大人,求您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游憩从怀中掏出手帕和一个瓷瓶递给彩丹,“本大人也没说要罚你们,姑娘上药包扎一下吧。”
彩丹迟疑片刻,才赶紧从游憩手中接过急忙道谢。
游憩走出瑶园,想起那方才那两个小宫女的话,摇了摇头。
“娘娘,我们回去吗?”游憩前脚走出瑶园,一个大红宫装的女子慢慢从树后踱步而出,身旁的宫女神色紧张,只闻得娘娘说,“叫人处理了那两个宫女。”
柱国公府内,薛景坐在藤曼架下看书,仆人匆忙而入。
“夫人,游大人来了。”
薛景起身放下书卷,闻言只见仆人身后走过来一人,那公子眉眼熟悉,笑意盈盈走近,薛景指了指后面,“阿普,替游大人煎杯茶,把那西湖龙井煮了。”
游憩很少亲自来柱国公府,今日确亲自前来,薛景猜不出意图。
“可是有事?”薛景抬眉。
“无事便不能来了?”游憩笑笑,坐在院中石桌旁的石凳上,打开新近爱不释手的紫玉檀扇。
“最近澄儿没在宫里给你添麻烦吧?”
“有皇兄包庇,澄儿惹了事也劳烦不到我身上。”游憩想从薛景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观察半天,叹了口气。
“皇兄的心意,薛姐姐还不知吗?”游憩本以为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薛景无论如何也该给点回应。
“你今日来是为了说这些?是替你自己说还是替别人说?”薛景一边用茶盖抚着浮起的茶叶,一边认真看着游憩。
“是我自己想问,薛姐姐,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把自己整日困在这公国府。”
“你好不容易来了,就是要说这些吗。有空游说,不如今日陪我好好品品这茶,陪我在柱国宫府转一转。”
薛景起身,游憩起身跟在身后,沿着国公府石子路走了许久,等到四下无人,薛景停住脚步,“薛姐姐,你以为澄儿和檀儿长得像吗?”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越来越像一个一个人?
“你说什么?”薛景皱眉,“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将军之子,怎会相像。”
“可是如今宫里已经流言四起,就怕是要传到皇兄耳中,就算皇兄不相信这些流言,可若是传到朝堂上,那些大臣又会怎么说。薛姐姐,皇兄愿意为你顶着压力,可这毕竟关乎皇室的清誉。”
”你知道的,我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最后一句,游憩轻声落音。
薛景看向眼前的俊秀少年早已不是当年新晋谈话郎的少年,朝堂上经历了太多历练,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几分看不透的稳重。
正值壮年,也不娶妻不生子。
薛景知道没有哪个大臣不愿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俊才,没有不想招一个这样的贤婿。
可是,游憩却一直只身一人,诺大的府邸,却是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我知道,可这改变不了澄儿是我与他的亲生儿子。我生的,我怎会不知。“
薛景没有想其他,只是否定了这个可笑之极的“流言”。
可是,薛姐姐,他们确实只是有些时候看起来有些相似,也可能是从小长大的原因,可是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像一个人。
游憩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薛景忽然回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