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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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凡星！”
“快！”
“把他拉开！”
“荀宇你松手啊！”
两个紧紧相拥的俩人仿佛粘连在一起，几个人怎么扒拉都撕不开，等他们都松开手的时候才发觉他们都颤抖着。
荀宇感觉到疼了，他的后背绷直了，肩膀上的血渍面积越来越大，但他始终没有松开陆凡星。
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休庭结束”的声音。
荀宇感觉到怀里的人松下了劲，他也跟着慢慢松开。
陆凡星眼睛红着，嘴唇沾着血混合着透明的泪液融成了淡淡的粉色，他轻轻推开荀宇，低声：“你去。”
晏河清赶忙去搀扶荀宇，后者跪得久了踉跄了一下才站好。
“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晏河清凑在荀宇耳边说道。
但陆凡星却抬起了头，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慌乱地要站起来，但他也腿麻了，膝盖才离地不到十公分又砰地跪到地上，陆春几个赶忙把他拉起来。
荀宇摇摇头，结果外套就传上去，蹭到伤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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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河清盯着荀宇坐回到了旁听席，他才慢悠悠地看向对面辩护席上的律师。
后者抵着下巴表情凝重，看来他对刚才的情形也不是预料之中。
随着吵闹声逐渐减轻，审判长坐到了法桌之后，顶上是被阳光投射照耀着的国徽，象征着无可反抗的严肃和权威。
等待开庭声起，律师整了整衣襟，再次站起了身。
这回他没有面向陆凡月，而是重新回到了谭小雪面前。
“案发当时，你在哪？”
谭小雪看了他一眼，转而移开眼神，“在闻信家里。”
“请复述你的作案过程。”律师背对着她，右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谭小雪明显噎了一下，她身下用力揉搓着手腕，手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我跟踪陆凡月将近一个月，确定她在中午一点到两点和下午五点到六点会出门，我在杀他的前一天发现他们小区那天会在陆凡月出门的时间段停电，所以我就提前实行计划，在那天1点半去了他们家。”
她跟了陆凡月快一个月，她并没有意识到陆凡月过得是什么生活，单纯地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平常的家庭主妇，一直到她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景象。
“我去到他们家的时候。”谭小雪顿了顿，她的面目隐藏在发丝之后，辨不明情绪，“闻信正在打她。因为他背朝着门口，我也没料想是这种结果，我下意识地在玄关找到一个高尔夫球杆，砸了下去。”
“闻信当时还回过头看见了我，他本来是要转过身打我，我又打了他一次，然后他就倒了，流了一地的血。”
“当时陆凡月呢？”
谭小雪接的很快，“她吓昏了，她被闻信打得身上出了血，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但我还是把她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和我一样的裙子，我把我身上的沾了血的换到她身上，而我穿着她的离开。”
她说到这就停止了，法庭上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议论声，但除了观众们，审判长、律师和晏河清都沉默不语。
谭小雪低着头，盯着手腕上被蹭出的红色刮痕。
过了一分钟，律师才表情古怪，开口：“致命凶器是一把剪刀。”
他话音刚落，谭小雪身形很明显地一滞，而后猛然抬起头，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
律师接着说：“审判长，请求证人陆凡月出席。”
审判长表情凝重，示意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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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前5分钟。
“告诉我真相。”晏河清坐在桌子的一头，很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
陆凡月背对着窗口而坐，窗外的阳光拧成白色的光束打在她的背后，她很缓慢地抬起头，身后的光模糊了她的表情，只听到了很轻微很轻微的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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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凡月，你还记得案发当时，你昏过去之前看见了什么？”
陆凡月点了点头，回答：“因为被闻信挡住，我一开始并没有看见她，但他被打昏过去我看到了谭小雪。”
“你当时知道她是谁吗？”
陆凡月眨了眨眼，承认：“不认识。”
“你是否能复述，休庭前你说的那句话？”律师说完转过了身，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晏河清，却发现他不再动作，反而眼神里有股他说不上来的坚定。
“可以。”陆凡月抬起头，眼神平淡，声音镇定。
与之前反转之下众人的慌乱吵杂，此刻更像是一种万众期待下的真相揭开，所有人都在盯着陆凡月，下意识地去等待她会说出更加惊人的秘密。
“是我杀了他。”
场上整齐划一地发出了惊讶的抽气声。
是她杀了他。
陆凡月站在证人席上，却宛如一个赴死的战士，好似这罪名不是侮辱，而是嘉奖。
“我吓昏之后，看到他倒在地上，地上一大滩血。我以为他死了，但我去试探的时候他忽然醒过来，挥着拳头要继续打我，所以我爬起来，用台上的剪刀，刺向了他的脖子。”
