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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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瑟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压不住的雀跃。
闻人瑕一怔。
“猫？”
她搜肠刮肚琢磨了三天，结果就说出个这？
“为何？”他忍不住问。
明瑟眨了眨眼：“奴婢自小就喜欢猫，可惜一直没办法养，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奴婢不想错过。”
宫女是没资格养这些玩意儿的，这理由也说得过去。
可其他人上赶着求都求不到的恩典，她就这么轻飘飘用在了这种地方？
闻人瑕看着她眼角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的泪痣，目光幽深。
“想好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明瑟轻轻抿了下唇，看起来有些为难：“其实奴婢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可不可以？”
果然，要猫只是她故弄玄虚的小把戏。
闻人瑕最不讨厌的就是这些矫揉造作的心机手段，面上寒霜凝结：“说。”
明瑟的声音更轻了，怯生生的：“猫，可以由奴婢自己挑吗？”
她小兽般乌黑滚圆的瞳仁里闪烁着期盼的光。
闻人瑕彻底被她弄糊涂了，盯着她的眼睛，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刺穿她，瞧瞧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暖阁里便静了下来。
静到明瑟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行也没事的……”
闻人瑕简直啼笑皆非，难不成她觉得自己不出声是不愿意应允这点针尖大的小事？
“准了。”
明瑟的双眸瞬间被点亮了：“谢皇上！”
她的笑颜如烟花般倏然在闻人瑕眼前炸开，璀璨夺目，流光溢彩。
他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开心。
看着这张酷似杏雪的脸明媚而生动地笑着，他的目光也不禁柔软了两分。
明瑟谢完恩就退了出去，闻人瑕放下手里的书，指腹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摩挲。
之前的猜测好像错了。
若说这小宫婢是有人照着杏雪的模样捏了故意送到自己跟前来的，那有这张脸就已足够，何必画蛇添足再让她讨只猫，平白惹自己生疑？
梁嫔不是个蠢的，不会干这种事。
蔡呈吉也来禀报过，这三天里只有她的宫女与明瑟碰过面，还是不欢而散的。
难道要猫真是她自己的意愿？
可世上真有长得相像，喜好也相同的两个人吗？
闻人瑕一双凤眸危险地眯起。
明瑟欢欢喜喜地回了厢房。
要猫这件事，她早在进宫前就已经盘算好了。
即便皇帝没给这个心愿，她也会找到机会特意讨上一只的。
白月光可是她上位的利器，当然是越像越好，她一点也不怕闻人瑕怀疑，反正他也不可能查得到自己是如何知晓这些隐秘的。
至于那些位份、钱财甚至孩子，只要拿捏住皇帝的心，到时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急于眼前？
明瑟笑吟吟地从柜子里拿出灯笼提上，踏着夜色又出了门。
寝殿里闻人瑕已经上了榻，蔡呈吉走了进来：“主子，明姑娘刚刚出去了。”
他看了眼时辰，马上要亥时了。
“去哪了？”
“隐华阁。”
大晚上她去那做什么？闻人瑕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摆驾关雎宫，先去趟香雪海给珍妃折枝粉梅。”
香雪海是宫中的一片梅花林，因盛放时雪白妃红的花朵连绵，一望无际而得名。
可此时已经过了花期，珍妃娘娘最喜爱的也不是梅花……
蔡呈吉略一思索就悟了：太极宫到香雪海必会经过隐华阁。
皇上这哪是想去香雪海，分明是要去看明姑娘，连去珍妃娘娘宫里，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托词罢了。
他又一次心惊，这小宫女着实了得，竟让皇上愿意费这些拐弯抹角的心思来护着！
龙撵出了太极宫，一路向西。
马上要到隐华阁，闻人瑕特意停了撵自己步行过去。
顺着灯笼晃动的光，他很快在阁子后门找到了人，明瑟就跟初次遇见时一样，蹲在地上对着草丛咪咪长咪咪短地呼唤着。
她背对着大路，没有看到他们，蔡呈吉想上前提醒，被闻人瑕拦了下来。
他就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墨黑的眼眸中，深浓的眷恋倾泻。
明瑟沿着后墙一寸寸地找过来，很快就走到了他们跟前，不由惊呼一声：“皇上？您怎么在这？”
闻人瑕垂下眼帘，把问题抛了回来：“你在这做什么？”
“找猫呀。”明瑟不假思索。
果然。
她想养的，是那只猫。
闻人瑕心下了然，却还是问：“御兽园里多的是品相佳性子好的名猫，何须费力找一只野猫？”
“那不一样。”明瑟一脸认真。
“就是因为它，奴婢才能遇到皇上，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所以奴婢也想叫它吃饱穿暖，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饶是闻人瑕已经大致猜到，可亲耳听见她说出来，还是不免心头一动。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蔡呈吉，叫人一起找。”
留下几个小太监帮忙，闻人瑕踏上龙撵继续往香雪海去，好似真的是碰巧路过。
