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心高升》来时野火

12、第12章

　　明瑟嫣红的唇瓣张合：“奴婢一时没有主意，可否容奴婢想上几日？”

　　是真的想不出，还是要找背后人商议的借口？

　　闻人瑕眼底微黯：“三天后这个时辰，来太极宫找朕。”

　　撂下话，他大步流星回了寝宫，卷起一地的落花。

　　这次的消息传得比上一回还快。

　　天还没完全黑透，皇上许了明瑟一个心愿的信儿就跟乘了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后宫。

　　立马盖过了新嫔妃的风头，成了宫人们嘴边最津津乐道的秘闻。

　　“要我说，她就该直接跟皇上讨个位份，一飞冲天做贵妃！”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她就是个宫女出身，按规矩升到正六品承徽就顶天了。还是要个孩子靠谱，皇上膝下只有大公主一个，不论男女都是金贵的，只要生下来，她这后半辈子不就有着落了？”

　　“你怕不是忘了，从三品婕妤之上的主位娘娘才能自己养孩子，她就算生了也不能自己养，生十个都不顶用。还不如多要些金银珠宝，天大地大银子最大，有钱财傍身，到哪都有好日子过。”

　　“我看你才是老鼠子的眼睛，一寸光。银子能有恩宠好？有宠什么好东西都往你跟前凑，无宠的就是流水一般的银子花出去，也没你的份儿，还是得求皇上的恩宠！”

　　个个有理有据的，争论不休，谁也说不服谁。

　　宫人们都已知晓，主子们的耳朵只有更灵通的份儿。

　　皇后听说后，诧异地连账本都放下了：“哦？”

　　她的眉间夹起一道细缝，很是不解：“皇上是何用意？”

　　若是看上了这个宫女，直接宠幸了给个位份便是，可他迟迟没有召幸，却特地给了她一个许愿的机会，实在奇怪。

　　素兰猜测：“是想给史才人一个教训，还梁嫔点体面？”

　　皇后不这么想：“就她们两个，还不配皇上用这样的心思。”

　　她思索半晌也没有合理的结论：“你上回说，那小宫女生得一副好相貌？”

　　“是，她伤好之后奴婢还寻了机会亲眼去瞧过，实在好颜色。奴婢与她同为女子，见了都挪不开眼去。”

　　皇后似有所悟，扬眉笑起来：“如斯佳人，皇上动心也不奇怪了。只是不知她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把这个心愿许到皇上的心坎里去。”

　　她伸手抚上案台上供着的一株魏紫牡丹：“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一朵稀有奇花，可别还没来得及盛放就败落了。”

　　珍妃宫里的消息向来是比皇后还要灵的。

　　之前知晓皇上进慎刑司抱了个宫女回去，她没放在心上，一个玩意儿罢了。可今儿一听说这事，她顾不得天色已晚，直接冲进了太极宫。

　　她在里头待了一刻钟，也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再出来的时候已是笑容满面，当晚皇上还歇在了关雎宫。

　　大家便看明白了，哪怕明瑟得了一个心愿，皇上心尖上的人还是珍妃娘娘。

　　满宫人的目光都盯着明瑟，还以为她会埋头在屋里苦思冥想，可隔天一早她仍旧矜矜业业挎着小篮子往花圃去了，并没有因为天降横福而飘飘然。

　　一路上不少人悄悄看她，羡慕得眼睛冒火，花圃的小太监小宫女们更是悔不当初，又开始巴巴地往她跟前凑。

　　明瑟像是不记得之前他们的冷言冷语般，依然对这些讨好来者不拒，眼神扫了一圈，冬瓜如意料之中只远远看着，并不近前。

　　不为利来，不为利往，自己没有看错人。

　　明瑟寻了个空档去找她，冬瓜的脸笑成了一朵圆滚滚的绣球花。

　　“真是天大的好事，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嚼你的舌根子。”

　　扬眉吐气的，像是得了心愿的人是她自己。

　　她紧接着问：“你想好跟皇上要什么了吗？”

