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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兄弟 ...

  •   天圣十二年,陆弯眉产下一子,单名一个檀字,乃皇上第六子。

      朱檀从小长得冰清玉洁,惹人喜爱。

      柱国公夫人产下一子,单名一个澄字,乃柱国公府世子,糯米丸子一般红粉可爱,一看还以为是哪个仙童托生。

      两子同年所生,一出生便引无数人注目。

      柱国公府内寂静处,两个婆子坐在井边,一个打水,一个坐在不远处浣洗衣服。

      婆子叹了一口气抹着眼泪。

      “我们夫人真是有福气,夫人早年战场上从阎王殿拉回一条命,这太医都说了不能生养了,这国公刚走半年,夫人发现自己已有身孕,这不如今我们国公府就添了小世子。”

      另一个撂下水桶,“国公与夫人这哪是不能有孩子,原就是国公担心夫人有了身孕伤了身体,这才不要的。”

      俩个婆子说着说着,突然抱着树哭了起来,谁都没想到国公就这么突然走了,留下夫人和小世子孤儿寡母两个。

      国公的身体一向很好,大将军出身,战场上奋勇杀敌杀出来的刚硬气血,怎么就突然抛下夫人走了呢。

      国公府的西北角的一处院子里,水边一颗树上挂着两个酸气的婆子。

      那两个婆子在寂静的国公府内越哭越大声,身上的疲惫加上心上的痛楚,一会就哭得不省人事。

      国公府依旧寂静,小世子虽然出生了,但府内往往日一样寂静,没有丫鬟婆子走动的声音,只有一个院子连着另一处院子的鸟叫声。

      国公府大门吱呀一声,一个墨绿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拍了拍门。

      不一会儿,便从门内走出一个仆人,见了来人,赶紧请了进去。

      那墨绿色男子身姿修长,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仆人看着那人手上拿的玉牌,将人请到了大厅,有婆子上来倒了杯茶就退了下去。

      整个大厅没有一丁点声响,这大厅倒是和尤憩一路走来空气里流动的都是寂静的公国已融为一体。

      那仆人在婆子给那年轻男子倒茶时就走了出去,绕过游廊,来了夫人的西厢房,门外没有丫鬟婆子守着,仆人刚进,从耳房就缓慢走出一个年轻标致的丫鬟。

      丫鬟脚步很轻又极快,等仆人走到院子中间就停在了仆人面前,仆人把玉牌递给了丫鬟。

      “夫人和小世子都睡了,让那人明日清晨时候再来。”

      丫鬟把玉牌拿在手里出了声。

      自从半年前国公去世后,柱国公府已经很久不迎客了,也很少与外面人打交道。

      丫鬟虽好奇,可是看着玉牌,觉得等夫人醒来,还是问问夫人如何处置这玉牌才好。

      仆人回了大厅,尤憩正坐着认真看大厅前的一幅画。

      “这画是?”

      仆人赶忙答了,“是夫人画的。”

      墙上那幅画画的是一匹骏马疾驰着,似要乘风飞腾一般,画里带着风,吹着那匹马和那片沙土栩栩如生,让人置身其中,感受那股飞腾驰骋的快感。

      仆人看着这客人来也是盯着夫人的话看,也不急着应声。

      看了半天,尤憩回过神来,看着仆人不卑不亢站在大厅一侧候着,心里慨叹这柱国公府果真非同一般,连个下人都是精挑细选教养出来的吧。

      尤憩端着凉了的茶,拿仆人神色一动,看着尤憩不紧不慢喝了下去。

      “东西想必柱国公夫人见到了。”尤憩抬头看着那仆人。

      “夫人与世子还在休息,等醒来就能看到。”
      尤憩听完起身展了展袍子。

      “我心里一直尊崇夫人,本想今日有幸见到,看来今日是无缘了。”

      说完,神情倦怠地出了大厅,“让夫人好生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仆人到底摸不清这人的来意,“如果要见夫人,明日清晨便可来。”

      尤憩笑笑,“明日清晨,估计夫人就不愿见在下了。”

      午后浅眠后,丫鬟把牌子递给了薛景,那玉牌薛景是认得的,因为自己原本有过一块。

      可是后来自己转赠他人,便再也没见过了。

      丫鬟看着夫人细细看着玉牌,在一旁出声解释道,“今日府里来了客人,要把这玉牌给夫人,夫人与小世子都在午睡,让那人明日清晨来,后来那人就走了。

      薛景心里猜测,便问丫鬟,“那人是从宫里来的?”