他半靠着扶手，单手支着头，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上，久久没有挪开。
*
一夜过去，这次的太极宫仿佛铁桶般，半点消息都没往外漏。天都大亮了，还没有人知道明瑟向皇上许了什么心愿。
视明瑟为潜在竞争对手的嫔妃们四处打听不着，早早到了坤仪宫中请安。
昨儿皇上去的是关雎宫，珍妃那等赶新鲜爱热闹的性子，肯定会问个清楚明白。
茶水上了两轮，珍妃才姗姗来迟。
史才人同往常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进门的时候还殷勤地扶上一把。
梁嫔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地瞥了珍妃一眼。
春风盈面，脚步轻快，她心下安定了，看来明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等珍妃在西面第一个位置落座，有急性子的嫔妃就憋不住发问了。
“珍妃娘娘，皇上昨晚歇在您的宫里，肯定告诉了您那小宫女许的什么心愿吧？”
珍妃扶了扶发髻上斜插的一枝粉梅，难掩得色：“这是自然。”
“皇上对娘娘可真是独一份的，咱们这些姐妹都还不知道呢！”史才人惊叹道：“您快行行好给大伙儿说说吧。”
她这几天也急得抓心挠肝的，但明瑟能得这个愿望，全赖她将人送进了慎刑司，她怕珍妃怪罪，一路上都没敢问。
珍妃听着她的吹捧，很是受用，颊边笑出两个圆圆的酒窝来。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本宫自然不会小气。说起来，那婢子可是跟皇上要了个好宝贝呢。”
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见大家都紧张地等着自己的答案，眉眼愈发飞扬：“她要了只猫。”
梁嫔捏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
那贱种居然真的没提出宫的事，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她心中升起些许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则是诧异又震惊。
“猫？！”史才人直接惊呼出声。
“她疯了不成？撞了八辈子的大运才得了皇上一个愿望，竟就要了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
坐在下首的杨御女接过了话：“想来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皇上喜欢的是珍妃娘娘这般的名门贵女，哪能看得上她，就算求了位份皇上也不会给的，这才随便说个不值钱的东西给自己留点颜面。”
珍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显然觉得这话顺耳。
史才人不快地瞪了杨御女一眼，不甘示弱。
“就是个低贱的小宫女罢了，哪配跟珍妃娘娘相提并论？眼皮子浅得兜不住两滴水的玩意儿，能见过什么好东西，怕是以为要只小畜生就是泼天的富贵了。”
史才人夸张的语气把珍妃逗得笑出了声，她扬起下巴得意地冲着杨御女无声地“哼”了一记。
目光扫到对面的梁嫔，她轻蔑地翻了个白眼：“梁嫔也真是的，从来不给自家下人开开眼界，教出来的人一股子小家子气，多惹人笑话。”
自打田公公的事情之后，每回来请安，史才人都得怼自己几句，梁嫔已经习惯了。
她也不生气，只是面露愧色：“是我疏忽了，若是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机缘得皇上恩典，我该早些请人教导她才是。”
史才人嘲讽地“嘁”了一声：“还装，敢做不敢认的怂蛋。”
其余嫔妃虽没同她一样说出口，冷淡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梁嫔垂下眼睫，没再说话。
这阵子她一直极力想撇清明瑟不是自己送到皇上身边的，可惜收效甚微。
费力装了这么多年的和蔼可亲形象，一朝被摧毁得彻底，她简直气得牙都要咬碎。
她握着茶盏的手指收紧，低垂的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那贱种果然不是个省心的，竟然没按自己的吩咐做，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殿中叽叽喳喳的聊得热火朝天，连皇后出来都没发现。
史才人赶忙捡了不要紧的说：“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在说太极宫里那个小宫女的事。”
皇后在后头已经听了个全乎。
她也想不明白明瑟为什么提这个要求，不过好歹这个答案不算坏。只要不惹了皇上厌恶，别说要猫了，便是要只老虎都行。
史才人说着又嘲讽地笑起来：“幸好皇上英明没有宠幸她，要是跟这等低贱的婢子日日坐在一块请安，嫔妾怕是呕都得呕死。”
在座的都是正经官宦人家出身的千金，听到这话深以为然。
不过这么尖酸刻薄的话从嫔妃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失体面，皇后正要开口制止，蔡呈吉从门外进来：“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能劳动他过来，一定是皇上的事，众嫔妃顿时齐刷刷望向他。
“蔡公公免礼，”皇后叫了起：“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蔡呈吉迎着一水儿关切的目光，笑眯眯道：“禀皇后娘娘，皇上刚刚下了旨，封宫女明瑟为正八品采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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