　　昨晚闻人瑕刚问完，明瑟就已经有了答案。

　　故意说要再想想，只是想吊一吊他的胃口罢了。

　　他的理智想让她上钩，情感上又生怕她真的上钩，她就是要叫他多难受几天。

　　明瑟摇了摇头：“这么大一个馅饼砸下来，我一下子还真拿不定主意，如果是姐姐的话，你会要什么？”

　　冬瓜毫不犹豫地伸出五个手指头：“我要五十两银子！”

　　“二十两还债，十五两买头牛替我爹娘犁地，十两给我祖母请个名医好生瞧瞧她的腿脚，剩下五两正好给我妹妹置办一份体面点的嫁妆，叫她嫁出去以后不会被婆家看不起。”

　　她噼里啪啦说得飞快，显然是日夜记在心头的。

　　明瑟的目光落在她缝了又补的袖口，即便如此缺钱，她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说了个堪堪需要的份额，而且半分都不是为了自己。

　　她看着冬瓜，眼神坚定：“姐姐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

　　冬瓜笑呵呵的：“那我就沾沾你的喜气，借你吉言啦。”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冬瓜就去忙了，明瑟也转身回宫。

　　刚出花圃，迎面就看见翠巧藏在一棵大树后头冲自己招手，一脸着急的样子。

　　她懒洋洋走过去：“没完了？”

　　翠巧没空跟她耍嘴皮子功夫：“我是来替我们小主传话的。”

　　梁嫔听到风声，急得大半宿没睡，可这么多人盯着，她又不好亲自出面，只得派了翠巧在这等着。

　　“小主说了，你可千万别得意忘了形，皇上这是在考验你。若是你敢要位份要孩子，那就说明你不仅贪婪还野心勃勃，他肯定会送你归西的。”

　　“可若是你耍心眼子假惺惺说什么都不要，则是虚伪至极，皇上最厌恶这样的人，你也没有好下场。”

　　翠巧详实地帮明瑟分析了一通利弊，用心良苦一般。

　　明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小主可为我想好了出路？”

　　“这是自然，”翠巧接下话茬：“你不是想出宫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皇上提，既避免惹祸上身，也遂了你的心愿，两全其美。”

　　真是个好主意。

　　既白白浪费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还主动替梁嫔扫清了自己这个障碍。

　　明瑟斜了她一眼，不屑道：“这还用得着她说？我早就想到了。”

　　话虽噎人，却叫翠巧放心，她松了口气刚要回去复命，就听到明瑟又说：“不过，她这么急着想让我出宫，我忽然有点不大乐意了。”

　　翠巧心头一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瑟笑嘻嘻地歪了头：“你回去告诉她，要想让我把心愿用在这地方，除非她答应我一个条件。”

　　翠微宫里，梁嫔听完翠巧的回话，冷笑连连。

　　“让梁家给她那娼妇娘一个名分？还要叫她那对野种弟妹认祖归宗上族谱？呵，只要我梁采盈还活着一天，她就休想！”

　　翠巧犯了难：“那明瑟那边……”

　　“不必理她。”梁嫔端起茶盏淡定地饮了一口。

　　“她心里清楚得很，除了选择出宫，其余的都是死路，提这要求不过是想叫我乱了阵脚，趁机搜刮点好处罢了。”

　　明瑟也知道梁嫔不会答应的，叫翠巧传这话不过是想恶心恶心她罢了。

　　顺带的，叫她以为自己真的很在乎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牢牢把他们看住了。

　　一个三天两头拿自己撒气，为了讨好男人不惜把刚满八岁的自己送给对方亵玩的生母，一对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她才不会让他们在外面过上安生日子。

　　*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明瑟在满宫人的期待中进了太极宫的暖阁。

　　闻人瑕正坐在榻上看书，见她进来直接发问：“想好了？”

　　明瑟没答，小声地又确认了一遍：“皇上，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这是怕自己说话不算话？

　　像是觉得荒唐，闻人瑕几乎被气笑了：“君无戏言，朕还没闲到捉弄你一个小宫婢玩的地步。”

　　明瑟松了一口气，满怀期待地张嘴道：“那奴婢想好了。”

　　“奴婢想要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