她说着，面向旁听席，想要看向的地方却只有一个荀宇，那个男孩白着脸，眼神惊恐，他捂着自己的肩膀，不可思议地动了动脑袋。
眼泪最终不争气地从一只眼角滑落，陆凡月抬手抓在证人席的围杆上，她哽咽着声音，冲着审判长的方向，大声地说：“我想要救他的时候，是他仍旧要对我施与暴力，我的理智早就已经跟着希望丢掉了，在那个时刻，我除了自保没有任何办法。”
“我不会否认我犯下的罪行，但我还是很想说。”她转过身去面对镜头，泪珠滑过她的鼻翼和脸颊，发丝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她艰难地扯着嘴角，身体跟着颤，“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的错误不可饶恕，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些把家暴的错定义为对的人。”
“法律可以把我的错视为罪无可赦，但我需要它承认，我才是受害者！”
陆凡月指向谭小雪，“我和她是同病相怜，不是我帮她，是她帮了我。”她转过头和谭小雪对视，“这个世界可怕的远不是我们这样被逼无奈犯下大错的人，而是那些表面人模狗样内心肮脏残暴的人渣！”
陆凡月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笑，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滑坐在地上。
法庭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黑黝黝的镜头反透着那个尘光里哭泣的女人。
所有人都缄默不言，只有灵魂在暗沉中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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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凡星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那里的窗只开了半扇，吹进来的风带着刺骨的冷。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人言涌动，他想要站起来去打开那扇门。
但他忽然站不起来。
万一不是呢？
我该怎么办？
好冷啊，冬天要来了。
他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门口被人猛地打开，荀宇站在门口。
咔哒
轻轻的一声，荀宇把门轻轻合上，把那些声音阻挡在外。
陆凡星肩膀松下来，他咽了咽口水，干涩和疼在嗓子眼堵着，胸口一阵发闷。
荀宇走过来，抿着唇站了快一分钟，而后抓着他的手腕把人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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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宇带着他绕过人群去另一条楼梯口。
在另一个休息室里，只有陆凡月和晏河清，还有两个法警。
陆凡星脚步顿住。
“去吧。”荀宇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他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带着一股力量将他往前推。
陆凡月张开手臂，陆凡星咬牙往前走去。
“姐。”陆凡星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牙齿要得太紧，连牙床都跟着压迫，声音几乎是挤出来，“你没事了。”
陆凡月没回应他，手掌像小时候她总是做的那样，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背。
大概过了没两分钟，门外吵起来，有急切的脚步声和吵闹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星星，你要常来看我。”
陆凡星瞳孔猛地放大，还没说什么，门就被人群挤开，记者和摄影机碰撞到两处，嘴里头断断续续的提问连珠炮一样扫射出来。
与此同时，荀宇已经和法警配合好了，陆凡月被带走了，而他被荀宇从另一侧的门口带出去了。
刚到远离人群的地方，陆凡星就猛然挣开荀宇的桎梏，攥着他的衣领往墙上一撞。
荀宇后脑勺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加上肩膀上的伤，疼得脸色皱成一团。
“为什么？”
荀宇抬手抓在陆凡星拳头上，就着这个难捱的姿势回答，“月姐承认杀人。”
他刚说完，领子就被松开了，陆凡星低头看着地面。
荀宇抱住他，试图不让他的身子颤抖，“月姐的情况特殊，法院怎么判还得等。”
陆凡星没看他，“会怎么判？”
荀宇看了看地面，“防卫过当。”
陆凡星没有再说话，放松下身子任由它靠在荀宇的身上。
荀宇抱着他，轻轻靠在墙上，望着地面折射顶上的亮光，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他只能收紧了手臂，用更加深刻的力气去相拥。
陆凡星稍稍动了动，哑声道：“去医院吧。”
荀宇疑惑看向他。
陆凡星没说话，眼神落在他的右肩。
医院里护士在接诊台忙碌地来回打转，半圆形的挂号区没过几分钟就围成了好几圈，陆凡星好不容易取到了号，陪着荀宇又在就诊室外等了快半小时。
看到荀宇的伤口，医生“诶呦”了一声。
陆凡星紧张地看着那道紫红色的伤口，周围一圈牙印的血结了痂，中间填满了暗红色的淤血。
“这个要去打针的。”
荀宇抿着唇，在酒精沾上去的瞬间闭了眼睛，这时候脸颊贴上来一阵温热，他又睁开眼。
“医生，轻点。”陆凡星说话的时候，肚子跟着稍稍颤动，荀宇抬起下巴看他。
陆凡星低头看他，皱了皱眉，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
“害怕就别看。”
快到下班时间，医生也没那么多耐心，常年熟练的包扎技术在每一个下班点都会到达高峰，闭着眼睛都能做，很快就处理好了荀宇的伤口。
“好了好了，记得每天消毒接着换药，注意饮食清淡，不要让伤口碰水。还有——”医生很快地转回办公桌上写了张单子，“综合大楼二楼左转第三间，去打一针破伤风。”
陆凡星松开荀宇，快速地道了谢就拉着人走了。
医生看着风一样的俩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80