      丫鬟答道,”这小夏不知,只是接待的仆人说是个一身墨绿衣服,似乎二十一二的年轻男子。那人没说身份,只说是仰慕夫人已久,说自己今日便不打扰夫人与世子午睡了,然后就走了。”

      薛景自从六年前回京后,与夫君进宫在宫中梅园吃过一会宴,后来再也没进过宫。

      今日宫里面的东西又到了薛景手里,薛景想起了皇上。

      二十年前,薛老秀给过自己一块玉牌,那时皇上南下,在江岸迎接仪仗队里,薛景带着那块玉牌。

      不知为何皇上在人群中注意到并派人找到自己,说自己若是进宫,便可拿着这只玉牌找他,无论有任何请求,都可以答应。

      薛景当时和陆弯眉趁选秀进了宫,只不过后来便走了,当再次见到眉儿,便拿着这只玉牌见了皇上,让皇上在这深宫中许眉儿一个位置。

      薛景当时惊讶,皇上真的答应了。

      薛景回过神来,看着丫鬟。

      “若猜的没错,那日便是去年的探花郎了。能派的了探花郎来我们程府的,想必是皇上。”

      “可皇上派探花郎来把玉牌给夫人,要做什么。”丫鬟困惑不已。

      “看来,要弄清楚究竟是何缘故,只能我亲自进宫一趟了。”薛景抱起来澄儿,“你帮我准备一下,我明日清晨进宫。”

      “夫人。”丫鬟出声。

      薛景看着丫鬟,“夏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丫鬟知道夫人的性子,自从当年跟着国公从沙场伤回来便习惯了和国公两个人在一处写诗闲谈,习惯了深居简出,不愿再迈出国公府。

      如今国公去了,怕是有事找上门来,不得不出了,有些心疼夫人。

      国公一去,还不到半年,便一个个上门找上夫人,夫人这般的人何苦有这些烦扰事。

      “没什么,只是夫人去了,小世子想夫人了哭闹起来怎么办。”

      薛景温和笑了笑,“澄儿自出生便乖的很,总是和我一同入眠一同醒来,夜半也从不哭闹的,从未让人费过心,你放心就是了。”

      “小世子是替国公疼惜夫人。”

      夏禾抿着唇笑着说,刚说出口,便急忙禁了声。

      这些年来,夫人爱国公,不愿自己锋芒太盛,国公是自己的丈夫,夫人从沙场回来便甘心退居室内,就在府里这么陪着国公。

      可是,国公就这么去了。

      丫鬟便不敢在夫人面前提起国公,更不敢在夫人面前流露出丝毫伤感。

      丫鬟觉得夫人与小世子如今这样做着伴,夫人清净无事,和小世子在这国公府衣食无忧便很好了。

      薛景看了看怀里眨着大眼睛,伸着粉嫩小手拉着自己衣袖冰雕玉砌、眉眼精致分明的澄儿,被逗笑了。

      “是啊,你看,澄儿与夫君长得多像。”

      ***

      第二日,京城飘起了细雨,临街的摊铺纷纷撑了折伞,薛景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早已有人在宫门口等着了。

      尤憩撑着伞在宫门口远远站着,一身雪白衣袍,待马车近了,看薛景搭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丫鬟伞底下的站着的薛景。

      “薛夫人。”

      薛景早已注意到面前轻衣缓带的年轻公子,“公子可是去年皇上钦点的探花郎?”

      “正是尤憩,尤憩也是江南浙郡人,能与薛夫人算是同乡,实乃幸事。”

      “公子是读书人,读书人凭的是自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公子不必看轻自己,反倒抬举了我。”

      薛景见那白衣公子轻笑,从丫鬟手里接过伞。

      “有劳公子了。”

      尤憩昨日送过玉牌,此刻出现在宫门口,想必也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薛景心里想着,跟着尤憩从宫门一路进了仁寿殿。

      “夫人,到了。”薛景一路虽得尤憩引路,可是尤憩一路和薛景并排走着,一路上特意走得慢。

      薛景抬头,仁寿殿前站着几个小太监,“多谢公子。”

      “夫人客气了,皇上在里面等着夫人。”尤憩出声提醒时,从殿内出来一个有点年龄的太监,见了薛景,赶忙迎了过来。

      “夫人来了,快进快进。”薛景把伞递给一个随后跟过来的小太监,“有劳了。”
      说完,走进殿内。

      尤憩站在殿门口,看着薛景走了进去,“陈公公,你替我向皇上说,我在这儿候着,一会再带薛夫人出去。”

      陈公公脸白的很,压着尖细的嗓音,“尤公子到檐下吧,可不要淋着雨了,皇上要是知道了。”

      尤憩没等陈太监把话说完,微笑着接了句,“多谢公公关心,憩这就到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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